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插入他柔軟順滑的黑發中,轉而拖住後頸。
溫軟的唇觸碰到一起。
談若早已主動張開唇齒,似是撩撥地輕吻。
“渡兒……”
他喚。
嗓音又柔又啞,情意難掩。
他夢到過無數次類似的場景,以往,這些都是羞恥的,是難以啟齒的。
他每次都在夢中得到歡愉,又在醒來後對自己無限地譴責。
他覺得自己愧對“師父”二字,也愧對渡兒,有時都不敢看她的雙眼,生怕他眼中狂熱的貪戀讓她發現端倪,叫她覺得惡心。
而此時,一切都成真了。
她主動的。
她願意予他歡愉。
“渡兒……”
他一遍一遍地輕喚。
低啞而飽含欲念的話語一次次地落入她的耳中。
分明隻有兩個字,卻像是某種魔咒,念得她心肝都化了。
那像是在勾她,在引她墮落。
時淺渡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暴虐的衝動。
真想把師父……
欺負到伏在她耳畔抽泣啊。
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惡劣情緒被繾綣的低喃聲喚醒。
待她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的動作已經快過大腦一步,把師父的雙手緊緊鉗製住,用力地死按在床鋪上,弄得師父眉頭斂起,好像還無聲地抽了口氣。
師父如今身子大不如從前了,且還是虛弱的,沒能完全調理好。
她怎麼能生出那種惡劣的心思呢?
時淺渡喉嚨滾了滾,穩住心緒,俯身安撫地在男人唇上反複親吻幾次。
她啞聲地調笑:“對不起,我是不是把師父弄疼了?”
“……”
談若喉嚨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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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很擅長觀察他人的情緒,幾次親吻,幾句話語,很快就能從彼此的反應中察覺出對方喜歡什麼,受不住什麼。
談若壞心思地一次又一次在時淺渡耳旁低喘著喚她“渡兒”。
當然,後果就是……
他真的被欺負到埋在她耳畔抽泣。
對於一直心懷天下、孤寡了千餘年的人來說,這著實有點過頭。
好在這也讓他把壓抑太久的情感宣泄了不少。
時淺渡瞧見男人沾著水珠的睫毛和紅撲撲的桃花眼,無聲地舔了舔唇。
她沒忍住,又側頭湊了過去,與他動作溫柔地親吻了幾下。
談若的呼吸很快變得不穩。
分開後,蒙著水霧的眼眸狠狠嗔她一眼。
毫無節製的小流氓、登徒子。
他在心中暗罵。
但罵得美滋滋的。
渡兒就那麼……迷戀他的身子啊。
也應是極喜歡他的吧?
畢竟,他想象不出自己跟不喜歡的人抵死糾纏的樣子。
至少他接受不了。
他隻願意跟渡兒做這些。
“師父困了?”
時淺渡見師父一臉饜足與困倦,眼皮微瞌著,便不再多搞事情,默默地圈住他的腰。
她安撫一般緩緩地摸摸男人的背脊和後腰:“累了就睡覺吧。”
“唔……”
談若舒舒服服地低哼一聲。
他沒睡覺,纖長卷翹的睫毛輕輕地扇了扇。
似是在琢磨什麼。
片刻後,他狀似並不關心地隨口提起:“說起來,渡兒真的能舍棄成神的機會嗎?”
“還以為師父在想什麼呢,原來是盤算著監督我的工作。”
時淺渡對自家好師父的心思門清。
她湊上前去親男人的眼睛:“您就這麼不放心我啊?”
談若彆開臉,拿勁兒地不讓她親:“怎麼,師父問一句都不可以嗎?”
說的就跟是他逼她放棄的似的。
還不是她自願的。
等一下。
話說回來,若渡兒以後後悔了,會……恨他的吧?
如果有一天,渡兒對他這個沒用的廢人沒興趣了,不想浪費時間精力照顧他了,開始對這段有些畸形的、見不得光的關係厭棄了……會恨他的吧,恨他把她引上了歧途。
到那時,他將成為渡兒心中永遠的恥辱——
她跟她那修為儘失的廢物師父有過一段瘋狂的過去。
他的鼻尖突然酸了。
許是因為晚上哭過許多次,眼淚又開始想往外冒。
酸澀的雙眸濕濕軟軟的,浮出水光。
“師父當然可以問了。”時淺渡說完,又撇了撇唇,“先不說以我的實力,神不神的又能怎樣,就算是成神對我大有益處,我也絕不會選擇接受聘禮嫁與什麼天帝之子的方式,我可不想叫人覺得我是靠著彆人才能得到機會。就算要飛升九天之上,我也靠自己……”
說話間,她發現了異樣,動作一頓。
師父好像……
又要掉眼淚了?
“師父,怎麼啦。”她蹭去男人眼角的濕濡,“我剛才隨口說的,不會丟下師父自己飛升的,我無論去哪兒,都會把師父帶在身邊,好不好?”
談若無聲地笑了笑,有幾分苦澀。
如水溫柔的雙眼中藏著深深的眷戀和執拗,注視著時淺渡。
“渡兒,你會後悔嗎?”
他得到過最好的最想要的,又怎麼能忍受失去呢?
要麼就彆給他,要麼就彆離開。
他接受不了。
光是想想,就已經崩潰得要命了。
“後悔什麼?”時淺渡挑起眉梢,“後悔跟您發生這一切嗎?”
察覺到師父心中的壓力,她歎了一聲。
“才開始,怎麼就去想結束了啊,師父。”
她摸摸男人的頭,十分溫柔。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你還沒回答問題呢,渡兒。”
談若最討厭的,就是她話裡的敷衍。
每次聽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心都要疼到碎裂了。
偏偏渡兒總喜歡這樣。
他垂下了眼眸,掩蓋住病懨懨的光:“你會後悔嗎?有過一段這麼叫人不恥的關係……”
要是渡兒說她會後悔……
手指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被單。
時淺渡捉住師父的手腕,將他用力的手指輕輕掰開。
男人很聽她的話,慢慢地鬆開了手,轉而與她十指相握。
她直言:“師父多慮了,我不覺得不恥,也不會後悔。”
停頓幾秒,她重新把人擁進懷裡。
“師父不要有心理負擔,覺得都怪您我才會與您做出這些,其實,自從您受罰受傷與我住到一起,我早就察覺到了您的心思,之所以對您生出想法,也並非全是因為您的勾.引。”
說到這兒,她嗓音低啞地笑了起來,啄了啄師父的耳垂。
“當然,您的勾.引也功不可沒就是了,誰叫我喜歡您那一套呢。”
談若被說得眼下有些發燙。
他想得意地笑,又很想給這欺負他的徒弟來上一腳。
最終,他抿唇,似笑非笑地開口道:“你既然早就看出師父的心思,也對師父有了想法,為什麼從不說呢?所以說,你就是故意耗著師父,叫師父難過?”
那小表情,看起來,如果她回答的不滿意,他非得想方設法地狠狠懲罰她似的。
“當然是因為——”
時淺渡拉長尾音,買了個關子。
她彎彎唇角,懶洋洋地笑說:“我想聽師父先說出來啊。”
雙臂環住師父的細腰,頗為幼稚地抱著人在床上滾了一圈。
她把男人壓在身下,好聲地哄道:“師父,再與我說一次,行不行呀?”
談若被哄得心情很好。
不管心中多麼不爽,總能很快被她哄好。
他似醉非醉地笑看著時淺渡:“渡兒就那麼想聽嗎?”
說真的,他欣喜於時淺渡那麼喜歡他的情話,躍躍欲試地想要撩撥她。
又怕自己撩撥過頭了,讓她又沒完沒了地折騰他——
他是喜歡那些歡愉沒錯,但總歸是要適度吧?
時淺渡點點頭。
“師父……”談若側頭,湊到時淺渡耳畔,“下次再說給你聽。”
切。
時淺渡不爽地撇嘴唇。
“下次?明天嗎?”
“……”
談若詭異地停頓了一下。
時淺渡立刻笑出了聲,話語中儘是愉悅的笑意:“逗您的啦。”
她抱著男人,把臉輕輕蹭在他的頸窩。
說不出的親昵。
就這麼在黑暗中安靜地相擁許久。
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隻餘下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半晌,時淺渡輕吻男人的脖頸:“師父,您彆總是多想,我不會離開您的,真的。”
“嗯。”
談若瞌上了雙眼。
不管以後如何,至少此時,她的話是真切的、毫不作假的。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感情。
他相信此時就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