第18章 悲慘半妖18(2 / 2)

雲予神秘兮兮地賣著關子,深吸一口氣做好充足的準備,雙手聚在胸前,在精神的絕對集中之下,身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靈力。

他低聲默念:“變……!”

白色的輕煙四起,煙霧散去後,便能見到雲予原來的位置上散落了一攤衣服,正是雲予剛才穿的那身。

而衣服下麵鼓起一個小包,有什麼被蒙在衣服下麵胡亂撲騰著。

“嗤……”時淺渡微怔兩秒,接著一個沒忍住,大笑出聲。

“阿、阿時!幫我一下嘛……!”衣服下麵正在撲騰的小家夥乾巴巴地喚著,聽這磕磕巴巴的聲音便知道他已經羞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時淺渡笑夠了,順著散落的上衣衣領伸手進去,果不其然摸到一個熱乎乎的軟團子。

她把棕白相間的小團子拯救出來,還沒把他放下,這小東西就四腿一用力,掙脫了她的雙手,可著勁兒地往她的腋下和臂彎中鑽去,小腦袋埋得要多深有多深。

雲予幾乎無地自容,羞得不敢看時淺渡的表情,隻能像個鴕鳥一樣,努力把自己的臉埋起來,一副掩耳盜鈴的樣子欺騙自己。

嗚嗚嗚,竟然在阿時麵前失敗成這個樣子!

他有些懊惱,可又知道這隻能怪他自己——剛才那一瞬,他能感覺到妖力和靈力在身體中衝撞,他現在還沒辦法穩定地製衡兩者,不穩定的結果就是這樣,會控製不住地獸化。

雖然可以隨意化回人形,可他現在……

還是維持著獸化模樣鴕鳥一陣吧。

時淺渡雙手抱住軟乎乎的小家夥,頗為強硬地把他抱到自己眼前,笑著問道:“你剛才是想給我表演什麼靈術?”

小團子的表情蔫蔫的,即便被抱出來,還是低著頭不去看時淺渡的臉。

他嘟嘟唇,淺琥珀色的雙眼有些扭捏地瞟著左側,一直沒開口。直到對麵的人湊近了點兒,他迅速地瞥過去一眼,又垂眸避開視線。

悶悶不樂的聲音這才不情不願地響起,他道:“是……變化之術。”

“噢,那你躲什麼嘛。”時淺渡調侃著笑道,“不是挺成功的麼,變成了這麼可愛的小團子。”

阿時是故意在拿他打趣!絕對是故意的,阿時也太壞了!

就算阿時誇他可愛,他也不會高興的!

雲予圓滾滾的大眼睛凶巴巴地瞪了時淺渡一眼,那眼神怎麼看都有些哀怨。

他扁扁嘴,用兩隻前爪不客氣地拍在握著自己的手上:“我是想變成阿時的模樣來著啊……哼,阿時真壞,就知道欺負我。”

嗚嗚嗚,阿時再也不是從前的阿時了,現在越來越喜歡欺負他!

……

平靜而愜意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雲予白天去通靈者學院上學,晚上便在家中跟隨宗禦精進妖術,學著更準確地平衡體內的妖力和靈力,日子十分充實,實力也一天天地進步。

在他入學之初,大部分學生都對他嗤之以鼻。

他們排斥他,議論他,用有色眼鏡看他。

許多人都以為,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半妖,不出兩個月就會受不了這樣的環境,自主退出這個不歡迎他的地方。

誰曾想,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有一顆堅定無比的心。

他像是察覺不到異樣似的,待人溫和有禮,每天認真聽課、勤於練習、不懂的地方主動找老師去問個明明白白,就算對方是學生們都害怕的實戰課老師盛銘誠,他也一樣認真地上去請教。

對於靈力的控製,他不如很多人,但他足夠努力,愣是反超了大部分同學。

老師們都對他刮目相看,指導也越來越上心。

如今再看這校園之中,恐怕沒有幾個人會像當初那般不屑於他。

甚至還會有些喜歡。

畢竟他太溫柔太可愛了,謙虛又努力,深入了解之後,誰會真的討厭這樣的人呢?

就算是一直不對付的徐天澤,也不情不願地在心裡承認,這半妖,在某種程度上講,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家夥。

在巷子中初見時那張充滿恐懼和不安的臉龐,如今已經滿是從容燦爛的笑容。

又是一個清晨。

時淺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悠悠然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又裹著被子滾了好幾圈,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巨大的粽子。

她懶懶散散地往門口喊了一嗓子:“小鬼,今天吃什麼啊。”

卻沒有人回應。

再回頭看床頭櫃上的鬨鐘,已經八點多了。

“不應該還沒起啊。”她低聲嘟噥一句,穿上拖鞋走出房間,沒有聞到熟悉的早餐香味。

不算寬敞的一居室中,一切物品擺設都跟她記憶中毫無分彆,唯一不同的就是,此時這個家裡一片安靜,絲毫沒有其他人生活的氣息。

太靜了,甚至有幾分詭異。

時淺渡揣著口袋來到客廳中,往牆上的刀架上一瞥。

通體漆黑的愛刀不在上麵。

“哼……”

她輕聲哼笑,懶洋洋地打個哈欠,心中有了計較。

“讓我看看,這是什麼把戲呢?”

刀不在原處,雲予也不在家中,可她相信這必定不是雲予“偷”了刀。

另外一種可能便是,她所在的地方並非是真的現實,而是幻象一類的地方,因為——她的刀是特殊的,是無法複製或投射出幻象的。

拖了這麼長時間,妖管局高層們終於對她動手了啊。準備了數月之久,又是這麼大的陣仗,在他們看來一定能毫無意外地置她於死地吧。

那就讓她瞧瞧,這幫人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時淺渡沒在意刀不在身邊,換好平時穿的衣服,出門離去。

外麵同樣是一片死寂。

無論是園區中、街市上還是平日裡人來人往的早點攤邊,全都不見一個人影。商場高樓上的LED屏幕無聲播放著昨天才最新上線的口紅廣告,紅綠燈照常變幻著紅黃綠三種顏色,卻等不來一個行人。私人轎車停在路旁的停車位中,一排排地極有秩序。

一切都那麼井井有條。

然而沒有人存在,整座城市像是變成一個寂靜的鬼城。

偌大的整個帝都,隻有她一個活物存在。

就連能夠威脅她性命的東西都沒有。

妖管局的地下密室中,盛銘誠望著鏡像世界中的女孩,不鹹不淡地輕哼一聲:“她老子要是知道你們最後還是殺了她……棺材板壓不住了吧。”

“哼,是時淺渡勾結犬妖一族在先,又殺了老六,我們是為了人妖之間的和平不得已而為之!”

“彆說她老子已經死了,就是活著能有什麼用?”

“小盛啊,我們知道你是直腸子,想什麼就說什麼,但有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高層們的聲音喋喋不休,季子玉雙手緊握。

時秋元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兩個陣法會被用在自己的後輩身上吧。

三百年前,正是時家時秋元以如今的整個帝都為界,創造了兩個相輔相成的陣法:映之陣和封之陣。映之陣可以把陣法內的一切投射出一模一樣的鏡像,避免讓人類的家園被妖怪破壞殆儘;而封之陣則是如同機關般的封印術,是幾乎無法躲開的咒術。

陣法傷害極大、靈力消耗也是極大,加上為了防止有惡人沆瀣一氣故意害人,需要由8的倍數的成員共同施術才能運行。

提供的靈力越強,封印的傷害就越大。

當年為了京都地界的安危,身處京都的十幾個捉妖師家族都知道這個陣法的存在。

後來各方鬥爭,知道陣法的家族隻剩八個,正是這八個家族,共同以京都為據點建立除妖署。現在的帝都就是在這個陣法的基礎上建成,從上方俯瞰的話,便能看出樓宇街道的設計全都有著嚴格的規劃,形成一個巨大的法陣。

幾百年間家族鬥爭你來我往,舊的離開,新的加入……到最後,創造陣法的時家被人踢出了權力中心,經受無數打壓,最終落寞。

整個時家唯有時淺渡當時隻有十歲出頭,對陣法的事一無所知。

在這些人看來,時淺渡因為姓時,所以必須死,就算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

必須讓他們親眼看到時淺渡的慘相,才有機會讓她脫身。

季子玉看向陳舒,緩聲道:“陳舒大哥,不如讓我去了結一切吧。”

“我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就不拿這種事為難你了。”

陳舒擺擺手,臉上沒什麼表情,叫人說不準是對季子玉不信任、還是真的對他好。

他看向盛銘誠:“銘誠一向跟她不對付,就交給銘誠吧。”

-

“喂,時淺渡。”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異常顯眼。

時淺渡抬頭看去,便見到盛銘誠扛著足有四十厘米寬的巨大長刀,站在高處死死地盯著她。

她唇角一掀:“喲,原來你們也會派人進來……送死啊。”

盛銘誠輕嗤一聲,這個女人,死到臨頭還是這麼嘴硬。

如果死是她改變不了的結局,至少讓他來親手……

他眯了眯雙眼,語氣不善:“你先能活著離開這裡再說狠話吧。”

兩人見麵就沒有過好話,能動手儘量不逼逼,轉瞬間就如同兩道黑影一般糾纏在了空中。

時淺渡手裡沒有武器,卻完全不會占到下風,猛然一腳將人踢飛出數十米後,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盛銘誠:“隻派你一個人過來,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話音落下,她一躍而下,打算給盛銘誠最後一擊。

然而就在此時,從地下亮起一股純淨的光,把她整個人漫過!

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手電筒,在開關打開的刹那,就已經在黑暗中照射出一道長長的光束,一息千裡。即便反應速度再快,也絕無可能超過光速,逃離不了光線的照射。

身體被光線照射的瞬間,時淺渡的身體僵硬在空中,幾乎無法動彈。

還未待她反應過來束縛之法,疼痛蔓延全身。

猩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滑落,在地麵上積了一小攤。

這看起來是值得他們高興的事,妖管局的高層卻爆發出一聲怒喝:“不可能!”

時淺渡根本沒法動彈,怎麼可能做到彈開攻擊!

隻見數條由靈力凝聚而成的鎖鏈從四麵八方破土而出,鎖鏈前端的三角形利刃直直刺向時淺渡的胸口,想要把人活生生地釘在空中。

可惜每道鎖鏈都被打偏了原本的軌道,隻是擦過時淺渡的身體,在表層留下一道血痕。

數百年的記錄中,法陣的攻擊就從未有過偏離!

是他們幾人的靈力不夠,還是時淺渡真的能力至此,又或者是因為……這法陣的攻擊不會傷害時家的人?!

時淺渡不知高層們的震驚,隻無奈地咂咂嘴。

哎呀,竟然被封印術給抓住了,失誤失誤。

下次可不能這樣大意了。

畢竟……還是挺疼的。

她能感覺得到,身上有什麼纏繞地越來越緊——那是金色的咒錄,是她被金光照射的時候發動的封印術,也是導致她無法動彈的元凶。

“這幫老家夥……真夠狠的。”

若中招的不是她,而是小世界中的原主,恐怕已經死得透透的。

“真沒想到,你時淺渡也有這麼一天。”

盛銘誠嘴角一扯,語調微諷,好似終於可以報仇雪恨。

時淺渡被咒錄束縛無法動彈,隻掀起眼皮:“所以,你是故意把我往這裡引的咯?”

“鏡像世界,是過去防止大妖破壞城鎮、傷及平民而使用的陣法,若對付大妖,需要很多除妖師共同協作,投射到鏡像世界中戰鬥,而對付你的話,隻要我自己就足夠了。”

盛銘誠聲音低沉,少有的沒有鬥嘴。

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麵容,沉默半晌,伸手緩緩蹭掉這張臉上的血漬,動作算不上輕柔,指肚上的繭子有點磨人。

他硬朗的眉宇間多了幾分褶皺,語調聽不出情緒,也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歎:“如果你當初接受我的拉攏,此時結局或許會不一樣,但願你直到現在都沒有後悔。”

“後悔?”時淺渡揚揚眉頭,“你們不會以為,就憑你和這陣法就能置我於死地吧?”

盛銘誠蹙蹙眉頭:“就算你這麼逞強,拖延時間,也不會有人來幫你的。”

如果她能稍微服些軟……或許不至於此。

時淺渡嗤笑:“我時淺渡,還需要彆人來幫忙?”

她手指微動,在虛空中畫下了什麼。

時淺渡家中——

擺在牆麵刀架上的長刀輕輕震顫,隨即“咻”地浮在空中!

正疑惑時淺渡去哪兒的雲予被聲音吸引。

阿時的刀怎麼……?

他連忙撲過去把長刀抱在懷裡。

沒想到長刀本身的力量極大,不僅沒被他按住,反而把他整個人帶到空中。

不是吧,他的力道就算不如宗禦老師,可不至於連把刀都拿不住啊。

雲予死死拽著刀柄和刀鞘,甚至連妖術和靈術都用上了,卻隻能任憑黑刀衝破所有阻攔繼,把人拉扯著撞破房頂飛了出去!

耳旁風聲呼嘯,他感覺自己穿過結界般的屏障,再睜開眼時,已經來到一個空曠的城市——

這個人流了好多血。

咦,背影看起來有點像阿時誒。

等等。

這好像是阿時。

阿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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