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架空民國落魄戲子26(2 / 2)

小玉早就算好大概時間,候在了門口。

她打開大門,把提前備好的銀錢給了車夫,又將兩人迎進來:“小姐,白先生,你們回來了,今天可還順利?”

“當然順利,座無虛席,滿堂喝彩。”時淺渡用肩膀頂了頂白逾明,“還得是我家白老板。”

“不愧是白先生!你經曆了這麼多事卻還在堅持,老天總不會虧待你的!”小玉嘴甜,在旁邊附和了一聲,又道,“這一天也累了,晚飯已經備好,小姐你們快進來歇著吧!”

忙活大半天下來,確實是累了。

時淺渡用了晚飯,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便抱著小收音機窩上了床。

不多時,白逾明也進了房間。

他例行查看一遍窗子是否關嚴,在拉上窗簾之前,透過窗,往遠處的虛空中望了幾眼。

時淺渡瞧見他的小動作,問:“還是放不下,想去看最後一眼?”

“不是。”

白逾明自然之道她說的是什麼。

他搖搖頭,視線在戲班子所在的方位停頓幾秒,便回過頭來。

“既然無論如何都回不到過去,那就不如斷得乾乾淨淨。剛才我是在想,希望師父泉下有知不會怪罪我的選擇,等我百年之後,再去給師父賠罪。”

說完,他沒有猶豫,直接拉上窗簾,把一切都遮擋在外。

時淺渡在某些時候還是挺佩服他的。

善惡分明,當斷則斷,一旦掌握了真相,就不會優柔寡斷,比大部分人都來的果決。

“你倒是挺果斷,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就當您這話是在誇我了。”白逾明略顯自嘲地笑了笑,“我這人大概也沒多少優點,也就是看得開,不想以後,隻看當前,專注在此時此刻就好。不過這種性子也惹出不少麻煩,先前不就是得一時的快意氣節,惹那洋人不悅,才一連帶出這麼多禍事。”

“你彆這麼想,你啊,最多就是信錯了人。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存心想害你,你躲也躲不過。”時淺渡聳聳肩,“要是那天你沒直接拒絕詹姆斯,而是留在舞會上,興許當天詹姆斯就在宴上出了事,亂哄哄的沒及時發現,最終沒搶救過來……那你都等不到我回國,早就去見你師父了。你那舉動看起來莽撞又不識趣,實際上,沒準還救了你自己一命呢。”

白逾明大抵是想到了什麼,坐在床上突然頓住動作,麵容微怔。

片刻之後,他緩過神,又露出自嘲:“您說的也是。”

不管怎麼說,他也就是個沒天眼的凡人罷了。

有諸多的不好,做諸多的錯事,還信一些錯的人。

多正常啊。

……但像他這麼慘的,終歸是少數吧。

他想著想著,多多少有些喪氣,嘟噥道:“您說,我是不是真的特彆笨,看人眼光特彆差啊。”

“眼光差?”

時淺渡不滿地撇了撇嘴。

跟她在一塊兒,竟然還說自己眼光差。

她眯起雙眼,在白逾明手上掐了一下:“怎麼,你這話是在暗示我不是好人?”

白逾明連連擺手,直言正色道:“那自然不是,能遇見您是我的福分,我相信……”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閉了口,不再言語。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跟著變得沉悶些許。

時淺渡歪頭:“怎麼不說話了?”

白逾明坐在床邊,垂眸看向身旁的女孩。

她總是懶洋洋地笑看著他,好似滿是寵溺,容許他傻乎乎的、沒頭腦地任性。

看到這樣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不論做什麼,都會被無條件地包容。

“我本來是想說,我相信您不會跟他一樣,永遠不會傷害我拋下我的。”他輕輕地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但我又一想,這好像是拿話逼您對我做出承諾似的,未免太幼稚了些。”

“承諾什麼的,不過是隨口說出的騙人的話罷了。”

時淺渡說得不以為意,語調不屑。

白逾明按在床上的手指一緊。

他點點頭:“……您說的是。”

一時之間,兩人誰都沒再說話。

空氣變得沉悶起來。

他攤開被子,一如平常地給時淺渡細細致致地蓋好。

一邊狀似無意地繼續說:“但我還是想聽。”

說完,他還掀起眼皮,大著膽子往時淺渡臉上瞥了過去。

儘管知道時淺渡看不見,但他總是感覺自己像是被注視著,所以每次的“偷看”都很小心。

時淺渡抱著枕頭,喉嚨裡響起一陣悶悶的笑聲。

坦誠的人,某種意義上講,真是可愛啊。

透過薄薄的兩層紗布,她隱隱約約地瞧見,青年的耳根紅了大半,過於明豔的眉眼中,冒出一股殷切的期待。

他就那麼坦誠而期待地盯著她看,等待她說出一句哄騙人的美言來。

時淺渡把小收音機往床頭櫃上一放,翻身攬住白逾明的腰。

她故作煩惱地蹙蹙眉頭:“可是我不喜歡拿謊話哄騙彆人,這可怎麼辦?”

白逾明眼神暗了暗,但沒說什麼,隻輕聲應道:“不喜說謊,這是好品性。”

時小姐啊,連一句哄騙他的話都不願意說。

心中直覺得委屈,又覺得剛才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實在是沒臉見人。

他幫時淺渡蓋好被子,又放好枕頭,讓她舒舒服服地躺好。

接著,自己也跟著躺下,背對著她。

時淺渡笑看著麵前的背影,在心中倒數——

三、二、一。

心裡的聲音剛剛落下,白逾明便翻身過來,頗有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

這一翻身,剛好迎麵裝進了時淺渡的懷裡。

那洶洶的氣勢一下子被撞滅了大半。

他喉嚨一哽,刨根問底道:“那您從前為什麼說會一直護在我身邊?您明明就拿謊話哄騙過我。以前我對您還沒有這種感情時,您說的那麼好聽,待我現在全然傾心於您……您倒是連一句哄人的承諾都不願意給了。我自知配不上您,可您這樣,又跟戲文裡那些無情無義的男人有什麼區彆?”

這無情無義都蹦出來了。

時淺渡想笑話他幾句,又怕他徹底當了真,到了嘴邊的調侃一轉彎。

她笑道:“你性子真是夠直夠急的,我本是想說,嘴上說得漂亮有什麼用?我會用行動告訴你,往後一直陪在你身邊,誰叫你不給我說明白的機會呢?”

白逾明身上的氣勢徹底被掃蕩個乾淨。

他狐疑道:“真的?”

“我不說假話。”

“……”

白逾明麵上一紅,心說,難道真是他想多了?

他嘟噥:“您不用這麼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傻,隨便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就會相信,會死心塌地地跟著您的。”

時淺渡喜滋滋地笑起來:“死心塌地的?”

“嗯。”白逾明埋頭在她頸窩,輕輕地點了兩下,“剛才我太激動了些,誤會您了,對不起。我從前是隻看當前,不想以後的,可是……現在我一想到您,就沒法不往後想。”

他總是忍不住地去想,日後時小姐膩煩了他怎麼辦?

不喜歡他了怎麼辦?

若真像他之前說的一樣,找了其他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又怎麼辦?

人確實是貪心的。

最初他想,隻要時小姐一直惦念他、心裡有他就足夠了。

後來卻總是期待,時小姐能永遠對他好,隻對他好。

可惜黃粱一夢,不知什麼時候夢就醒了。

“我總是往後想,沒完沒了地想,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我怕您沒過多少時日,就厭倦了我。”他嗓音微啞,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淡淡的水氣,“所以就想多聽您說兩句好聽的,哪怕是哄人的謊話也好,還能讓我安心點,少想些有的沒的。”

說完,似是害怕從時淺渡嘴裡聽見什麼不想聽的,他垂首輕輕地親吻過去。

先是碰碰那對薄唇,見她沒有反感,便又主動地把自己送了過去。

輕柔而滿懷情意。

在時淺渡眼裡,像是邀請。

她心裡直發軟。

心說,真是個笨蛋,什麼心裡話都說出來,未免太容易叫人拿捏了。

她一個翻身,便頗為霸道地把人按在身下,把那對紅唇吻了又吻。

把人親得麵色緋紅之後,埋在他耳畔輕聲說道:“不管過多久,都不會厭倦你的。”

白逾明顯然很愛聽,唇角抑製不住地翹了又翹。

他細喘:“您真好。”

“我說的都不是哄人的謊話,你信不信?”

“您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所以以後彆想那些了,都是自己嚇唬自己,知道了嗎?”

“知道了,往後都聽您的。”

“現在安心點兒了?”

“嗯,安心了。”

時淺渡的指肚順著白逾明的衣裳往下滑。

“係著衣裳的扣子在哪?”

“在……”

白逾明下意識地開口,又突然掐了嗓子。

他喉結滾動:“您說什麼?”

調戲成功,時淺渡一聲輕笑:“我瞧不見,也沒摸著,你給我指指路?”

白逾明漲紅了一張臉。

又不是三歲小孩,他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白逾明一向把禮節擺在前麵,也是次次都提醒時淺渡男女之防,生怕傷害了她,怕她日後會後悔。

這回,他卻扭頭避開視線,牽住時淺渡的手,落在自己的衣扣上。

沒說話,又像說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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