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拉長尾音,漆黑的眼睛彎了一下:“一定會好好地疼你。”
她每多說一句,男人的臉色就沉下一分。
等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把殺人的欲.望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柯米一字一頓道:“你們人類真是一個比一個讓人作嘔。”
他早就不是剛被抓到陸地上時,被迫學習討好人類的無知人魚了。
人類再怎麼對他們好,也不過是……
把他們當成個“工具”罷了,一個漂亮的工具。
滿足他們肮臟惡念的工具。
真醜陋。
麵前的女人明明容貌極好,卻看得他直惡心。
就跟那時在拍賣會中,所有對著他露出猥.瑣神情的男男女女沒有任何差彆。
人類的劣根性如此不堪,到底是怎麼統治世界上千年之久的?
他跟那雙笑意盈盈的眼對視。
女人指肚的溫度還在他的皮膚上遊移。
手腳上的鎖鏈,裸露的皮膚,下流的笑容,冒犯的觸碰,顯而易見的羞辱……
這個環境中的一切都讓他厭惡至極,萌生出了越發強烈的殺意。
“你最好祈禱,我沒能活著離開這裡。”
隻要他活下來了……
他要像殺死之前那人一樣,把這個女人的骨頭一點點地碾碎。
“嗬,看來你是不願意了。”
時淺渡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被不長得鎖鏈鎖在地上的男人。
她拍了拍雙手:“本來我還想著,如果你表現得好,喘得好聽一些,我沒準能對你好一點兒,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男人扯扯唇角,沒說話。
她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怕水,是嗎?”
柯米呼吸微窒。
他怕水,尤其怕海水,這件事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
人魚族向來好鬥,不是所有人都服他,願意聽從他的管轄。
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在水下……
結果可想而知。
時淺渡已然從他的神態中得到了答案。
如果不是她來到這個時間線的話,今天跟沒不會發生爆炸,未來幾天之內的爆炸也沒能摧毀這棟水下基地,自然就不會有這麼一出,後續也從沒有人發現他這個致命的缺點。
曾經那麼喜歡大海的小魚……
現在竟然會怕水啊。
莫名叫人感到難受。
她斂了斂神,嗤笑:“身為人魚,竟然差點淹死在水裡,我給你做人工呼吸的時候……”
她歪了歪頭,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你纏我纏的可緊了呢,嘴唇真是軟啊。”
“……!”
男人的眉頭抽動一下。
想到自己在睡夢中被一個人類那樣對待,恨不得把她抽筋剝骨。
“今天你若不殺我……日後我必定親手把你撕碎了喂魚。”
“噢,還是這個態度,那沒辦法了。”
時淺渡蹬上樓梯,站在高處往下望他。
手指按下一個按鈕,海水頓時通過管道抽取上來,噴湧在地上,水流的速度之快,瞬間就在這不算大的空間積了一層水。
她遠程控製,給男人去掉了身上的鐐銬,惡劣地笑了起來。
“等你想好了,願意好好地服侍我了,我會好好把你撈上來的。”她笑眯眯地說完,麵色徒然變得多了兩分猙獰,“要不然,你就淹死在這裡好了。”
停頓兩秒,她又勾了勾唇角:“一條人魚被淹死,倒也很有意思,不是麼?”
鐵門砰的一聲被撞上了。
整個空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濕鹹的海水已經沒過柯米的膝蓋了。
他開始發顫,很難讓自己忽略掉身上的恐懼與不適。
可是,在心頭紮根更深的,是一種恨意。
女人居高臨下地猙獰看他的表情曆曆在目,怎麼可能忘不掉。
還有她說的那些惡心的話,做過的惡事……
他脫離人類的魔爪已經數年之久,已經太久沒有人敢這麼羞辱他了。
之前能逃離,現在又怎麼不能翻盤?
就算是死,也得殺了這個女人再去死吧。
身上恐懼的顫抖逐漸變成了充斥著恨意的輕顫。
他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活下去,活剮了這個可恨的人類!
海水已經淹沒鼻息了。
破破爛爛的魚尾在灰暗中翻湧著水花出現。
尾巴破損,魚鱗殘缺,還染著嚴重的感染。
魚鱗是可以自行再生的,但少了魚鱗的尾巴非常容易被細菌感染,不及時救治還很可能導致部分壞死,就很難再進行醫治,死亡率也會大大提升。
細菌的感染不似傷口,會在身體中漸漸蔓延,對身體有很大的損傷。
殘破的魚尾還算靈活,飛快地卷起水花浮到了時淺渡離開的那扇門前。
攻擊力極強的手掌一揮,就直接破門而出!
“轟”的一聲巨響,鐵門像一塊塑料般被砸出老遠。
他本以為會看不到人,然後在某個房間裡發展正在花天酒地的下流女人。
卻不想,才一撞破了鐵門,就被人強硬地按著魚尾摔倒在軟墊上。
“你……!”
魚尾上沒有新傷,就是鱗片殘缺,露出下麵的嫩肉。
這麼醜陋的魚尾還是第一次在其他人麵前展露,他本能地耳朵一紅。
緊跟著,更深的恨意與恐懼同時飆升。
難道,這個女人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拔他的鱗片麼!
惹怒他、刺激他、羞辱他……都是為了逼他化出魚尾?
他的鱗片漂亮的世界少有,且人魚鱗片都可以作為上好的藥材。
拔了長,長了扒,無休無止。
如果受製於這個貪婪的人類,恐怕結果就是如此。
他擺動魚尾,想撥開時淺渡,化出雙腿。
卻不想,因為被死死地按住了破損的尾鰭,無法掙脫。
他以為身上會又一次傳來刻骨的疼痛,重溫數年之前的噩夢。
卻不想,有藥香隨著女人不由質疑的動作落在他醜醜的尾巴上,因為細菌感染而不斷瘙癢難耐的魚尾上傳來一陣清涼。
他怔住,無意識地停下了反抗的動作。
這個女人在給他……上藥?
“就那麼怕水麼?”
時淺渡擰著眉頭,看到自家小魚以前漂亮的尾巴變成這樣彆提多心疼。
她瞪了柯米一眼:“怕到這麼重的感染也不處理?”
“……”
柯米抿抿嘴唇。
懵怔的頭腦中不由得想——
如果一個故事有著相同的開端,結局會不一樣嗎?
短暫地停頓之後,他又掙紮起來,利爪毫不猶豫地刺向時淺渡。
一個人類對他好……
嗬,黃鼠狼給雞拜年!
他可不信在人類與人魚之間如此敏感的情況下,還會有人類會主動幫他醫治。
無非就是有所圖謀,想用他的身子、用他的臉、用他人魚的身份,去做些什麼滿足一己私欲的事情罷了!
就算她幫忙療傷又怎樣?
剛才的羞辱和桎梏,那些充滿惡念的眼神,都都能一筆勾銷麼?
他再也不是那個很容易被人類哄騙的小人魚了。
可惜利爪還未觸碰到時淺渡,就被她一把按住了手腕,猛地壓在地上。
她用手肘抵住男人修長的後頸,把他身子朝下地按住。
這隻小人魚,真是不聽話,凶悍得咧。
給他處理傷口還頻頻想著殺她。
虧她那麼心疼,真真切切地想著幫助他,還用脫敏療法給他“治療”。
跟她想象中差不多,柯米的生命力和意誌力,要比他的夢魘強大多了。
要說之前在海底時為什麼沒能化出魚尾……
可能是因為他沒有一個明確清晰的憎惡對象吧。
其實到了現在,他的“複仇”基本結束了。
沒有明確的目標和對生的強烈期待,恐懼必然會壓倒一切。
不過,唔,這麼“治療”確實更容易被他討厭。
可能在小魚眼裡,她已經是個滿腦子黃色廢料、想要對他上下其手的爛人了吧。
時淺渡眼珠一轉,俯身,薄唇落在男人的耳畔,張張合合。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落在他細瘦有力地腰間,頗有往下繼續的趨勢。
她威脅道:“小魚,你要是再不乖,我當場把你法辦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