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還為人打抱不平了幾句:“說真的,我就不能理解跟趙小姐在一塊兒的那個男人,怎麼好意思理所應當地花彆人的錢、還用彆人的錢去那些風月場所呢?”
時淺渡懷疑,要是趙小姐跟那個男的吵架時,白逾明在現場,都得“路見不平一聲吼”,直接上去幫人理論講道理,順便大罵渣男。
要不說他傻乎乎的,從前肯定沒少惹事。
她調侃:“親兄弟明算賬,也沒見你跟王春明算賬啊。”
“您彆提他,提他我就生氣!”
白逾明撇撇唇,沾了晦氣似的,拍了拍衣裳。
他挺記仇,悶氣道:“早晚有一天,我會在戲台子上光明正大地贏過他,告訴他就算使了那些陰損的計倆,最後也不可能取代我的位置。”
“好,那我們就去看戲服,先訂上幾套。”
……
戲服不比其他衣裳,製作起來十分繁瑣。
這是個手藝活,整個上海有名的裁縫就那麼一個。
“時小姐請進,這就是張叔的鋪子,我從前的行頭都是在他這訂製的。”
白逾明扶著時淺渡跨過門檻,一邊跟她介紹。
“哎喲,白老板,好久不見了!”
他們剛剛進門,就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迎了上來。
一開始聽見聲音,他沒聽出來來人,看了過去才發現是白逾明。
他臉上露出些惋惜:“我說這事情了了之後也沒聽見你的動靜,白老板,你這嗓子是……?”
作為幾十年的老戲迷,彆管是白逾明入獄還是白逾明與師兄決裂,他都有聽說。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他對白逾明的欣賞。
要他說啊,雖然是師出同門,但戲還是得聽白老板的。
白逾明欠了欠身,客客氣氣道:“哦,這個不礙事,我已經在服藥養著了,等養好了一定會重回戲台,到時候肯定第一個把票給您送來,還希望您能賞光。”
“那就好,那就好!戲台子上沒了白老板,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
張叔拍手叫好,笑容快意。
“等等……師兄?竟然是師兄!”
一個年輕的男孩從店裡走出來,滿臉震驚。
他今天過來幫大師兄取做好的戲服,剛才在裡麵認認真真地檢查,一直低著頭。
光聽聲音,完全沒有聽出外麵的客人是他認識多年的人。
直到連連聽了幾個“白老板”,才覺得奇怪,出來看了這麼一眼。
“你的嗓子怎麼這樣了?還有你為什麼不回咱們班子啊!那回你跟大師兄吵架,到底吵的是什麼?我們都以為,那個詹姆斯死了,事情了解了,你就能回來,沒想到打那次你離開戲樓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人影……我們問大師兄你的事,大師兄沒回都避而不談,不允許我們提起你來,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啊!”
他實在是有太多話想說了,頗為激動地上前,抓住了白逾明的手腕。
“是有什麼矛盾很難說嗎?最近班子裡的氣氛也有些詭異,尤其是大師兄從拍賣會的場子回來之後,我們都以為大師兄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他會高興,沒想到卻一連暴躁了好幾天,說是從一開始就是被你……傍上的女人給耍了,你與那個女人一起戲弄羞辱了他!”
“知道你自願跟了一個富貴千金,還為此跟大師兄吵架,我們都特彆難受。師兄,你今天還會來看戲服,就說明你還沒放棄唱戲,還沒有墮落到因為一個女人,就把師父含辛茹苦教了十幾年的東西拋到腦後,對不對?”
“師兄!你是我們所有人裡最有天賦的,你的勤奮我們也都看在眼裡,實在不能相信你……你會一句話不留就拋下我們,轉身住進一個女人的家裡,半點消息沒有啊!”
白逾明跟張叔閒談時,時淺渡就一直在旁邊瞎轉悠。
她向來對不熟悉的人不感興趣,也不想扯上太多沒用的交集。
聽了這話,她扭頭朝小師弟那旁挑了挑眉頭。
不過沒出聲,手指輕輕撚在製好的成衣上。
白逾明聽了這麼一大段,心情複雜。
這麼長時間沒有跟其他師兄妹們聯係,他心有愧疚;
可王春在彆人麵前搬弄是非……
他氣得恨不得立刻找到人,一拳砸在對方腦袋上。
他沉默片刻,撥開攥在胳膊上的手。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
他後退幾步,來到時淺渡身邊,輕輕地牽住了她的手腕。
轉頭看向時淺渡的時候,眼底浮出笑意。
“我是喜歡上了時小姐,這才一直賴在她身邊。之前也是時小姐救下了我,請大夫為我醫治嗓子,你彆說得好像時小姐是個壞人一般。”
男人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
“師兄,你怎麼……這樣了啊?”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跟大師兄說的一樣,連自尊都不要了,為了榮華富貴,為了過得清閒自在,自願跟個富家千金伏低做小!”
“你這樣,跟先前被包養的那個小白臉有什麼區彆!你對得起師父,對得起祖師爺麼!”
不算好聽的斥罵聲充斥著整個店麵。
白逾明臉上無光,被罵得難堪,卻沒鬆開時淺渡的手。
也沒有半句解釋。
在他眼裡,師弟說的不對也對。
總之是他傍上了時小姐,至於其中的感情……沒法說得篤定。
他垂下眼眸,長睫輕顫了顫。
就在此時,一隻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他一愣。
人都是好麵子的。
時淺渡沒想到白逾明會這麼直接地承認他們的關係。
明明這個小師弟,一開始沒發現他們是一起來的,如果想撇開關係很容易。
比起他自己被人誤會被人不恥,他更在乎她的感受。
又或者說,他總是那麼堂堂正正,不肯撒謊。
“你說錯了,回去告訴你那個汙蔑誹謗亂傳謠言的大師兄,也告訴你們戲班子裡的其他人,我們不是什麼包養不包養的,而是相互喜歡……”
她輕輕攬著白逾明,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衝小師弟歪了歪頭。
“未來會登記結婚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