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架空民國落魄戲子24(2 / 2)

王春的計倆,到底是發揮了作用了。

徐大夫為難地又推了推眼鏡。

他知道這對於白逾明是個不小的打擊,卻也是毫無辦法。

“我看白先生你也大抵明白了,裂了縫的東西,再怎麼修繕,縫隙也是抹不去了啊。隻能說咱們平日裡多多注重,好好養護,維持住現在的樣子。”

時淺渡蹙起眉頭:“徐大夫,你知道他日後還是要繼續蹬戲台的,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嗎?”

徐大夫搖搖頭:“時小姐聰慧,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道理呢?藥隻能一定程度上治病,卻是有很多病症,都是永遠沒辦法根治的,比起從前不能大聲說話的沙啞嗓音,能恢複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雖然跟我從前聽過白先生的戲腔相比,確實略顯遜色,但若是沒聽過的人,相信照樣會因為白先生的戲而驚歎連連。”

“那倒是。”時淺渡聳聳肩膀,淡笑著安慰道,“我們家白老板,即便不如當初,也不是誰都比得上的啊。”

白逾明隨著她的話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一直染著沉悶。

他心裡跟明鏡兒一樣,知道能恢複成這樣,已經是他賺到了,可是人呐,總是貪心,得到了一些,就總想得到更多。

就像他對時小姐的感情一樣。

“這樣,之前剩下的藥繼續用完,作為最後的調理。我再給白先生留下一些潤喉類的藥,要是什麼時候用嗓子多了些,不太舒服,就輔助著用這些就可以,以後有什麼事,也隨時來找我。”

徐大夫給他們留下了新的方子,交到小玉手裡。

“我就不多打擾了,時小姐多陪陪白先生吧。”

小玉把紙折上兩折,好好地收了起來:“我送你,徐大夫。”

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客廳。

時淺渡歎了一聲。

她其實早就料到白逾明沒法完全恢複,不過親耳聽到這些話,還是覺得有些殘酷了。

也不知道是嗓子一直啞下去更殘酷,還是好了大半但永遠達不到巔峰更遺憾。

“時小姐,您彆歎氣,我能有今天,都是靠您的銀錢和徐大夫的治療,不然,嗓子還啞著呢。”

白逾明自己還不舒服呢,聽見時淺渡歎氣,又很快轉來安慰她。

他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

白逾明,你得知足。

老天爺賞了你二十多年的好嗓子,賞了你時小姐這樣的貴人,得懂得感恩。

起碼現在是能唱戲的,是能回到戲台上的,不是麼?

“你倒安慰起我來了。”時淺渡揉揉他的頭,“我是怕你心裡難受。”

“我不難受,就是……可能需要點時間來慢慢消化吧。”

白逾明笑著搖搖頭。

他確實沒有太難過,隻是心底某處的恨意越發濃烈起來。

從一開始的憤怒,現在漸漸燃起了滔天之恨。

妒忌他有一副好嗓子,妒忌師父看中他愛惜他,那就明明白白地直說啊!

師兄弟的關係,說開了,他們分開唱不同的戲不就沒的比較了?

以他們從前的關係,他怎麼可能不願意讓出他師兄喜歡的幾出戲?

在他眼裡,師兄弟的情誼,比唱哪出戲重要多了!

可惜在王春的眼裡,卻是相反。

他這同吃同睡同甘共苦了小三十年的情誼,比不上現在王春在戲樓裡唱的那幾出戲。

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想把這仇報回來,但不是毒了對方的嗓子,而是讓王春知道,即便他嗓子有損,也照樣能壓上一頭,讓王春這輩子都活在那種不甘和妒忌之中。

而且,他偏偏要搶王春的風頭,偏偏要在同一天裡唱同一出戲。

想好了這一點,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將心頭的恨意壓了下去。

他靠在時淺渡身旁,說:“時小姐,上回沒吃成,今兒個咱們去涮肉吧?”

白逾明難得這麼主動湊過來,時淺渡圈住他的腰:“心情不好?”

“嗯,吃點喜歡的就好了。”白逾明點點頭,實話實說,“等回來我就好好練習,等練得差不多了,我想親自報複回來,跟王春在同一天同一時段唱同一出戲,倒看看大家會去哪個戲樓子聽戲。”

時淺渡揚揚眉頭:“怎麼,這麼確定你比他強?”

“您瞧瞧您,剛才還說白老板不是誰都能比的,現在就不相信我了。”

白逾明不滿地推推她的肩膀。

他說起戲來,依然很有派頭:“雖說嗓子不如從前,但唱戲又不是有把好嗓子就行的,不然也就不用拜師學藝了。從前二十多年的功夫全都攢在身上呢,彆說是我們戲班子了,就是整個上海的戲班子,我敢說都沒人能出得了我的左右。”

話語之間,流露出些許驕傲。

好像心情都不在低沉了。

隻是有些可惜,往後,再也沒法讓時小姐聽他從前的水平了。

也不知現在的水平,能不能叫她聽了滿意。

時淺渡也跟著樂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那還愣著什麼,走著吧?”

“好嘞,我扶您。”

白逾明回過神,跟著她起身,伸手扶了過去。

不過,這回跟往常不同。

他輕輕地牽在時淺渡的手上,還有點幼稚地食指相握。

“這樣扶的更穩。”

“嘁。”時淺渡直笑話他,“此地無銀三百兩。”

“您又取笑我,我是會難過的。”

白逾明跟她呆的久了,也學會了幾句插科打諢的話。

他邊走邊道:“時小姐,我今天想溜溜,咱們不坐車成嗎?”

心情到底是不好,他想跟時淺渡一起在外麵走走。

許是一邊看看街邊的風景,看看那些為生活奔波辛勞的百姓,跟時小姐聊上幾句天,心情就會好一些吧。

等回來,他就會全力以赴,去準備重歸戲台。

要練到現在所能達到的最好,為了座兒們,也為了時小姐。

時淺渡應道:“今天都依你的。”

白逾明聞言,唇角往上翹了翹。

他恍然想到不隻是今天,從前,時小姐也總是依他。

好像把他捧在手心裡顧著哄著。

“您從前也依我啊。”

出了富人區,大街上漸漸多了人氣,滿是喧囂。

街邊有些鋪子外麵支上幾張桌子,端上幾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看上一眼都覺得暖和不少。

白逾明性子真的很像個小孩子,壞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很快就被大街上的氣氛所感染,心情舒暢了大半。

“果然,溜溜彎心情就通透多了。”

他遠遠地看到有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推著車,沿街賣冰糖葫蘆,眼睛亮了亮。

“時小姐,那邊有人賣冰糖葫蘆,我去買兩個,您在這兒稍等我一下。”

此時已是晚秋,風有些涼。

他邁出一步,又退了回來,認認真真地幫時淺渡把圍巾係嚴實了些。

“那老人在馬路對麵,您就彆去了,我很快的。”

在離開之前,還迅速往四周張望幾眼,確認沒有人看他們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地啄了一下時淺渡的額頭。

接著,像是個幼稚的笨蛋,一溜煙地跑掉了。

時淺渡被留在原地,輕笑一聲,摸摸自己的額頭。

這人怕不是個大傻子。

她自言自語地吐槽一聲:“不就是親一下麼,還偷偷摸摸的。”

“你們是?找我是有什麼事麼……唔!”

不遠處熟悉的聲音喚回了時淺渡的思緒。

她眉頭一擰,心覺不對,快步循聲跟了過去。

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有人盯著他們。

不過她以為,是自己立了仇家,被人尋仇,這才在剛才讓白逾明離開,想獨自一人留在原地,引對方出來,她好順勢解決,免得白逾明被誤傷。

沒想到對方幾個人的目標竟然不是她?

白逾明應是沒有什麼仇家了啊。

除非是王春?

不是吧不是吧,王春這麼沒品的嗎?

那天在戲樓裡碰麵時,不是還說“奉陪到底”麼!

時淺渡腳程飛快,行動比那些人慢上一步,卻不出百米就紮進巷子裡把人攔了下來。

她抬腳就把一人橫踹出了數米之遠,拐杖在手中翻了個翻,輕輕點在地上。

“把人完完好好地放下,我留你們一條性命。”

“草,這小娘們踢的老子還真疼!”被踢了一跟頭的男人站起來,啐了一口,“老大,我看她這眼瞎不會是裝的吧?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他們還以為,這個時淺渡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們對白逾明下手了呢!

為首的捅了他一下,低聲嗬斥道:“你彆亂動手,彆管是不是裝的,都不能傷她,我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記吃不記打!留三個人把這小妮子按住,到時候再放了就得了,剩下的人跟我坐車走。”

“知道了老大!”

白逾明被人堵住了嘴,睜大眼睛盯著時淺渡。

他心知對方的實力,但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同時上前時,心還是高高地吊了起來。

時小姐小心啊!

他不肯被托上車,實在急了,用手裡握著的冰糖葫蘆狠狠地往身邊人身上戳過去,直接給人戳出了一聲要命的嚎叫。

“我草!敢拿竹簽紮我,我看你是皮肉癢癢了吧!”

那人抬手就想往白逾明腦袋上呼。

時淺渡三下兩下就把幾人撂倒在地,聞著血味從白逾明手裡拿過還串了幾個冰糖葫蘆的竹簽,攔腰把人往後抱了兩米的同時,反手握簽子就往一人眼珠子上戳了過去!

她下手一向夠狠,這一下如果不收住勁兒,能從眼珠子直接串過去,捅個透徹。

可她感覺到白逾明正在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想臟了他的眼。

於是硬生生地把用勁兒的方向稍微改了一點兒,擦著男人的太陽穴皮肉蹭了過去,一隻竹簽,硬生生戳進牆壁半厘米有餘。

男人早就被嚇得動憚不得,喉嚨滾了又滾,雙腿大顫。

恨不得立刻屁滾尿流地逃跑。

時淺渡唇角一挑:“說明白是誰叫你們來的,就可以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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