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投降地舉起雙手:“彆這麼瞪我啊,我可禁不住你們小年輕的這麼瞪。”
他心中詫異極了,摸了摸腦袋,直納悶。
“怪了怪了,話說,你不認識的男的?不是咱們局裡人嗎?”
葉竹撇撇嘴:“反正我是沒見過,可能是今年新來的人,我還沒認全?”
“長什麼樣啊,我想想我見沒見過。”
袁青下意識地問。
他挺好奇時淺渡喜歡什麼樣的人,可問出了口吧,又覺得太八卦了不太好。
於是,他改口:“咳,算了,當我沒問過。”
“嗐,如果真是男朋友,時姐也不是藏著掖著的性子吧,總歸會告訴大家的,早說晚說都一樣嘛。”葉竹越聊越覺得應該就是男朋友,情緒更蔫了,“那個男的挺好看的,好像很喜歡笑,看我的時候也笑眯眯的,但就是讓我特彆害怕,後背上冷汗刷就出來了。”
“……”
袁青拿水杯地動作一頓。
這個形容,讓他頭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除了時淺渡,也就那人能讓他印象這麼深刻了。
“他是不是……叫談若?”
時淺渡因為“係統故障”在小世界裡遭了一圈回來了,正巧這個時候,已經離開時管局二十多年的談若也回來了,兩人碰麵在一起……總歸不隻是敘舊吧?
如果是敘舊,那談若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啊。
想到前幾天時淺渡才問過他身世的事,袁青的肩膀抖動了一下。
他有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感覺有什麼要發生了。
“叫什麼不知道,但他聲音也挺溫柔的,還有雙桃花眼……”
不等葉竹說完,袁青就猛地站了起來。
他大踏步離開:“我去一趟。”
“哎,袁青哥,你怎麼突然走了,你等等我呀!”
葉竹追著袁青跑了一路,最終停在了時淺渡宿舍打開地房門前。
袁青扶著門框,邊喘邊說:“真是你,談若。”
“嗯?”
談若揚起頭,視線依次掃過兩人,最後又落回袁青的臉上。
他露出淺淡的笑意:“你都變樣了,袁青。”
“咦,你們真認識啊?”葉竹眨眨眼睛,“那我怎麼以前沒見過啊。”
“在我剛進時管局的時候,談若就已經在了。”
袁青解釋道,拍拍胸脯給自己順了氣。
他問:“你這回突然回來,不僅僅是敘舊這麼簡單吧。”
“當然不是敘舊了。”談若笑眯眯地糾正,“我也不是突然回來,是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逃?”
袁青心頭一跳。
那種有大事要發生的不安感在心頭持續滋生。
他想起時淺渡跟他說過,要是她真的生氣了,絕對會把主世界搞得一團糟。
他也從不懷疑,時淺渡擁有這樣的能力。
她不會是……通過什麼方法,知道了那個小世界裡曾經發生過的所有事,變得跟從前一樣血腥可怖了吧??
想得多,終歸是自己嚇唬自己。
再開口時,袁青的聲音微顫:“究竟是怎麼回事,總督知道你來這邊了嗎?知道你們……見麵了嗎?”
“老袁,你彆跟審犯人似的問他啊。”
時淺渡從房間裡出來,牽住談若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
她笑:“彆光站著了,進來坐坐?”
談若眼睛動了動。
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這是在……護著他啊。
那麼自然而然地護在他的身前了。
他半嗔怪半竊喜地在心中愉悅輕哼:從前是她像審犯人一樣問他話,現在倒是知道維護他了。
難以言喻的暖意從胸腔流向四肢百骸。
雙眼一眯,不自覺地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喜歡被時淺渡護在身後的感覺。
心尖微動,他手腕一翻,牽住了她的手,手指交握。
跟記憶中一樣溫暖、柔軟,充滿力量。
過去的他怎麼也想不到,時淺渡這個被稱為魔頭的人,這個能刺穿一切的人,會有一天成為保護的角色。
袒護的人還是他。
這讓他顫栗,且感到滿足。
“……”
在恐懼的催使下,袁青的腳在地上死死生了根。
他是真的怕時淺渡,出於身體本能的怕。
真不知道為什麼,頭腦一熱就悶頭跑到這兒來了。
要知道,房間裡的這兩人,沒一個是善茬啊!
葉竹不明所以:“袁青哥?”
“我們就不進去了。”袁青擺擺手,還往後退了一步,“上頭不是不讓你們見麵嗎?”
他們那幾屆同時跟時淺渡和談若有交集的人都知道,上頭禁止他們見麵。
雖然沒有明著說,但從談若被“調回去”這事和後續總督他們的態度來看,絕對錯不了。
他想,主神不是全知全能嗎?
兩人見麵,主神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莫非是……
主神同意他們見麵?
他頭腦有些混亂了。
他怕主世界也發生大規模的戰亂。
他怕……時淺渡動了真。
太過強烈的恐懼,讓他不會思考主神是否有能力擊敗時淺渡,而是直截了當地下了結論。
如果時淺渡發狠了,會不會在主世界創造一個跟那個小世界裡一樣的地獄?
以後的一切,又應該何去何從?
“怎麼,你要去告密?”
談若掀起眼皮,粲然望向袁青。
袁青又往後退了一小步。
以前他就時不時地覺得談若嚇人,二十餘年沒見,那種感覺更甚了。
時淺渡插了句話:“老袁,我們的事跟你們沒有關係,你們就彆摻和進來了。”
袁青咬了咬牙,麵色難看,就跟憋著話似的。
他猶豫一陣,終於豁出去似的說道:“我馬上就要退休了,我也不想摻和什麼事啊,可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什麼實力什麼性子,就萬一有一個……”
他想說“發飆”“發瘋”這種類似的詞,卻又憋了回去,半晌才想出替代的句子。
“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後果不堪設想,總歸是人人自危吧?”
談若聞言,輕聲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黏上時淺渡:“隻要她不離開我,我就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是解釋,也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提醒和威脅。
借此,讓時淺渡不要離開他。
“老袁,你還不知道我嗎?”時淺渡聳聳肩膀,語調輕鬆,“我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的呀。”
“……”
草,是這樣沒錯。
時淺渡就算殺人放火都是基於理智之上的。
可這更叫人害怕了啊!
袁青深吸一口氣:“我就確認一下,局裡不會動蕩吧?”
“那肯定不會,絕對的完好如初,跟現在沒有區彆。”
時淺渡毫不猶豫地打了包票。
她心說,也就是主神更替一下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袁青這才鬆了口氣。
他是真怕時淺渡把主世界也變成地獄。
經曆過那幾次,真的是夠了。
葉竹在旁邊有點聽不懂,壓根不明白袁青這麼害怕是因為什麼。
他問:“袁青哥,你們到底是在打什麼啞謎呢?”
“彆問了,你就當咱們今天沒來過。”
袁青揪著葉竹的衣領就往回走。
“等一下,袁青哥。”葉竹不想走,一跳一跳被人拽遠,不死心道,“所以談若到底是不是在跟姐姐談戀愛啊!既然很早就認識,難道隻是關係很鐵的普通朋友?”
“……”
淦。
袁青不由得在心理暗罵一句。
什麼都不知道的年輕人可真幸福了,不僅不用害怕,現在還想著談戀愛。
另一邊,時淺渡關上宿舍門。
她笑著搖搖頭:“真是的,我有那麼可怕嗎?這都二十多年過去了,老袁還這麼怕我。”
“所有人都怕你才好呢。”
談若從不掩飾自己對於“情敵”的陰鬱殺意。
他瞄向窗外,柔軟的目光剛好落在剛走出樓門口的葉竹身上。
“那樣,你身邊就隻有我了。”
他比時淺渡狠,比時淺渡瘋。
他殺人,確實從來不講原則,也不會猶豫。
見時淺渡沒有回應,他又說:“不如,我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吧。”
“嗯?”
時淺渡抬眼。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把你帶到主世界……”
男人來到時淺渡所坐的沙發後麵,雙手撐在沙發背上。
他垂首看著已經不再是小小嬰孩的女人,感覺這就像是看著一顆果實慢慢地長大,終於到了可以采擷的時候了,讓人忍不住充滿期待。
眼底深埋的瘋狂又溢出了一點兒。
他貪婪道:“就是為了獨占你。”
時淺渡聽出了濃重的占有欲。
她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心說,誰占誰可不一定吧。
“結果出了點兒小插曲,弄巧成拙了。”
談若垂眼,每每提起這些、想到這些,他的情緒總是有些抑製不住。
他彎腰,將臉頰輕輕地枕上時淺渡的肩膀,嗓音柔軟。
“可我好像比從前更喜歡你了,你說,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