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其實可以不是那麼如實回答的。
她無奈扶額,立刻轉移話題:“什麼事?”
符學義在口袋中摸索幾下,掏出一塊裹著東西的布料,在手掌中打開。
布料裡,正是一塊色澤瑩潤漂亮的淡綠色晶體。
“給你。”
“……?”時淺渡把晶體收走,眼神詫異地簡直像在看一個舉世無雙的大傻子,“不是吧,你找我就是為了給我這塊晶體??”
不是吧不是吧,還真有這種寶貝到手了都誠實上交的笨蛋老實人嗎?
符學義答道:“是你擊敗的喪屍,晶體本該屬於你。”
他的語氣跟平時沒有半點差彆,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貪婪。
時淺渡無語住了半晌。
這種傻好人,在末世,恐怕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吧?
偏偏她一口氣就遇見兩個。
“……你在軍方,肯定挺受排擠的吧?”她睨了符學義幾眼。
這種人,她不信在那種龐雜的組織中,能把人際關係處理圓滑了。
符學義走神片刻,答:“一般。”
“哈,那就是不怎麼地了。”時淺渡把晶體揣回口袋,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煩你跑這一趟了,不過,讓我去軍方那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不會去的。”
符學義看著時淺渡的背影,輕蹙了蹙眉頭。
經過今晚這一遭,他知道自己不是時淺渡的對手,甚至真如時淺渡所說,她一個人就頂一隻軍隊,就算派一隻隊伍過來,都隻有全軍覆沒的份。
隻能如實彙報回去了。
時淺渡剛蹬上台階,就一眼發現了言玨的身影。
她挑挑眉頭:“年年?”
小喪屍已經穿戴整齊,正在二樓樓梯上往下小步快走。
看到時淺渡後,他一愣,被嚇到了似的,連忙轉身,馬不停蹄地往回跑。
可惜他此時身子有些倦,幾步就被時淺渡追上了。
時淺渡一把圈住他的腰,似笑非笑地看他:“不是說累了麼,怎麼還偷摸摸的下樓來了?“
被人當麵拆穿,言玨順勢就歪倒在她懷裡,害羞地把小臉埋進頸窩。
“我怕你把我丟下不再理我了。”
他怕阿時被其他人勾走。
“怎麼會,年年怎麼還學會瞎想了,以前可不這樣哦。”時淺渡把口袋中的喪屍晶體遞給言玨,“喏,給你食物,這個應該會對你更好吧?”
言玨怔怔地看了那塊晶體幾秒。
在他的眼裡,這塊晶體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青草味道,或許還摻雜了一點點果味。上麵所蘊含的能量,對於任何喪屍或者異能者來說,都具有極大的誘惑。
然而他沒有伸手去拿,而是重新把小腦袋紮到時淺渡身上,搖了搖頭。
“不要這個,這個是不是很貴,阿時留著換錢吧。”他頓了頓,忽然想到其他事情,“刷”地一抬頭,問道,“阿時,你餓不餓啊,我給你做飯吧,彆餓到了。”
他想,阿時忙了一個晚上,肯定會餓的。
他應該趕快去給阿時做點好吃的,填飽肚子,吃飽飽的。
時淺渡揉揉肚子,覺得確實有點餓,便點點頭:“好啊,房間裡好像還有點食材,我去拿下來。”
小喪屍現在對於燒火做飯的流程,已經是手到擒來。
他飛快地燒好了柴火,抄了個青菜,炸了個雞蛋,又做了一個小餅,端在盤子裡。
如今的人們都是能活著就不錯了,幾乎吃不到這麼豐盛的飯菜,像時淺渡這樣,總有大把的晶體兌換食材的人,寥寥無幾。
香味從回字樓中間的空地上傳出去,引得人們紛紛扒著窗戶往下看。
“嘖,真香啊……”
“又是這隻喪屍在做飯,時老板真有能耐,讓喪屍這麼聽自己的話。”
“羨慕啊,我大半年沒吃過雞蛋了。”
“這味兒太香了,喪屍竟然能把吃的弄這麼好……”
言玨聽力比人類強,就算隻是自言自語的嘟噥,他也都能聽見。
發現有人誇自己做飯做得香,小臉上立刻揚起了歡歡喜喜的笑容,腳上的步子變得更快了。
好想趕緊給阿時吃他做得飯菜呀。
想看到阿時吃的一臉開心的樣子,想聽阿時誇他做得好!
他“咚咚咚”地踩著樓梯,撒歡地小步跑到三樓,拐彎轉進房間,把熱騰騰的食物放到桌上,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時淺渡,眼睛亮晶晶的。
“阿時。”他一口氣跑了老遠,此時有些喘,“快吃吧,可香了呢。”
小喪屍說的有點自豪,把盤子往時淺渡麵前推了推。
他一探頭,下巴搭在交疊著的手臂上。
也不乾彆的,就用那種乾乾淨淨的眼神看著時淺渡,等她吃東西。
時淺渡被他的模樣逗笑,拿起筷子開始用餐。
“總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她邊吃邊問。
其實她看出小喪屍是想讓她誇獎了,但她偏偏不誇,當做沒有發現。
因為年年在等阿時誇他呀!
言玨細軟的眉頭似蹙非蹙地斂了一下,收回視線,盯著盤子裡香噴噴的食物。
阿時為什麼還不誇他呢?
難道對於阿時來說,這個不好吃的嗎?
他有些失望地鼓了鼓腮幫子。
過了五分鐘,眼看著幾樣食物就要見了底,還是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誇獎。
他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伸出手指在時淺渡的手背上輕輕地蹭了蹭,悶悶不樂地問道:“阿時,你不喜歡吃我做的食物嗎?你覺得這樣弄不好吃嗎?”
“唔,還行吧。”時淺渡笑看他一眼,故意調戲道,“沒有你好吃。”
“……咦。”
小喪屍呆呆地看她片刻,突然理解了話裡的意思,從脖頸一直爆紅到腦門,不僅臉頰發燙、耳根發燙,就連眼尾都被染得一片熱度,好像發燒了似的。
啊。
阿時……阿時在說些什麼呀。
他伸手遮了遮一片潮紅的麵頰,說話有點磕巴:“你、你彆說了……彆說了……”
明明光著身子大大方方地動手動腳,他都不會覺得特彆害羞,現在被人調戲了一句話,反而羞得抬不起頭了。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時淺渡把最後一口炸雞蛋塞進嘴裡,心滿意足地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哼,“好吃,你做飯越來越好吃了,比我強。”
她的黑暗料理,無人能敵。
“真的嗎?”
言玨稍微抬起一點頭,露出還有些發紅的眼尾。
他神采奕奕地說道:“那我給阿時做一輩子飯菜!”
時淺渡瞧著他篤定又歡喜的模樣,彎彎唇角:“好啊,那希望你能做得越來越好吃,這樣我就有口福了。”
言玨歪歪頭,心想,他當然要努力做得更好吃了!
這樣就能拴住阿時的胃啦。
他快速點點頭,欲言又止地張張口,怯生生問道:“那,阿時會永遠和年年在一起嗎?沒有彆人,隻有年年和阿時兩個人,我不喜歡彆人,隻喜歡阿時。”
“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多愁善感?”
時淺渡好笑地揉揉他的頭,言語中似乎有些言外之意。
“你說嘛,你說嘛!”
小喪屍見她不回答,立刻著急起來,生怕其他人把人搶走。
他雙手牽著時淺渡的,左右輕晃著,眼看著就要急哭了出來:“你是因為我傻,所以才嫌棄我,才不想一直讓我跟著的嗎?但我會做飯,我會聽話,不會總黏著你的……”
時淺渡有點舍不得他哭,但又覺得他哭起來是真的很好看。
真是種矛盾的心情。
她起身雙手一用力,就把小喪屍抱起來放到床上,用額頭頂著對方的輕蹭了蹭,笑道:“年年這麼乖巧聽話,我當然不會嫌棄你的啦,笨蛋。”
“隻要我乖巧聽話,阿時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嗯,保證不會拋下你的。”
“阿時真好。”小喪屍眉眼一彎,笑得燦爛,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他稍一揚頭,輕輕親在時淺渡唇角,更開心了。
真好,他要跟阿時一直一直在一起。
……
比費郡這一晚上被折騰的夠嗆。
晚上這點時間,是不夠重建比費郡的,人們將殘局草草地收拾了,主要是將傷員們集中治療處理好傷口,便都歪歪倒倒地睡下了,街上的聲音逐漸消失,陷入安靜。
一個醫者忙活了三個小時,終於結束了傷員的治療。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根彆人給的煙。
這煙已經皺皺巴巴的了,可他捧在手裡格外珍惜。點著火後,他微眯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口煙,又緩緩地吐出一片白霧。
嘖,真舒坦。
他累得夠嗆,歪歪扭扭地走在少有人的街道上,享受著珍貴的香煙,卻忽然見到有幾個穿著製服的男人從空中飛速略過,直直地奔向郡中最貴的旅店。
他們動作輕盈,幾乎不會發出半點聲音,眼中帶著殺意,像是伺機捕獵的餓狼。
剛經過一波浩劫,沒有人會想到這麼快就又會有外人前來,加人們上體力消耗太多,多數人早已沉沉地陷入夢鄉。
醫者心中一緊,正要張開嗓子嗷上一聲,讓大家清醒注意,卻見一股黑暗從旅店裡蔓延,像是有著自我意識一樣,猝不及防地吞噬了幾個男人,連讓人反映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黑暗褪去一點,幾具屍體轟然墜落。
醫者目睹了整個過程,窒了口氣,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頸,恐懼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手上顫抖得厲害,隻抽了幾口的煙落到濕潤的地上,熄滅了。
而那抹黑暗仿佛發現了他的存在,蠕動了幾下。
有陰影的地方就有黑暗。
他瞪大著眼睛看到,自己腳下的鏡子中,黑暗一點點地聚集——
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背脊上往上躥,他頭皮發麻,腦子“嗡”地一響,拔腿就跑!!
原本累到說不出話的醫者,一口氣狂奔出了數百米,發現自己完完好好的一點沒事,才大著膽子往回瞥了一眼。
隻見幾抹黑暗在空中停頓片刻,慢慢地縮回陰影中,一點點地消退了。
沒留下半點蹤跡。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故事裡的某些部分大家自行想象吧,畢竟是綠晉江,我們這是留白的藝術(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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