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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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逾明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那隻觸碰到冰冷刀柄的手掌如今攀在時淺渡的身上, 緊繃半晌,終於一點點地卸去了力道,又被她牽住, 十指交握, 按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他眼角還留著淚痕, 紅潤濕濡。
但說不清這是痛苦絕望之中掉的眼淚……
還是舒爽到極致時生理性的水光。
他到現在還在輕輕地抖。
“你……”他喉頭一滾,發出低啞的聲音, “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說話間,目光跟時淺渡的撞了一下。
他先是有一瞬的慌亂,又慢慢淡定下來。
無聲地彆開了眼。
時淺渡抿抿嘴唇,掩下笑意。
白老板真可愛。
她摟住男人的腰,讓人窩到自己懷裡。
手掌在他的背脊上撫了撫。
“從一開始就知道。”
“一開始?”白逾明垂眼, 順從地靠過去, 把臉埋在她的頸窩,“是在舞會碰到王春的時候嗎?”
“不是, 是最一開始的時候。”
時淺渡低頭, 吻在男人的鼻梁上。
再往下一點兒, 又碰上唇。
她溫聲說道:“我是為了你回來的, 白老板。”
白逾明睫毛顫了顫。
鼻尖開始酸澀。
巨大的狂喜與一種柔軟又瘋狂的衝動在他的心頭蔓延。
他從時淺渡的頸窩處抬起頭來,狠狠地親上她的嘴唇, 好似要把過去數個月裡的所有壓抑的情緒都發泄出來,撫平自己的不安。
可後麵又慢慢變得小心,貪婪地跟她索取,像是在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當然能聽得懂“一開始”是什麼時候。
他隻是不敢相信,時淺渡“喜歡”的男人一直是他。
什麼“掏心掏肺地對兄弟好,反而被他的兄弟害得一無所有”,什麼“以前我不在, 沒能幫上他的忙,他吃了不少苦”……
還有什麼“他知道,但沒事,我們還不是那種關係”、“我喜歡的人好像還蠻喜歡我親你的”。
話是當著他的麵說的,他能不知道嗎?
親也親的是他本人,他能不喜歡嗎?
他啞著嗓子罵:“你真混蛋。”
知不知道他會多痛苦,又掉了多少眼淚?
他絕望得要瘋了。
“你竟然罵我。”
時淺渡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白逾明喘息:“不罵你罵誰?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又到底是為什麼救了那人?”
他模模糊糊地說著,細碎的吻一刻不停地落在時淺渡的頸間、鎖骨上。
他需要這樣的觸碰和鏈接去感受她、去平複自己的心情。
“我如果一早就跟你說是為了你過來,你怎麼可能相信。”
時淺渡輕撫男人的頭,讓他隨意跟自己貼貼。
“就算是中途跟你坦白,你恐怕都會半信半疑,懷疑我好久。”她歎了一聲,又擰起眉頭,吐槽道,“你現在質問我是說的輕巧了,但我總得考慮到你的性子吧?”
白逾明知道她說的沒錯。
他確實很難相信人,更難相信有個他記憶中都沒印象的女人會……
愛他護他。
“可你這次行動前為什麼不說?非要拖到現在。”
“拜托,你想想,我要是在你勢在必得想要出手的時候,突然跟你說,白老板,我一直喜歡的是你,你能不能先彆殺那個人,你會怎麼想?”
時淺渡掐了掐男人的臉頰,淺淺地白他一眼。
她低哼:“你肯定覺得我說的都是為了阻止你的假話,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相信我喜歡你了。”
“……”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可他怎麼就是覺得,時淺渡拖到現在才說,是有故意的成分呢?
白逾明與她耳鬢廝磨許久之後,終於徹底地冷靜了下來。
他又問:“那我怎麼就知道,你現在說出來的[喜歡]是真話,不是哄騙我的?”
“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嗯?”
“我說……”時淺渡看向他的眼睛,“你真的感覺不到我的喜歡嗎?”
白逾明心頭一跳。
接著,有竊喜一點點地冒出了頭。
手指抓緊床單,掩飾掉表情。
“比如呢?”他問。
“比如我幾次控製不住地想親你,比如我特彆喜歡每天抱著你睡覺,比如我出生入死陪你做那麼多危險的事……”
雖然說,對她來說那些根本算不上是危險吧。
“不然,我憑什麼對你付出那麼多?”
時淺渡咬了下他的嘴唇。
“嗯?”
白逾明心花怒放。
隻不過臉上還是冷冰冰的板著。
“你每次碰我,真的都……”他咬咬嘴唇,有些難以啟齒,“想的是我嗎?”
“不是想著你,是看著你。”
時淺渡不正經地笑了起來,鳳眸一彎,看著賊兮兮的。
她調侃道:“你小心翼翼討好我的樣子特彆可愛。”
“……”
白逾明臉上猛地紅了起來。
他狠狠瞪向時淺渡。
“明知我誤以為你喜歡旁人,你不解釋也就算了,每次還故意讓我更醋,罵你一聲混蛋,你是一點兒不虧,也彆嫌我罵你。”
要不是吃醋,要不是總在心裡跟那個不存在的男人做比較,他怎麼可能會做那些……
更叫人羞恥的是,時淺渡竟然早看出他是在討好!
回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他羞得一對耳朵像是滾過熱水。
“吃醋也是增進感情的利器之一嘛。”
時淺渡笑嘻嘻的沒個正形。
她圈住男人的脖子:“不過,你肯為我做那麼多,我很高興。”
“……”
白逾明“哦”了一聲。
“你……喜歡?”
“誰會不喜歡自己愛的人偷偷摸摸可可愛愛地討好自己?”時淺渡挑起眉梢,“我這些日子晚上抱著你哄著你你不高興啊?”
自從倆人有了床上的關係後,每晚都睡在一起。
白逾明不想把自己的心思表現得太明顯,所以每次都背對著她。
她呢,就從身後圈過去,把人摟在懷裡。
白逾明抿抿嘴唇。
他怎麼會不高興呢,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被她抱著入睡。
心中喜歡,卻不想表現得那麼明顯。
於是,他轉移話題:“哪有人用可愛稱呼男人的啊。”
時淺渡記憶裡,男人過去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撇撇唇:“我不管,總之白老板在我這兒就是最好的。”
白逾明聽了,反而斂了斂眉。
說不上難堪,但就是覺得,自己遠沒有她說的那麼好。
彆說初見時把她推出去擋槍,就在剛剛……
他都想動手殺了她。
他為自己曾經做過和準備做的事情感到懊悔。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他自嘲地笑了笑,“過去是個戲子,現在是許多人眼裡的漢.奸、賣.國賊,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是什麼良人。”
時淺渡也無聲地笑了一下。
瞧瞧,白老板還在說什麼“良人”這一套呢。
她用指肚撫上男人的喉結,溫聲說:“可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喜歡你。”
指肚下的喉結滾了又滾。
她瞧見白逾明的眼眶紅了一圈。
又很快消散。
他說:“你喜歡我,跟我在一塊兒,虧了。”
時淺渡沒說什麼“感情哪有虧不虧的”這種老生常談的安慰人的話,而是說:“雖然我不在意這些,但如果你在意就多努力,讓我不虧不就得了,還是說……”
她咬住男人的脖頸,在皮膚上留下一塊明顯的紅痕。
“你想跟我分開?”
“這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白逾明淺淺地瞪她一眼,把她抱得更緊了。
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真這麼幸運,他愛的人也愛他,那就算拚儘全力也要搏一搏。
他不要跟時淺渡分開。
隻是,他心中還有一點點疑問。
“我跟著戲班子輾轉這邊時,你的眼睛不是已經看不見了麼?怎麼能認出我,又怎麼會……喜歡上我呢?說白了,我除了那副好嗓子……嗬,也沒什麼可叫人喜歡的。”
現在他什麼都沒了,她又怎麼會依然喜歡他呢?
時淺渡想了幾秒。
圓謊也太麻煩了,還不如乾脆不說。
於是,她在白逾明的注視下,露出不正經的笑:“才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