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逾明麵皮很薄。
越是害臊,先前的一幕幕就越是清晰;
腦海裡越是回想那些畫麵,他就越是沒有臉麵麵對眼前的時小姐。
他分辨不清,心裡那股氣究竟是氣時小姐,還是在氣他自己。
“我……”他被吻得微腫的嘴唇抿了抿,語氣忽而軟了下來,“我今天去睡客房吧。”
說罷,他裹著厚被子離開。
站起來時,腰上一陣酸軟,不禁細聲吸了口氣。
腦子裡更都是自己糾纏著時小姐求.歡的模樣了。
他臉上“嗡”的紅到滴血。
牙齒狠狠咬住嘴唇。
“真生氣了?”時淺渡牽住被角,一邊調侃一邊解釋道,“我瞞你隻是想到時候逗逗你,沒彆的意思,你彆生氣啊,剛才還膩乎乎地叫我,現在怎麼翻臉不認人了?”
白逾明聽了這有所揶揄的話,漲得耳朵都紅了。
二話不說,又羞又氣的直接衝出房間。
“……”
時淺渡注視著被撞上的房門,把枕頭抱在懷裡狠狠地掐了一下。
她撇撇嘴唇,嘟噥道:“還真是翻臉不認人,剛才跟我說還要的不是你啦?”
白逾明出房間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背靠房門緩了口氣,冷靜冷靜。
這還沒冷靜下來呢,就聽房間裡傳來這麼一句話。
他羞恥的差點一下子哭出來,一張臉燙的都要能熱熟雞蛋。
他為什麼……
會做出那種不知廉恥的反應啊。
……
深秋時節,清晨又冷又潮。
家中的廚娘和傭人小玉一早就起來燒火做飯。
廚房裡跟窗外的冷清不同,早已忙的熱火朝天,把人熱的直冒汗。
“咚咚咚。”
七點多鐘時,廚房門響了三下。
接著,白逾明開門,探頭進來:“小玉,今天需要出去采買嗎?”
小玉蹭蹭額頭上的汗:“白先生?你問這個乾什麼?”
她有點不解,不過還是掐著手指頭數了數。
“今天還不用,明天或者後天我去一趟就行了。”
“這樣啊,昨天出了事,報紙上肯定要大書特書一番,我出去買報。”
白逾明說完就要走。
小玉放下手裡的活兒,往外跟了兩步:“不用不用,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一會兒小姐就要起了,早飯也快好了,白先生你還是跟小姐一起吃飯吧,平時不都是這樣的嗎?”
“……”
白逾明就是不知道怎麼麵對時淺渡,才給自己找事往外跑的。
他一晚上沒睡好,麵對小玉的話,突然心虛,略顯磕巴地回道:“我正好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今天就不一起吃早飯了,你們忙吧。”
“奇怪……”小玉盯著他的背影喃喃,“白先生竟然說謊了。”
白逾明腳下一個趔趄。
他說謊……有那麼明顯嗎??
離開家後,他減緩速度,特意繞到了稍遠的報亭,買了好幾份涉及了王春自.殺案的報紙,卷好了收進口袋,又慢慢悠悠、不急不緩地往回走。
往返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讓他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家裡。
每天這個時候,時淺渡都會抱著收音機在二樓的陽台上曬曬太陽,小憩一會兒。
他拿準了回來的時間,在門外觀察一番。
見一樓客廳沒人,這才鬆了口氣,安心地坐在沙發上看報。
彆管白逾明跟王春之間有什麼過節,事實又是怎麼樣的,在那些娛樂小報裡,那一出戲的爭端和戲台上的戲劇收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素材。
有人說是白逾明有辱師門,被大師兄逐出戲班子,他便殺人滅口;
有人為了博眼球,寫成了感情上的紛爭;
也有人寫的接近事實,說是王春一直妒忌白逾明的成就,加害於他。
但不管是把白逾明寫成心狠手辣的過錯方也好,還是把他寫成被人陷害的可憐人也罷,每段報上,準定真情實感地誇讚上兩句白老板的戲,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又說嗓子叫人毒害過還能有這番水準,不似常人。
隻罵不誇的報紙少之又少,就是罵了,占的版麵也小的可憐。
白逾明早就做好了被一些不知全貌的人嘲諷嗬斥的準備,卻不想是這樣的結果。
他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眉眼越發柔軟。
是時小姐不想讓他遭受攻擊,怕他的事業受到影響,這才煞費苦心,用大價錢,唔……或許是威逼利誘、恩威並施,這才擺平了一眾報社。
反正這並非國家大事,黑白不分明,許多人不會太較真。
時小姐對他可真好啊……
短短的時間,卻為他做了那麼多。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白逾明臉上泛起甜津津的笑意,好似泡進了蜜罐裡。
他嘀咕:“話說回來……還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時淺渡從沙發後探出身,一把勾住了他的脖頸。
她側頭,笑道:“這下不生我的氣了?”
“……!”
白逾明睜大雙眼,猛地往旁邊退了好幾步,擠到沙發邊緣。
時小姐是……什麼時候下來的??
他的臉脹得通紅通紅,那種無法言說的尷尬和自厭感蹭蹭地往上冒。
一向坦坦蕩蕩直視他人的雙眼一個勁的亂竄,不知道該往哪看。
時淺渡見這人不說話,單手撐住沙發背,抬腿一跳,便翻身坐落在了他身邊。
她伸手,在白逾明麵前揮了揮:“難不成還在生氣?”
白逾明彆開臉,隻留給時淺渡一隻漲紅的耳朵。
他是有點氣時小姐故意瞞她,但更氣他自己。
他竟然把那樣醜陋低俗的一麵表露在時小姐麵前,甚至他都不知道……
自己竟然會做出那種不知廉恥的舉動。
現在並排坐在一起,都有一種不著寸縷的錯覺。
他坦蕩了二十多年,唯獨這次實在沒有做好準備。
既然時小姐以為他是因為生氣才這樣……
不如直接逃避到客房去。
“我沒生氣,您彆在意我,我就是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白逾明心裡一橫,字正腔圓地說了兩句,“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不想動作太突然,一下子閃了腰,直愣愣地摔倒下去。
時淺渡眼疾手快地把人攔腰抱住,靠在沙發上低笑出聲。
她低聲在白逾明耳畔哄道:“彆生氣啦,沒告訴你是我不好,跟你道歉好不好?”
雙臂環住他的腰,雙手搓熱後,覆上去揉了揉。
明顯感覺對方的腰身一軟,熱乎乎一團,塌在了她懷裡。
莫名有兩分乖巧。
白逾明被這麼兩句話哄得直高興,那一肚子尷尬都要被哄忘了。
他翹了翹唇角,臉上偷偷溢出欣然的笑意。
“我知道你臉皮薄,但被我看見也沒什麼的啊,往後相處,這不是很自然的事麼?你還要這麼跟我相處很多年呢,這麼害臊可怎麼辦?”
她哪能看不出白逾明害臊。
這個男人到底是規矩古板的戲班子裡出來的,雖然有些新思想、也很明事理,但骨子裡多少有點保守,尺度大些的話……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是必然的。
不過彆說,一個從來不會拐彎抹角的人,偶爾彆扭起來還真可愛。
“再說了……”
她輕輕掐住白逾明的脖頸,扭頭去尋他的唇。
白逾明躲了躲,但還是半推半就地被她堵住了唇齒,糾纏半晌。
唇齒分開,細細的喘息聲不斷。
她又放輕力道,揚頭在那對柔軟的唇上舔舐兩下,美滋滋地開了口。
“你雙眼迷蒙低哼著喚我的樣子特彆好看,我喜歡。”
被親得雲裡霧裡的白逾明猛然清醒過來,“刷”地起身。
讓他自己過意不去的畫麵又重新浮現在腦海裡,一張臉紅得滴血。
他凶巴巴地嗔瞪過去一眼:“您……您胡亂說些什麼呢!”
他麵紅耳赤地低斥一聲,扭身便逃。
要是再不逃……
時小姐就該發現他可恥的變化了。
他到底應該怎麼麵對時小姐啊。
而且……時小姐也太壞了。
明知他臉皮薄害臊,還故意戲弄他,他可真的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