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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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你的孩子, 求你了,讓我生下來吧。”
紀清若雙臂捂著肚子,顫抖著往後縮。
漂亮的眼睛裡盛著水霧, 祈求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我不會對外透露這是你的孩子, 也不會拿這個作為要挾,我可以跟你找律師簽協議的,你以後想娶哪家的小少爺都行,我絕不會帶著孩子去打擾你的生活,我們從此以後會在你麵前消失……你相信我。”
時淺渡被他這滿口“孩子”完全把她撇到一邊的態度氣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怎麼著,合著就孩子重要唄?
孩子媽就可有可無唄?
可以母去子留了唄?
都已經放下麵子這麼開口求她了,就不能求她一直跟他在一起啊?
好歹說兩句好聽的軟話嘛, 誰想他就知道說孩子。
她擰著眉頭:“那孩子的戶口怎麼辦?”
紀清若連忙道:“在這兒生下來,立刻就是本國戶口, 你放心,不用麻煩你□□什麼的。”
“……”
行吧,戶口也不能讓這個男人求她不要走。
時淺渡氣笑, 捏住紀清若下巴的手指用上更大的力道, 又避開脖子免得真傷到他。
她故意威脅道:“你今天要是說不出我想聽的話來, 彆想留住孩子。”
話音落下,她眼見著少有表情的男人濕了雙眼。
他眼眶通紅, 掛著水珠的睫毛不斷發顫。
熱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滾到了她的手上,濕漉漉的。
他輕聲問:“你想聽什麼?”
“你猜啊。”
時淺渡低笑,怎麼看都像是個逼迫良家婦男的惡棍。
她壓低嗓音,變得喑啞:“看你猜幾次能猜中?”
狹長的鳳眸眯起, 漆黑,深不見底。
叫人見一眼就覺得可怕。
大概誰也想不到,此時此刻她心中正在不正經地想——
她家阿若哭起來好澀!
三個月不見了, 來場孕.期play也不錯!
紀清若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幾下,頭腦中嗡嗡作響。
紅潤的嘴唇死死地抿著,鼻翼扇動。
他說:“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擅自想把孩子生下來。”
時淺渡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唔,這算一條,但還不是她最想聽的。
“就這?”
紀清若剛才哭得厲害,吞咽掉口水。
他又道:“對不起,我不應該躲著你跑到國外。”
“還有呢?”
“……”
紀清若腦子木木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難道要他承認,他不應該想把孩子生下來嗎?!
她……為什麼這麼殘忍?
就算不喜歡,也是她的親骨肉啊。
說打掉就打掉嗎?
之前一起在彆墅裡度過的那幾個月,那麼多甜言蜜語,溫柔的對待,都隻是演戲,就連一點點真的溫情都沒有留下來嗎?
為什麼非要追來,打破他最後一點美好的幻想?
就一定要讓他清清楚楚地意識到,這輩子就不會有女人真的喜歡他這樣的男人呢。
他碰到過幾個糾纏他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渣。
可就算再渣,知道他懷孕都變得溫柔了,說讓他生下來,他們一起好好地把孩子養大。
那時候,是他鐵了心的把孩子打掉了。
可能是報應吧。
他唯一深愛的女人不僅渣,還狠。
男人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看得時淺渡有些心軟。
她尋思,要不到床上再報複欺負回來好了,哭得太厲害對身體不好。
她正想開口,紀清若卻扯動唇角,輕笑了一聲。
他的麵容冷清下來了,唯有那雙通紅的眼裡還浮著水光。
淒淒然然。
他輕聲問:“要我給你跪下嗎?”
淚珠從他的前眼角滑落,滑過鼻梁。
最終落在淡笑著的嘴唇上。
時淺渡心頭一窒。
紀清若,本來是那麼明亮高傲的人。
被她折彎了腰。
有一瞬的心疼與後悔,但同時也冒出了一股想要欺辱他的衝動。
她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呐。
手掌一翻,把真想給她跪下的男人扶住,直接親了上去。
男人本能地想咬她,被她掐住下顎,咬不下去。
“唔……!唔!”
兩人離搖椅隻有幾步,她把人懟倒在上麵。
在他往下跌去的時候輕柔地捧住他的腰,以防磕碰。
唇舌毫不客氣地搶掠索取。
可紀清若以為她是要轉移他的注意力,鑽空子攻擊他的肚子,於是緊張地護住。
他根本沒心思親,就隻是被迫與她攪弄在一起,滿是絕望。
忍不住低低地抽噎。
現在還要用這種方式折辱他嗎?
時淺渡的手剛落在他的手腕上,男人就抖成了篩子。
她終是與男人的唇分開,啞著嗓子歎息了一聲。
“阿若。”
紀清若太喜歡她了,太想念她了。
以至於一句落在耳畔的聲音,就讓他軟了大半身子。
他往椅子後麵縮。
時淺渡平時裝的太溫柔了,不僅在他麵前,在粉絲麵前也那麼溫柔……
他實在沒想到她這麼可怕。
她不會……家暴他吧。
哦,不對,都算不上家暴。
隻能說是暴打孕夫。
“你真讓我生氣。”時淺渡左手撐在搖椅扶手上,右手托起了男人低垂著的臉,“你就這麼一口一個孩子,一口一個孩子的……把我放在哪了?”
紀清若眨巴眨巴濕漉漉的眼睛,一臉聽不懂的樣子看著她。
孕期情緒不穩定,一直抽抽噎噎地把事情往壞了想。
他違心地解釋說:“我沒有覬覦你的意思……”
“……”
時淺渡貼在他耳畔的薄唇慢慢往下。
不用力親吻,而是似觸非觸地碰著,滑落到白淨的頸間門。
她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軟肉:“是嗎?”
紀清若抖了一下。
他實在受不了熱氣噴灑在脖頸上的感覺。
尤其是……鼻息間全是她的氣味。
他壓住紊亂的呼吸,小心翼翼問:“你彆傷害孩子好不好?我不會糾纏你的。”
“可我怎麼覺得不是?”
時淺渡半蹲半跪在搖椅前,看著深深陷在椅子裡躺著的男人。
手指落在他護著孕.肚的手臂上,明顯感覺他的肌肉一緊,生怕她用力按下去傷到孩子。
而她沒有用力,指肚順著手臂往下滑,蹭過一小截孕.肚繼續下落。
“啊。”
紀清若低呼一聲,想要躲開。
又因為懷.孕不敢爭執。
“他說你很想我。”時淺渡笑起來,“是嗎?”
“是因為懷.孕會影響激素水平。”
紀清若滿心難堪,臉色很蒼白,不願承認自己全方位的想她。
他努力用理智搜取這些天學到的孕.期知識:“懷孕會導致盆腔充血和分.泌物增多,身體會變得敏感許多,感覺強烈是很正常的。”
他向來都是“不喜歡自己的人寧願不要”,倔強的要死。
又怎麼可能會明知時淺渡的態度,還給對方遞刀子羞辱自己呢。
反正怎麼都不肯承認自己喜歡她是吧。
時淺渡還真是不信了,這男人嘴怎麼就這麼硬?
牙齒暗地裡磨了磨。
“所以,你是隨便看見一個女人就會變成這樣?”
抬手在紀清若身上輕輕一彈,成功地看到他眼睛更紅了。
她笑問:“那我怎麼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紀清若眼底閃過了受傷。
難以接受被她懷疑自己跟彆人有染。
“我這五年來,隻跟你……”
他沒說完。
咬了咬嘴唇。
情緒不似之前那麼激動和驚恐,他恢複了理智。
“如果不是你的,你憑什麼來管我?”
“憑我是你妻主。”
時淺渡往前探去,側頭貼上了紀清若的唇。
趁男人睜大眼睛發呆,撬開他的牙齒。
這次的吻比之前的要溫柔太多了。
是紀清若最熟悉的感覺。
柔軟,濕潤,勾著他追逐,引著他沉淪。
他捂著孕.肚的手臂不自覺地放鬆了力道。
他覺得自己快要化在躺椅上了。
細碎的喘息聲在兩人鼻息間糾纏。
溫熱的呼吸相互吹在對方的臉頰上。
時淺渡動作輕柔地撫在他的肚子上,頭往前一湊,又親了親他的唇。
她歎息說:“乖阿若,我們假戲真做吧。”
紀清若早被親得雲裡霧裡,腦子混亂一片,嗡嗡的。
比頭腦反應快的是懷了孕的身體,隨著唇上落下親吻,耳畔落下歎息,他感覺自己為度過孕.期特意買的一次性純棉短褲濕潤了一些。
上次懷了的時候怎麼沒發現,孕期這麼煩人熬人?
“你……”他頓了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真是一孕傻三年,這都聽不懂了?”
時淺渡小心地托住男人的腰,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她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紀清若隻瞥了一眼,就屏住了呼吸。
背脊發僵,渾身上下都用力繃住了勁兒。
身邊人一切動作在他的眼裡都變成了慢動作,見那雙漂亮的手緩緩地打開盒子,露出了在陽光下反射著藍色熒光的戒指。
“阿若嫁給我吧,好不好?”
時淺渡沒等他回答,就不由分說地把戒指戴在了男人的無名指上。
十餘年過去,那時買給紀清若的戒指已經停產了,她就照著那隻的型買了一隻。
應該是他會喜歡的類型。
紀清若沒動。
他盯著手指上的戒指發呆。
時淺渡跟他求婚了。
他真的很開心,這是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可為什麼呢?
難道是……
“你是因為我壞了你的孩子,才本著負責的態度這麼說地嗎?”
時淺渡二話不說,在他身上用巧勁兒掐了一下。
頓時弄得男人窩在她的肩膀上,發出了一聲婉轉的呼聲。
“彆。”他喘道,“我孕.期……受不了刺激。”
“嗬,剛才你說我是追著你打孩子,現在又說我因為孩子要娶你。”時淺渡瞪他,“真是什麼話都讓你說了,我在你心裡可真是夠壞的,就不能是因為我喜歡你嗎?”
紀清若自打冷靜下來,一直相對平靜。
而聽見“我喜歡你”四個字時,紅撲撲的眼眶裡又瞬間浮出了眼淚。
他揪住時淺渡的衣服,不說話,就不停地吧嗒吧嗒掉眼淚。
“可是,我不像是你會喜歡的類型。”
彆再跟他說好話哄他了。
他會相信的。
他不想像個傻子一樣愛了人,又像個傻子一樣結了婚。
最後什麼都不剩,發現原來美好都是虛妄。
“我家阿若哭起來怎麼還是這麼好看啊。”時淺渡幫他擦了擦眼淚,笑話道,“這樣下去,明天又要跟我撒嬌說眼睛疼了。”
許是覺得丟人,紀清若擦乾眼淚後,彆開了臉。
他從不覺得時淺渡會喜歡自己。
“你不過是入戲太深,等清醒了就該後悔了。”
他不想到時候被她恨上。
時淺渡勾了下他的鼻子:“你不會真覺得有人能演的那麼真、24小時保持演技在線吧?”
“……”
紀清若吸了吸鼻子。
有那麼一點點被說服了。
也是,就算清醒的時候能保持高水準演技,那迷糊的時候呢?
每天早晨在她懷裡醒來,她迷迷糊糊地也會親他抱他。
男人一直不說話,看起來還是不完全相信。
時淺渡又道:“你說我不喜歡你,空口無憑可不行,你總得舉證吧?”
紀清若快速地瞥了她一眼。
瞬間就想到了某個佐證,小臉通紅。
儘管害羞,他還是說:“除了辦公室那次我主動纏著你,你從來都對我沒多大的興趣,都不愛碰我,不……拉著我多做幾次的。”
這難道不是因為他對時淺渡沒有多少吸引力嗎?
年齡和過去被欺辱的經曆,都讓他在這方麵非常自卑。
“……?”
時淺渡再一次氣笑:“不是你一直說疼,我們還去看了醫生的嗎?”
這男人說疼,她當然會有所克製啊。
紀清若被提到了另一個謊言,動作一僵。
算了,今天都已經這樣了……
那就都跟時淺渡坦白了吧。
他道歉:“對不起,那也是我騙你的。”
每次他其實都很享受。
後麵這句沒好意思說出口。
“你啊。”時淺渡掐掐他的臉,“你不會從那時到現在好幾個月裡一直對這個耿耿於懷吧?”
話音沒落,就見到紀清若臉上一紅,一看就是說中了。
她輕笑出聲,湊到男人耳畔:“非要我……把你弄得下不來床嗎?”
紀清若垂頭,用肩膀蹭了蹭自己耳朵。
他嘟噥道:“不是。”
他隻是想體驗被愛罷了。
隻是想知道自己對她是有吸引力的,知道她沒有嫌棄他。
唔,還想……看到時淺渡因為他而失控。
她太克製了。
總是把他弄得情迷意亂,自己卻那麼清醒。
一點也不公平啊,不是嗎?
“我很老了。”他聲音很輕,“比不上那些年輕的男孩。”
時淺渡笑著說:“哪有,老一點有老一點的魅力。”
手掌落在他的孕.肚下,故意逗弄。
紀清若喉嚨一哽:“討厭,彆……”
說實話,要是時淺渡安慰他“你一點也不老”之類的,他反而不會相信。
聽她這麼說,倒是讓他放輕鬆了一些。
“阿若是在跟我撒嬌嗎?”
時淺渡喉嚨裡發出低低的笑聲,薄唇又摸到了他的唇畔。
她喜歡看這個男人被她親到眼角發紅的樣子。
“住手。”紀清若早就被撩撥得心緒不穩,躲開她的唇,還不忘拍打她的肩膀,“現在還在外麵呢,你至少……嗯,至少回房間裡吧。”
他有些赧然地看著時淺渡,希望她能直接把他抱回去。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他的意思。
“想回房間門?”
時淺渡停了手,摟住男人的後勁,輕輕地捏。
她又拿出那副威脅人的架子:“再問你一遍,你一口一個孩子的,把我放在哪了?要是不說實話,我就在外麵……”
紀清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他聽到那威脅滿滿的語調,突然就明白了,時淺渡剛才到底想聽他說什麼。
也明白了,之前那些“恐怖”的威脅都是她故意擺出來嚇唬他的。
真夠壞的。
他妻主怎麼這麼壞呀。
眉頭動了動,偏過頭,不好意思看時淺渡的臉。
看起來有點小羞澀,聲音很小。
“把你放在心裡。”
“……”
她家阿若也很會說情話嘛!
時淺渡避開他的肚子,把人往懷裡一勾。
薄唇輕啄他的耳廓。
“阿若,我是真的喜歡你。”
嘴唇從耳廓滑落到耳垂時,她用舌尖輕輕舐了過去。
她笑道:“三個多月了,胎很穩了吧?”
紀清若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老臉一紅。
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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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若躺在床上,微揚著頭。
他長著嘴巴,不住地吐息。
身子還在輕輕地打顫,尤其是顯懷了的孕肚,因為腰間輕抖而跟著浮動。
有安撫的親吻落在他的脖頸上,溫溫柔柔的。
他漸漸回神,嗓音嘶啞地喚:“妻主。”
聲音不高,拉著絲,染著繾綣。
時淺渡親吻他的動作頓了一秒,才又繼續吻他的嘴唇。
她問道:“剛才怎麼不這麼叫我?”
紀清若翻了個身,依戀地窩到她的懷裡。
他垂下眼,臉上表情不多。
“我怕你一會兒還要來,我都……”
話說到一半頓住。
他把腦袋埋到了時淺渡的頸窩。
隻有紅撲撲的耳朵露在外麵。
“沒有了。”
說到最後,又那麼點兒扭捏的埋怨和嬌嗔。
“嗤。”
時淺渡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摟住男人的腰,給他輕輕地揉了揉。
“那是什麼?”
紀清若沒說話。
時淺渡不依不饒,摸摸他的頭。
她咧開唇:“水嗎?”
“……”
紀清若紅著臉打了她一下。
“萬一對孩子不好怎麼辦?”
“不是你說我對你不夠有興趣的嗎?還耿耿於懷那麼久。”
時淺渡捉住他的手,讓男人躺在自己手臂上。
然後輕撫他微隆的肚子。
一下一下地撫動,沒有感覺到胎動,倒是耳邊的人很舒服地哼了一聲。
如同才在陽光下睡醒的貓,饜足極了。
“你會喜歡我們的孩子嗎?”
“嗯?”
時淺渡看向被自己欺負了幾次的男人。
她實話實說道:“我不喜歡小孩子。”
紀清若心頭一緊。
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時淺渡則垂首,又親了下他微張的唇。
她笑道:“但她是你的孩子,我愛屋及烏。”
紀清若僵住的表情緩和了。
他輕輕地戳在時淺渡的腰間:“妻主就知道故意嚇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