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笑,嗓音微啞,歎息一般喚他。
“好哥哥。”
“啊……”
蕭談腳趾蜷縮,手指狠狠地抓住了時淺渡的衣裳。
他輕顫,耳後漸漸鬆軟在了身後人的懷中。
時淺渡瞧見那張看起來熱氣蒸騰的濕漉漉的麵容,瞧見那雙紅潤漂亮的桃花眼,還有輕輕顫抖的睫毛和滾動的喉結……心底軟的一塌糊塗,又有什麼蠢蠢欲動。
她手臂用力,把男人更緊地圈進自己懷裡。
“好兄長,以後彆叫彆人瞧見你這副樣子,乖。”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蕭談眼下發燙,心中愉悅得發燙,又有點兒赧然。
他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害羞的一天。
“我的表現還不夠好麼,還是你沒有好好地感受清楚?”
時淺渡慢條斯理地幫他擦了擦,又整理好了衣裳。
她掀起眼皮看他:“不然,今晚兄長再來找我感受感受?”
“……”
擺明了故意歪曲他的意思。
蕭談斂著眉頭嗔她一眼。
他心裡直嘟噥:時淺渡可比他會玩多了……
收拾好衣裳,他起身,把褶皺的地方又細細打理了一遍。
男人挺直背脊,將腰帶一束,頓時襯得他身長玉立。
總是寵辱不驚的桃花眼愈發柔和,紅唇一挑,便帶上若有似無的溫儒笑意。
幾下子的功夫,就從方才的誘人模樣變成了進退有度的高門貴子。
手指落在門上,抬腳,又頓住。
他回頭道:“那晚上大小姐可要等我。”
噗。
時淺渡還以為他立刻變得多正經呢。
她被蕭談逗得直笑,上前擁住男人的細腰,又在他唇上親了幾下。
“好啊,我等你。”
這男人怎麼處處都這麼討她喜歡啊?
……
蕭談成了京中“新貴”。
幾年之中數次晉升,讓不少人眼紅,卻又不敢得罪。
他被從蕭家趕到了偏僻的老宅子裡的事,人儘皆知。
與蕭家關係好的,自然還用蕭家與他拉關係;
而與蕭家敵對的,便看準了他受了辱,想拉他報複。
但蕭談的態度一直很曖昧,對曾經養育了他又狠狠踐踏拋棄了他的蕭家人不好也不壞、不親也不遠,好似好壞一筆勾銷了,從此之後不再往來便是最好。
傳聞,侯爺親自找過蕭談兩次,還命長子蕭錦上門道歉,都沒能緩和他們的關係。
一日下朝。
“蕭大人,請留步。”
一個年過五旬的微胖男人跟上蕭談的腳步。
他笑著說道:“近日,侯爺應是與蕭大人提起過小女的事了吧?你與小女本就有婚約,隻是從前耽擱了,卻一直沒有毀約,蕭大人已經二十有五,實在是該考慮娶妻生子了。”
【想想我妹妹差點兒就嫁給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小子,我這心裡就一陣後怕。】
蕭談頭腦中浮現出從前聽到的話,輕笑了一聲。
他說:“我無意娶妻生子,也不再是侯府中人,那婚約早已就不作數了,劉大人還是早些為令嬡另謀親事吧,免得繼續這樣下去,年華耗儘,空留遺憾。”
“蕭大人,即便沒有婚約,小女也是傾慕與你。”男人一直跟在蕭談身邊,“我那女兒,都已經埋怨死我了,確實都怪我出事後擱置了此事,錯都在我,跟小女無關啊。”
“劉大人,你多慮了。”
蕭談腳步不停,也並不多給劉大人眼神。
他淡淡說:“我無意娶誰,跟大人和令嬡都沒有關係。”
“蕭大人,你……”
他年輕,身量又高,腳程比劉大人快不少。
不一會兒,就把一頭汗水的劉大人甩在了身後。
不少官員都把他們的互動看在眼裡。
“看來,蕭談是真不打算在跟蕭家來往了,這麼直白地拒絕了劉大人,就跟避之不及似的……”有人竊竊私語,“往後是不是就該報複回去了?”
“也不儘然,你瞧這幾年,他可從來沒給蕭家使過絆子,最多是針對那個蕭錦,更像是私人恩怨。”另一人說,“他倒不算是個白眼狼,頂多是恩斷義絕,不來往了吧。”
蕭談聽見他們小聲嘟噥,一猜便知在說什麼。
他扭頭睨了一眼:“二位大人在說什麼?”
“沒什麼。”
男人被他笑盈盈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輕咳幾聲。
他賠笑道:“我們正要去小聚,酒美人更美,不知蕭大人可願意賞臉?”
“我還有事就免了,諸位大人玩得儘興。”
蕭談不知想到了什麼,翹了翹唇角。
腳步又加快了些。
“嘿,蕭談這人真是奇怪,這些年大大小小的宴會,從沒見他碰過女人,登門求親的拒了一個又一個……莫不是有斷袖之癖?可也沒見他去過倌館之類的啊。”
“哼,他還長了一張那樣的臉,我那寶貝女兒最近一直念叨呢,說一定要嫁給像蕭談一樣潔身自好、冰清玉潔、心中隻有政事的好男人,最好還就是他蕭談,給我念叨的呀……”
“哈哈哈,原來張大人也有這種煩惱啊。”
“嗐,彆提了……”
另一邊,蕭談馬車離開皇宮,在一處繁華的街市上停下。
他下了車,又步行一陣,走進一棟不太起眼的房子。
“我回來了。”他脫下外衣,輕車熟路地掛在紅木衣架上,“今日劉大人與我提起從前的婚約,還說起了劉小姐的傾慕……前幾天大小姐的父親也提起過這事兒,他們都想促成這段姻緣呢。”
時淺渡的視線始終落在手中的冊子上。
“你怎麼說?”
蕭談抿抿唇,心中酸酸澀澀的,不是滋味。
不太想直接說出答案。
於是,他用誇讚的口吻輕柔笑道:“我曾見過劉小姐幾麵,如花似玉,知書達理,而劉大人官階不低,又有實權,想來能在未來給予我不少支持……”
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時淺渡的臉。
一邊說著,一邊期待能從她的臉上看到不悅與嫉妒。
可惜,就算他瞪破了一雙眼,也沒能瞧見這樣的情緒。
時淺渡挑起眉,調侃道:“哦?兄長想娶妻生子了?”
她說得好像他們從來沒什麼關係。
“……”
蕭談大步上前,一把拿去了她手中的書,隨意丟到一旁。
他欺身便偎了過去,手臂環上了時淺渡的腰。
“你就不能對我有點兒占有欲嗎?”他越發不滿,桃花眼中有股說不清的哀怨,“你就從沒想過,讓我隻做你的人,隻對你坦誠相見,從心底到身上的每一寸……都隻屬於你嗎?”
時淺渡把他抱了個滿懷。
男人站起來時,背脊挺直,身量修長,雖然麵容柔和,卻不顯得柔弱。
可每次窩到她身上時,卻軟得像個沒了骨頭,溫軟可口。
她的手落在男人光潔的後頸上,拇指輕輕地磨搓逗弄。
“怎麼,你不屬於我嗎?”
蕭談沉默半晌,垂眼:“屬於。”
麵對這種問題,他說不出否認的話來。
“那不就得了。”時淺渡摟著他的腰,“你瞧,這是戲班子今天才送來的新戲篇目,有幾處我覺著還不錯,打算過兩日去看看。”
蕭談窩在她身邊,沒動,也沒看那燙了金邊的冊子。
他懨懨地說:“你又不會帶我同去。”
嘖,怎麼還酸溜溜的?
時淺渡笑話他:“你哪次沒去?”
“是,去了就瞧見那些俊俏的小夥子特意為你提前扮上,恨不得個個到你麵前舞弄一番。”蕭談涼涼地輕哼,柔軟的嗓音中是說不出的妒意,“你是不是特彆享受叫他們捧著,啊?”
“我哪知道自己享不享受?難道不是每次還不等人到我麵前,就被你給轟跑了。”
時淺渡笑著用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
這男人醋起來,就跟發大水了似的,味兒那叫一個躥。
“不這樣做,我還能眼睜睜地看他們圍上你不成?”
蕭談在她腰間門掐了一下。
他停頓一會兒,又說:“你真不願與我結親麼?”
這個話題,他提過兩次。
每次都沒有得到正麵的回答。
久而久之,想要把她獨占、想要她在人前承認他的存在,這樣的念頭越積越深。
尤其在深夜突然想起時,總會折磨得他無法入眠。
他也曾想過,自己權力無邊,隻要向皇上討個賞賜,就不必對她朝思暮想,不必隻能在時淺渡有空的時候避人耳目地偷偷來見她,更不必在瞧見有人向蕭家或時家求親時咬破牙齒了。
可他知道,決不能這麼做,除非他想徹底失去她。
“我可以入贅。”
他補充,還親吻時淺渡的脖頸討好她。
“你連一個身份都不願意給我麼?”
時淺渡挑眉:“你確定父親知道了不會勃然大怒?”
她不忘輕輕咬住男人的耳垂,還故意拉長尾音。
“我的好兄長。”
兄長這詞,本沒有深意。
但調.情的次數多了,就讓人浮想聯翩。
蕭談收住氣息,說:“被趕出去的外人再以彆的方式回到蕭家罷了,說不定還能親上加親呐。”
“那……我不喜歡小孩子。”
“那便說是我的問題。”
蕭談答得不假思索。
時淺渡繼續調侃他:“無所出,那是要被休棄的。”
蕭談麵上微微一燙。
這話說得……跟他能生孩子似的。
“若是親了結了,他們哪裡敢提出這個?皇上知道這番情況,恐怕還會更加重用我。”他雙臂勾住時淺渡的脖頸,壓著嗓子,哄誘般說道,“讓我屬於你。”
恐怕沒有人能抵擋住這種話。
時淺渡的手指緊了緊。
她偏頭,就能與男人入水的眼眸對視。
他的眼神既真摯又瘋狂,繾綣的嗓音中染著著喑啞的壓抑情緒。
就像惡鬼修羅壓製住渾身的惡意,楚楚可憐地求一個家。
她緩緩撫在男人身上,吻了吻那雙漂亮的眼睛。
她聽見男人的氣息漸漸紊亂。
“你說,那些傾慕於你,覺得你潔身自好不近女色的千金小姐們,要是知道你這樣求人結親,怕是要失望了吧。”時淺渡懶洋洋地調侃,“要是見到你這個樣子……會怎麼想?”
“管彆人怎麼想,反正隻有你能看到。”
時淺渡動作一頓,笑意擴大。
她側頭吻了男人的嘴唇。
反正隻有她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