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含冤入獄的老師5(2 / 2)

可惜……自己沒享受兩年,就進去了。

他想到這兒,無奈又自嘲地搖搖頭。

有時候真的想說,造化弄人。

時淺渡美滋滋道:“那豈不是便宜我了。”

她快走兩步,繞過購物車,在酸奶貨架上掃視幾眼。

“草莓的……”

何紓言跟著幫忙找草莓味的酸奶,去拿的時候,剛好時淺渡也正好伸手過去。

他不小心把那隻手攥了一下。

溫熱的觸感傳來,驚得他連忙收回手,拘謹地背在身後。

眨眼之間門,就後退了兩步,跟時淺渡拉開距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輕聲道了句。

眼眸隔著鏡片低垂下來,隱去了惶惶。

他偷偷地想,時淺渡應該不會把他的無心之失當成是處心積慮吧?

時淺渡能從這話裡聽出他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她感到被冒犯。

觸碰隻是一瞬間門的事,他們之間門就又隔了一堵無形的牆。

恐怕就連路人,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門距離感。

她覺得何紓言的精神太過緊張了。

不過,能理解。

“拜托,我的老師,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有什麼可道歉的。”

何紓言無聲地鬆了口氣。

他現在怕人誤會,最怕時淺渡誤會。

這一個禮拜,他打心底裡覺得輕鬆,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雖然要時刻注意分寸,避免侵犯時淺渡的私人空間門,需要規範自己的言行,但這對於他來說,隻是做人的基本準則,跟從前的精神壓力相比,就更算不上什麼了。

他很珍惜這樣平靜的生活,不想打破。

他嘗試著開自己的玩笑:“這不是不希望你誤會,怕我會對你不利麼。”

得慢慢進行脫敏練習了,早晚得接受,不是麼?

“嘁。”時淺渡不一笑,“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怕這個。”

“我……”

何紓言喉嚨裡冒了個音節,抿抿唇,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突然變得有點悶,情緒明顯比剛才低落。

兩人很快到了收銀台。

幾個收銀台前麵都排了長長的隊伍,估計少說要等個十幾分鐘。

時淺渡懶得在這兒杵著,便道:“我去上麵逛逛,老師您結賬吧。”

何紓言從網上買了款性價比很高的手機,也換了新的電話號碼。不過微信號沒換,用新號綁定了舊微信,因為以前朋友圈發過的東西和跟過世父母的聊天記錄,他不舍得丟掉。

他爽快答應了:“好,你去吧,我在這兒排隊結賬。”

“結完賬給我打電話。”

時淺渡順手摸了摸何紓言的頭,轉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何紓言怔怔地眨眨眼,繼而抿唇笑了笑,雙眼眯成彎月。

大四了,有時穩重,有時也還是沒長大的小姑娘。

跟她高中時……沒多大差彆。

這個超市是在一個商場的地下二層。

樓上的商場十分繁華,很適合年輕人聚會逛街。

何紓言結了賬,拎著一大袋東西乘電梯到了正一層。

一邊往商場大門口走,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時淺渡的號碼。

“是我,你還想多逛逛嗎?”

“你在外麵啊,那好,商場北門見。”

“嗯,我等你。”

他穿上厚實的風衣,走出人來人往的商場。

外麵,天色已暗。

迎麵就是一股冷風,吹得他嘚縮了一下。

手指勾住圍巾,往上帶了帶,遮住小半張臉,頓時暖和了不少。

圍巾上有淡淡的香味。

衣櫃裡吊著香掛,圍巾放時間門久了,即便沒拆封,也沾染上了氣息。

那是一種溫柔淡雅的木質香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安定心神。

何紓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雙眸瞌上,心間門一片安寧。

他享受這種時刻,享受平靜的、舒緩的生活。

忽的,他的肩膀上一沉。

睜開雙眼,就看到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圍在他身邊。

按住他肩膀的那人說道:“哥們,看你一個人,咱一塊兒去唱唱歌,找找樂子去啊?”

何紓言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我在等人。”

他蹙蹙眉頭,本能地厭惡有人碰他。

尤其是男人。

小青年的語調很不著調:“彆呀,你等的人指不定會不會過來呢,跟我們來吧!”

這話模棱兩可。

何紓言心裡一跳,分不清是威脅還是隨口一說。

難道這些人又是楊家人找來報複他的,為了讓他聽話,把時淺渡也給綁了?

他不確定情況,揣在口袋裡的手指動了動,用快捷鍵打開了錄音功能——

出獄之後,他比從前謹慎多了,隨時準備著錄音。

“你們把那個姑娘怎麼了?她剛剛還跟我通過電話,說在這見麵。”

幾個小青年相互對視幾眼,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她啊,你跟我們過來不就知道了?不然,哥兒幾個可不能保證她的安全!”

“你乖乖聽話跟我們來,唱唱歌玩一玩,她肯定什麼事都沒有!”

何紓言心知時淺渡會一些拳腳功夫,但有關安危,他不能不信。

楊銘新一家的背景他是知道的,十幾億資產的大公司,背地裡的勾當少不了,要是讓時淺渡因為幫他而遭受無妄之災……

他這輩子都會活在悔恨裡。

就算被打死,也好過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我可以跟你們過去,但你們不能傷害她,得先讓我確認她的安全。”

“沒問題,那走吧!”

一個黃毛男人半搭半推著他的肩膀,把人往旁邊帶。

幾個人把他推進了隔壁的KTV包廂裡。

何紓言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踉踉蹌蹌地走進包廂,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沙發的地方,用三腳架撐著一個攝像機。

而房間門裡,並沒有時淺渡的身影。

他頓時覺得不對勁兒,意識到對方不是想像上次一樣打他一頓,而是……

心臟瞬間門開始劇烈的跳動,他轉身想跑,大聲地呼叫工作人員,卻被人按住肩膀,一下子推倒在了沙發上。

他腦袋撞了一下,悶哼一聲。

好在緊張之餘,頭腦是清醒的,還記得自己手機正在錄音。

他大聲問:“是不是楊銘新那一家子讓你們過來的?”

肯定是楊銘新的父母真以為自己兒子是被他強.奸,所以想用同樣的辦法報複他!

原來出獄那天的報複隻是個開始,這才是他們真正想做的!

對麵的男人哼笑一聲:“我們不認識什麼姓楊的,不過是有人拜托我們錄個小電影傳到網上跟大家分享分享,強.奸犯的小電影應該挺受歡迎的吧?你放心,到時候錢也會分你一部分的,不會讓你白白辛苦一場。”

“哥,你說什麼呢,出力辛苦的可是咱們,他又享受又拿錢的,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啊!”

黃毛舔舔嘴唇,故意放慢動作,把手放在褲帶上。

KTV裡混亂無章,躁動的聲音、煙酒的氣息混雜在一起。

氣氛燈不斷變換顏色,麵前的攝像機反射出光芒。

何紓言一陣惡心,隨手從桌上拿起個啤酒瓶,猛地在桌沿上敲碎了一半。

玻璃碴子霎時飛濺出去,有兩塊玻璃劃過他的手背和下巴,“噌”地劃出一道血痕。

下巴上的口子有點深,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血。

他胃裡翻江倒海地想吐,嘴上的話卻說得倍兒狠,跟平日裡文雅溫潤的樣子判若兩人。

兔子逼急了,也是會會咬人的。

“誰敢過來試試!”

可惜對方都是些小混混,這種場麵見過太多了,根本不帶怕的。

其中兩人當即衝口袋裡拿出兩把□□,銀色的刀片在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喲,還橫起來了?”

幾個人幾乎同時上前,一拳難敵四手,儘管用酒瓶劃傷了兩人,何紓言還是被人死死按在沙發上,動憚不得。

他用力掙紮幾下:“你們這些……!”

話沒說完,一把刀橫在了他的脖頸前。

“我要是你啊,就不掙紮了,又有錢又能享受,多好的事啊。”男人拍拍手上的灰塵,猥瑣的眼神裡充斥著鄙夷,“你不是就好這口嗎?給你送上門來反倒裝起純潔來了!還是說你就喜歡那些未成年的,嫌哥兒幾個歲數大了?”

“哥,聽說他也三十好幾了,沒想到在監獄裡養的細皮嫩肉的……”

黃毛衝何紓言伸出手,故意放慢速度。

令人痛不欲生的回憶席卷而來。

何紓言一陣應激反應,乾嘔、冷汗、心慌,眼前一片模糊。

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念頭。

上次有時淺渡在,這回應該不會再那麼幸運了吧。

他是不是不應該跟這些人過來啊。

好吧,時淺渡沒事就好。

他這樣……就這樣吧。

“砰!”

KTV包間門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來。

“女士,您不能隨便進其他人的包間門!”

“您再這樣的話,我們隻能報警了!”

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包間門裡幾乎凝滯的氣氛。

黃毛猛地回頭過去,大罵道:“誰這麼不長眼?”

時淺渡扯扯唇角:“是啊,誰這麼不長眼?”

何紓言顧不得此時被人按住手腳的狼狽,大聲道:“他們有刀!彆管我,趕緊走!”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男人已經氣勢洶洶地衝向時淺渡!

“不知好歹的小妞兒!”

時淺渡略微後退一步,躲過迎麵揮來的刀。

她一把精準地鉗住男人的手腕,左手自下而上猛地敲在他的手肘上。

“咯嘣”一聲脆響掩埋在喧雜聲中,但男人的哀嚎差點把房子掀翻。

“啊!!草!草……草!”

她抬腳把這人踹飛出去,麵對接二連三圍上來的人,手上用了狠勁兒,幾乎招招見血!

最後隻剩下黃毛拿著刀顫顫巍巍地對著何紓言的脖子。

他威脅道:“你往後退!退!不然我……”

時淺渡歪歪頭,衝他露出微笑:“你敢傷他一根毫毛,我neng死你。”

她臉上是一如往常的笑容,懶洋洋的,不那麼正經。

可出口的話卻冷得人背後竄出一股駭人的涼意。

“那就看是我的刀快還是你……”

黃毛的話還沒說完,時淺渡就已經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揪了那一頭黃毛,當著何紓言的麵,猛地按在桌子那一堆碎玻璃碴子上麵!

沒聽見痛呼聲。

這人直接被砸了暈死了過去。

何紓言有些發怔。

他以前聽說過時淺渡運動神經好、打人也厲害,把高中沒臉沒皮地糾纏她的校霸打的再不敢抬眼看她,前些日子也頭腦昏沉地見過她用棒球棍打人,但沒想到……

她赤手空拳也這麼狠,一個打六個都不是問題。

他眼看著這位身材纖瘦修長的優等生,格格不入地站在滿是煙頭、玻璃碴子、酒漬和人血的混亂場景中,緩緩直起腰,麵不改色地輕輕彈掉身上的灰塵。

然後上前兩步,蹲在沙發前,用擦乾淨的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了,老師。”

鼻尖驀的酸澀了。

其實,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

他就已經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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