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裡有新鮮的蔬菜,隨時可以少油少鹽地煮點鮮湯,不需要太多時間。
時淺渡在門廳換了鞋:“不用了,今天在公司吃的可飽了。”
她懶洋洋地揉了揉頸椎,長長地歎了口氣。
“今天好累,就早點休息吧。”
司清動作一頓。
本打算在分開之前……
“今天不行嗎?”
他語調平平,好似不經意地一問。
時淺渡低笑:“司教授看起來很不高興啊。”
她從衣櫃裡翻出自己的替換衣物,又拿出一條毛巾。
“那我先洗個澡。”
司清上前一步,牽住時淺渡的手腕。
薄薄的唇張了張。
他嗓音沉沉:“一起吧。”
反正他們到現在一直是不清不楚的炮.友關係。
說得直白一些,也沒什麼的吧?
時淺渡頗為意外地挑起眉梢。
她反手勾住男人的腰,不正經地往下探了探。
“好啊,總不能辜負司教授難得的主動。”
司清沒有因為她的調侃臉紅。
眼前的一切都那麼平常,似乎隻是人一生中最平常的一天。
時淺渡跟從前一樣喜歡調侃他,語調輕鬆。
可他的生活啊……
會從這麼最平常的一天,突然就爛掉了。
-
這天的司清格外熱情。
他沒有暴露太多的情緒,頂著那張冷冽的臉,一次次地吻上去。
向他喜歡又依戀的人最後放肆一回。
最後時淺渡都覺得自己有點吃不消。
敢情他不主動不那麼費力氣是吧。
【過程已經用-給過濾掉了,為什麼這個地方會鎖啊我真的不理解,沒親沒抱沒動作連感受都沒有,就說男主的樣子看起來很澀氣都不可以嗎(痛苦)(陰暗地爬行)(大哭大鬨)】
可他就那麼微瞌著眼皮,少有溫度的桃花眼染上薄紅,冷冷淡淡地哼一聲……
越是這樣就越澀氣,誰懂?
這副模樣,真是能把人給熬瘋。
她不止一次覺得自己被司清拿捏了。
最後,男人趴在柔軟的床褥上,依然背對著她。
他總是這樣,事後從不麵對她。
這算是經曆打擊後,跟從前的他差彆最大的地方。
一路順風順水的司清,更喜歡乖乖軟軟地膩在時淺渡身邊。
就算對外再冷淡,在她麵前卻總是撒嬌。
時淺渡往他那旁湊了湊,從身後覆過去,圈上他的腰。
她親親男人的後頸:“想什麼呢,一句話沒有。”
司清淡聲答:“沒什麼。”
經過長久的停頓,他翻身躺平。
“今天時總很忙嗎?”
“是啊,宏遠那家總是故意找麻煩,煩都煩死了。”
時淺渡胳膊搭在男人身上,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撫弄他紅潤的嘴唇。
她懶洋洋地嘟噥:“你說怎麼辦好?”
司清的心跳速度一下子飆升起來。
他快速掀起薄薄的眼皮,又很快冷淡地垂下。
“時總生意上的事,我不懂。”
但他知道,宏遠的老總是個禽獸不如的混蛋。
也正是他下一個目標。
“也是,我的司教授就好好地搞研究。”
時淺渡緩而又緩地描繪過男人如雕刻般的眉眼,最後在他唇畔輕啄一下。
她紅唇一勾,笑意盈盈道:“其他爛攤子就交給我去做好了。”
司清的喉結滑動兩下。
什麼就“我的司教授”啊……
不要再誘惑他了。
平日裡引以為豪的意誌力,在時淺渡麵前太薄弱了。
他彆開臉,又翻動身子,重新把後背留給時淺渡。
隨著他的動作,一隻手臂攬過來,溫柔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心頭一軟。
真好啊。
時淺渡現在還對他這麼溫柔。
若是她知道,他心中一直充滿仇恨,想用殺人的方式報複……
她一定會很失望吧。
還好,在她知道之前,他們就會分開了。
-
在司清做好萬全準備執行計劃的前一天,宏遠老總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很長時間後好不容易留住了性命,但也成了無知無覺的植物人。
沒過幾天,他被從小受到冷落與暴力的未成年女兒拔了管子。
事情就像做夢一樣,莫名其妙地像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人都沒了,自然就無法繼續什麼所謂的計劃。
司清又開始列了下一個計劃。
結果,又跟上次一樣,在他正式行動之前,人沒了。
這回是仇家他殺,警方介入調查。
如果說,一次巧合真的是巧合,那兩次、三次呢?
算上金歲言的事,已經是三次“巧合”了。
他實在沒辦法不把這幾起事件跟時淺渡聯係起來。
心頭的猜想,讓他的手指都顫抖起來。
他簡直不敢細想。
要是因為他而害了時淺渡,他這輩子恐怕都會活在悔恨中。
她怎麼會幫他做那種事呢?
他們就隻是那點兒……
身體上的關係而已啊。
可如果不是她,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得跟時淺渡問清楚了。
當時淺渡解開電子鎖回家時,司清正坐在沙發上。
他沒有開燈,房間裡一片黑暗。
看起來,他是從天還大亮時就一直坐在這裡了。
“怎麼不開燈?”
她順手打開清亮的燈光。
司清握住自己還在輕微顫抖的手指。
他不動聲色地問:“時總一直是這麼打壓競爭對手的嗎?”
時淺渡換衣服的動作微微頓住。
她掃了司清一眼,淡淡地笑:“是啊,怕了?”
可他知道不是的。
司清的唇角抽動了一下。
他起身,抓住時淺渡的手腕:“你偷看了我的筆記本,對不對?”
時淺渡笑了笑,拍拍男人的手背。
“鬆開,換衣服呢。”
司清不放:“時總,我請你回答我。”
“你不用擔心,不是我動的手,我最多就是……”時淺渡掰開他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換好衣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用一些小方法,沒想到他們最後都喪命了。”
小方法?
想來是跟對付金歲言差不多吧。
司清胸膛起伏幾次,終是壓下了躁動的情緒。
他冷聲問:“為什麼做這些?”
時淺渡看他:“你又是為什麼呢?”
“……”
司清的耳廓瞬間紅了,眼下發燙。
他突然不敢看時淺渡的眼睛。
輕飄飄的幾個字,就揭開了他最醜陋的那一麵。
他動動嘴唇,言語淡淡的隨意說道:“我從小賤命一條,什麼都沒有,爛了就爛了。”
他沒有抬眼看時淺渡,清冽冰涼的嗓音摻了淡淡的啞。
毫無表情的精致麵容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放留下陰影。
“但時總你不一樣。”
司清心中五味雜陳。
他回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想起高中的羨豔,和這一年快樂的時光。
不知為何,眼眶莫名的開始酸軟。
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時淺渡為他付出?
跟她相比,他隻是街邊的野草。
他開始後悔。
“我有什麼不一樣?”
時淺渡抬起男人的下巴。
她看到,那雙在床上都沒浮出過水光的桃花眼蒙上了霧氣。
司清的臉依然冷淡,根本看不出表情。
唯有偷偷沾在睫毛上的細小水珠暴露了他的心緒。
他重複:“你不一樣。”
“可能對你來說,我是不一樣的,但在彆人眼裡,我也隻是個很普通的人。”時淺渡憐惜地歎了一聲,拇指輕輕蹭在男人的眼角,“你覺得你自己沒什麼好的,但在我眼裡,你也不一樣。”
手掌落在司清的腰間,溫柔地將人摟到懷裡。
她學他,緩慢而清晰地把話重複了一遍。
“你不一樣,知道麼?”
溫熱的氣息噴撒在耳畔。
司清渾身好似失去了力氣,隻能賴在對方的身上。
他第一次抱住時淺渡,將臉埋在她的頸窩。
不論高中還是大學,又或是後來的工作中,他從未向其他人露出過脆弱。
他不曾想過,自己會在一把年紀的時候……
埋在時淺渡的肩膀上無聲地抽泣。
過去獨自一人忍下來的所有苦難,好像都彙聚到一起在等著今天,等著有一個人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也接受他的無助的脆弱和肮臟的恨意。
時淺渡頸窩處的皮膚,被他蹭得癢癢的。
她忍不住笑道:“司教授,你這算是在跟我撒嬌嗎?”
司清沒回應她揶揄的取笑。
隻背著她抿了抿嘴唇。
他始終想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究竟有哪裡值得時淺渡喜歡。
他知道自己半點配不上她,也知道麵對她的付出,他應該內疚的。
可是,他止不住高興。
那種細密柔軟又欣悅無比的情緒一點點地擠進心裡,占據了他的全部。
他忍不住地想笑。
明明不該笑的。
“以後不要自己扛那麼多了,好不好?”
時淺渡低哄,手掌撫在男人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
偏頭,剛好能吻上他有些發燙的耳尖。
“我說過要讓你開心順遂的,我的願望從來都不會落空。”
說到最後,她尾音上揚,有一點兒小得意。
司清心頭輕輕一跳。
原來,那時候許願的木牌,不是什麼追人或者戲弄人的小把戲。
而是她……真正的願望麼。
他低聲說:“以後不要再為我做那些了。”
停頓幾秒鐘後,他又補充了兩個字。
“不好。”
時淺渡笑話他:“我的司教授,你還知道不好啊?”
其實在她看來,倒也沒什麼好不好的。
有些敗類除掉就除掉了。
就像時管局下達的任務一樣。
隻是對於這個小世界的法律來說,確實不好。
她不會看著她家司教授走上回讓他自己都感到痛苦的路。
她知道司清是個正直的人,一直都是。
“還是……付諸法律吧。”司清垂著眼,“讓法律給他們帶來公正的判決。”
時淺渡一愣,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到底還是回歸了法律啊。
跟她記憶裡一樣。
她笑答:“好,都聽你的。”
司清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
冷清的眉眼終是軟了下去。
他現在確信了,讓他喜歡上時淺渡……
一定是上天唯一一次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