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未來要管控的萬千世界之一。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有人有意見嗎?”
清脆的聲音傳遍了幾乎化為廢墟的公共廣場。
她說的是問句,但等同於陳述句。
有人張開嘴,她便看過去,報以微微一笑。
狹長的鳳眸帶著審視的笑意,頓時讓人心尖直顫。
那人頓時把嘴給閉上了。
三分鐘前還議論紛紛呢,不知為何,此時整個廣場上,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既然沒有人有意見,大家到現在恐怕也累了,就都回去吧。”
時淺渡發了話,那有意見的也變成了沒有意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打也打不過,還能有什麼辦法?
沒過多久,場子就散乾淨了。
時淺渡鬆開了掐著談若臉頰的手指。
才要收手,被他捉住了。
談若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她:“你剛才掐疼我了。”
時淺渡一眼就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
她手掌一翻,反握住談若的手腕:“怎麼,還算計著要親我呢?”
“不是,隻是那樣已經不夠了。”男人用手去勾時淺渡的脖頸,“我想要你主動。”
時淺渡沒有立刻說話。
此時談若坐在位置上,而她站著,以俯視的姿態看著他。
“我就那麼入不了你的眼麼?那你為什麼時不時地摸我的頭,時不時地哄我,有時還會把我抱在懷裡保護我?”談若的神色比方才壓抑陰沉了些許,“你又為什麼把主神的位置讓給我?”
他想,時淺渡一定是在乎他的,不隻是因為他把她帶到了小世界。
就算把這層關係拋開在外,她也一定對他有些興趣。
至少是興趣。
“主神啊。”時淺渡搔了搔頭,眼珠一轉,就有了答案,“我可懶得管理主世界和那麼多小世界,能力在我的身上,就算我想把工作推給彆人都不行了,隻能我自己做,累不累人啊。”
“更何況……”
她毫不隱瞞地說完,略微停頓了一下。
“比起輪回,我更討厭永生。”
輪回到小世界裡,好歹沒有記憶,每次出生的體驗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國家,不同的身份……
由此,可以分支出無數的可能。
她永遠喜歡新奇的體驗。
談若確實了解她,一下子就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背後暗含的意思。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嗓音壓抑而:“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做我的主神,你就繼續回小世界裡輪回麼?”
虧他一直在想,怎麼才能做到讓時淺渡跟他一樣長生不朽,就算當上主神也不會因此有半分喜悅,反而心中壓著石頭,悶悶不樂。
可人家在想什麼呢?
哈,人家在想,拋下他繼續取消世界裡快活呢!
比從前輕盈了數倍的頭腦太過靈活了,隻需稍微一想,就浮出了那些令他痛苦的畫麵,那些時淺渡不屬於他、卻寵著彆人的畫麵。
情緒快速地波動,舊的痛苦剛剛離去,又因為喜歡而迎來了新的痛苦。
時淺渡看出他的崩潰,故作狠心地無辜開口。
“這難道不是最合理的結果嗎?”
“……”
談若的唇角抽動了一下。
他盯著時淺渡,眼眶中無聲地浮出水光。
終於不再是演技,而是被傷了心。
難不成他感受到的那一點點好都是錯覺嗎?
他一直覺得,時淺渡多多少少是有些在意他的。
他喉嚨滾了滾,笑了一聲:“你真狠心。”
他怎麼都比不過她。
因為,彆管是恨還是愛,他總歸會有強烈的情緒。
而時淺渡沒有,她永遠理性得可怕。
什麼人,都沒有她自己過得舒服更重要。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為什麼獨獨不肯對他好呢?
之前那些溫柔……不夠!
他借著眼眶裡的水光,故意說得壓抑:“那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什麼用呢?你就應該直接殺了我,隨便扶什麼人做在這兒,不都是一樣的麼?你玩夠了玩膩了,就隨便換上一人,總歸不過是傀儡罷了。這樣,你還不如要我現在就死了算了!”
“哎呀,怎麼又哭了呀。”
彆管眼淚是真是假還是半真半假,這男人哭起來是真的好看。
眼眶紅潤,淚光剔透,倔強地眼神又嬌又瘋。
瘋狂、貪婪、偏執……
無數帶著貶義的詞語,卻跟“愛欲”極好地融合在一起。
抑製不住的貪慕狂暴而起,又在走向自毀的途中漸漸掐滅,化作淚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說句直白的,他這種“瘋子”陷入情.欲時,準是難以言說的撩人。
時淺渡用手指幫男人擦去眼角的淚花。
她風輕雲淡地笑說:“我去小世界裡也沒什麼的吧,你身為主神,不是可以分出一小部分神識到小世界裡嗎?跟我一起去就好了啊。”
曆代主神不止是在主世界指點江山,也會偶爾抽空分出一部分意識,在不影響整個世界正常運轉的情況下,親自到小世界中體驗輪回。
談若紅著眼看她。
他說:“自然輪回的話,我就不記得你了。”
要是他不記得時淺渡、不看住她,誰知道她又到處勾多少人了?
“沒有記憶正好啊。”
時淺渡先前的話,一直摻雜著逗弄玩樂的心態。
說到這裡,卻認真了一點兒。
她手指挑起談若額前略顯淩亂的發絲,幫他勾到耳後,又順著耳朵的弧度,一路往下,撫上了男人線條漂亮的下顎。
稍一用力,便勾起了他的下巴。
“如果你自己都做不到輪回失憶的情況下隻喜歡一個人,那又憑什麼要求我呢?”
“……”
談若的唇蠕動兩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覺得自己啞口無言了。
他永遠說不過時淺渡。
她依然那麼冷靜,彆人談感情,她談理智。
可是,他能怎麼辦呢?
誰叫他就是想要她,就是著了魔似的喜歡她。
被她看上幾眼,情緒就會變得雀躍。
被她觸碰幾下,心裡就開始發癢。
被她陪伴在身邊,夢中都是一片清淨與安寧。
他永遠渴望她能像寵愛彆人那樣愛護他。
談若沉默片刻,徹底接受了時淺渡的想法。
他問:“那如果是我依然喜歡你,追求你,你卻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呢?”
“那……”
時淺渡摸了摸下巴。
她玩笑道:“我可能要好好考慮考慮,是不是真的良配了。”
“……”
這回談若察覺出她的逗弄。
他咬了下嘴唇:“我還覺得你不是良配呢。”
“噢,這樣的話……”
時淺渡想繼續逗弄他,還未說完,又聽見他開了口。
“人生有很多次也挺好的。”
談若一直低垂著眼眸,長而亂的睫毛上還沾著水珠,濕漉漉的。
他坐在隻有主神能坐的位置上,手指撫過光滑的扶手。
做主神並非他的本意,他不迷戀貪婪於此。
如果能在永無儘頭的生命中有些調劑,也很不錯。
“可以出生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身份,學不同的知識,做不同的工作,然後……”他抬起頭看向時淺渡,溫柔的桃花眼中浮出眷戀而執著的笑,“喜歡上同一個人。”
時淺渡心中一跳。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談若眼尾泛紅,直直地與她對視,用手去勾她的掌心。
他柔聲說:“我每次都會喜歡上你。”
“……”
時淺渡的喉嚨滾了一下。
她不是會因為情話而上頭的人,卻依然被哄得渾身愉悅。
她俯身:“說得真好聽,那我獎勵獎勵你?”
手指拖住男人的下巴,她輕輕地親吻上去。
嘴唇相互觸碰的那一刻,男人便已經用雙臂圈住了她的脖頸。
那架勢,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整個人都祭獻給她。
他十分主動地張開唇齒迎接,不想,時淺渡隻是浮於表麵地輕吻了吻他的嘴唇,根本沒有往深入了繼續侵略。
他的唇還張著,她卻已經離開了。
談若手臂用力,箍著時淺渡的脖頸,不讓她離開。
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竟然隻是這樣……
以為他是幼兒園的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的嗎?
“你不想在這裡,就在這個位置上……對我動手麼?”
他壓根沒有刻意隱藏嗓音中的曖昧與勾引。
手指一下一下很有節奏地撫弄在時淺渡白淨的脖頸上,無名指與小指一起,故意在衣領的邊緣摩擦,彆有一番深意。
“我是成了主神沒錯,但我依然任憑你動作啊,你不想嗎?”
“彆人都在我的管製之下,但我……”
他紅潤的唇貼上時淺渡的耳廓:“永遠臣服於你。”
唔,談若這勾人的功夫,確實又上了一層樓。
時淺渡神色晦暗,一手按上了座位的扶手,一手從他的腰身開始,隔著衣裳,慢慢地往上,動作不大,若有似無,直到觸碰到他脖頸上的皮膚。
不出片刻,男人的皮膚便跟從前一樣,紅了大半。
嗬,紙老虎。
勾彆人時看起來挺猛,實際上還是動不動就害羞。
她懶洋洋地笑道:“還不行,你得加加碼啊。”
談若自己都能感覺到皮膚發燙,可見本能地羞到了什麼地步。
他抿抿嘴唇,忽而想到了什麼,溫溫柔柔地笑了起來。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把你這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從小世界裡抱到這裡,看她長大成人,就是為了等她長大了……能與我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