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暗湧1(2 / 2)

穿著一身黑衣的暗衛廿九正跪在他麵前,羽重雪看了她一眼,問道:“柳宮主說你體內的蠱蟲提前蘇醒了。”

暗衛廿九跪在地上說道:“是。”

暗衛們話都不多,羽重雪問道:“是什麼時候蘇醒的?”

暗衛廿九回答道:“在公主和小太歲發生爭執之時。”

羽重雪的瞳孔興奮地收縮了一下,秀雅麵容上竟顯出一絲駭人的猙獰,他壓抑著心中的狂喜,介於少年與成年人之間的聲音愈發低沉:“也就是說,她當時就在附近?”

暗衛廿九低頭答道:“當時情況緊急,屬下並未留意到她的蹤跡。”

羽重雪的金色眼瞳微微眯了眯,“哦?聞人聽雪既是我的師姐,又是你的女兒,你當真沒有留意到?”

暗衛廿九神色不變,“她為榮華不認生母,屬下自當沒有這個女兒,自是不敢欺瞞殿下。”

羽重雪歎息一聲:“你倒是看得開,若是本宮有你這般豁達果斷,也不至於憂思過重,心疾難愈了。”

手中的碧螺春有些涼了,羽重雪放下茶盞,留下一句“好好照顧公主”,便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暗衛廿九心想,羽落清在煙都小住那幾年不僅讓太子和聞人聽雪生了嫌隙,就連太子和公主也生分了不少,再不如以前那樣親密無間了。

都說天家無情,羽重雪年少時便不苟言笑,一直都會掩藏自己的喜好,不叫彆人窺探他的心思,隻有在羽落清麵前會短暫地卸下自己的防備。

隨著年歲漸長,羽重雪變得更加陰鷙

冷漠了,就連在羽落清麵前,他也不再表露出自己的喜好,這讓羽落清十分忐忑鬱鬱。

羽重雪走後的半個時辰,羽落清悠悠轉醒。

她枕著鴛鴦玉枕,一張俏臉慘白無比,因著經脈的劇痛,身體忍不住輕輕發抖。

見她醒來,蕪菁立即哭著說道:“公主,你可算醒過來了,快把奴婢急壞了。”

見羽落清嘴唇乾裂蒼白,另一個丫鬟春衡急忙上前喂水,羽落清微張著嘴唇咽下幾口溫水後便劇烈地嗆咳起來,她這一咳,五臟六腑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她發出一聲哀鳴,眼淚嘩嘩而落。

暗衛廿九急忙上前為她輸送內力,一刻鐘過去,羽落清臉上這才有了點血色。

她睜開一雙略微渙散的雙眸,聲音虛弱地問道:“太子哥哥呢?”

蕪菁說道:“太子方才小坐了一會便離開了。”

羽落清不禁心中一痛,心神恍惚之下喃喃說道:“離開煙都之後,太子哥哥待我並不如從前那樣親厚了,他到底是惱了我,嘴上不說,麵上不顯,可心中還是對我存有怨對。”

蕪菁心疼不已,立刻安慰她:“公主莫要胡思亂想,太子殿下是找到了聞人聽雪的蹤跡,這才匆匆離去的。”

她話音剛落,羽落清麵色一變,頓時強撐著一口氣,有些急切地問:“太子哥哥可說要如何處置她?”

蕪菁搖頭,小心地覷了一眼暗衛廿九。

暗衛廿九麵色如常,仿佛聞人聽雪不是她的女兒。

上一世,羽重雪也曾在煙都學習劍法,可那一世,羽重雪身邊並沒有一個叫做聞人聽雪的師姐。

上一世,當真正的公主回到皇宮之後,二十歲的她被驅逐出皇城,在生母家中當了一名繡娘。

羽重雪在二十七歲那年登基為帝,年少的帝王英姿勃發,麵容俊美無雙,燦若天上曜日。

他穿著一身大紅色袍子微服私訪,正好路過羽落清的繡坊。

她在窗邊繡著鴛鴦戲水,年少的帝王正好從窗外走過。

驚鴻一瞥,涇渭分明。

那道身影在無數個夜裡闖入她的夢境,每次醒來便淚濕衣衫,就這樣,她在一日又一日的求而不得中逐漸發了瘋。

重生一世,她成了最受寵的小公主,羽重雪也對她憐惜嗬護,關懷備至。

天之驕子眼高於頂,無論多麼容色傾城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眸,但是羽落清能感覺到,她在羽重雪心中是不同的。

她要在他心上種下一顆種子,用漫長的時光等著這顆種子在他心中生根發芽,逐漸長成枝繁葉茂那一天。

直到羽重雪十五歲那年,一向不喜花草的他突然愛上了梨花,他每次從煙都回到皇宮後,身上都會帶著幾枝梨花。

他會對著那些梨花露出一種羽落清從來沒見過的笑容,更令她心驚肉跳坐立難安的,是他眼底那一抹溫柔朦朧的情愫。

少年一旦動情,哪怕是未來的帝王,眼眸也會變得柔軟起來,

藏在眼裡的情愫就像湖麵上漾開的波紋,繾倦旖旎,瀲灩葳蕤。

重生後的每一步都在羽落清的預想之中,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她發誓不要再像前世那樣淒慘凋零,她很成功,她很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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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羽重雪眼中的朦朧情愫是她從未設想過的。

到底是誰讓他動情?

她憑什麼讓他動情?

她已經死過一次,經曆過那樣不如意的人生,難道這一世還不能得償所願嗎!

於是她和羽重雪去了煙都,在煙都梨花盛放的時候,她終於見到了那個讓羽重雪愛上梨花的人。

那個人穿著一身白衣,在一片望不到儘頭的梨花中舞劍。

她的劍太快,羽落清看不清她的劍招,隻能看到一道道如雪的劍光如層疊的浪潮般湧向遠處,落在地上的梨花猛地被劍光掀起,如雪浪般衝上天空,又如鵝毛大雪般紛飛而落。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羽落清看向羽重雪,少年眼底的那一抹狂熱讓人心驚。

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她看他從胸腔裡發出酣暢快意的笑聲,笑著拔出身上的長劍,如一個毛躁的小子朝著舞劍的女子大聲喊道:“師姐,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回蕩在山穀中,竟是半點尊貴自矜都沒有了,身影如一道疾風,奔向舞劍的女子。

劍氣激蕩,劍光四起,如水銀瀉地,又如寒芒迸濺,女子白衣如雪,少年黑衣如墨,他們舞劍的身姿優美極了,像是在跳舞一樣。

驀地,劍光突然停了,錚的一聲,羽重雪的劍被擊飛,在空中打著旋落下,劍尖朝地,直直地插入地上數寸。

白衣女子的劍尖正指著羽重雪的咽喉。

一片梨花落在劍尖上,白衣女子臉上露出一個淺笑,說道:“小重師弟回來啦。”

那個女子如梨花般沒有煙塵氣,不驕不媚,清而不冷,一身皎潔的幽明。

一舞劍器動四方,這就是名動煙都的聞人聽雪。

一身白衣,手持名劍細雪,通身的驚豔才情。

聞人聽雪不需要像她這樣小心翼翼苦心籌謀,她什麼都不用做,隻要一拿起她的劍,羽重雪的目光就再也不會離開她。

於是羽落清也開始咬牙學劍了。

上天讓她重活一世,卻沒有給予她學劍的天賦,聞人聽雪隨隨便便揮出的一道劍,都是她練劍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境界。

這這太讓人絕望了。

但是還好,聞人聽雪有個令人詬病的出身,她的劍法再好又怎樣,她終究隻是一個暗衛生下來的女兒,體內流淌著奴才的血,那血裡麵有血脈相傳的蠱蟲,她擺脫不了,終究是奴才生下來的小奴才。

細雪是羽朝皇室放在煙都的名劍,那原本是給皇室子孫準備的絕世好劍。

羽落清太嫉妒她了,她那時天真地以為沒了細雪劍,聞人聽雪就再也使不出那樣精彩絕倫的劍法,於是她搶走了聞人聽雪的細雪劍。

聞人聽雪居然一語不發地把細雪劍給她了。

然而細雪劍到手,羽落清才發現細雪劍看似輕盈剔透,實則冰寒刺骨沉重無比,她無法揮動細雪劍,更無法忍受那刺入骨髓的冷意。

沒了細雪劍的聞人聽雪也不再用彆的劍,練劍的時候隨手折一枝梨花為劍。

自從羽落清來煙都後,聞人聽雪知道了羽重雪的真正身份後,她便不愛搭理羽重雪了。

因為羽重雪的存在,時刻提醒著這位天之驕女的出身是多麼卑賤,她的天賦再強橫又如何,她的母親暗衛廿九隻是羽落清隨意指使的奴仆。

羽落清心中甚是快意,那時羽重雪心高氣傲,雖然暗中為聞人聽雪搜尋天下名劍,但也惱怒聞人聽雪對他的冷淡與疏遠,那些心意也隻會彆扭地表達出來。

他冷著臉看著聞人聽雪,“師姐,沒有了細雪劍你又如何使出細雪劍法,你若是求我,我就.....”

還不等羽重雪說完,聞人聽雪就冷冷說道:“沒有細雪劍,我依舊是聞人聽雪,鐵劍、銅劍、木劍、哪怕手中隻有一枝梨花,我一樣可以打敗你。”

她果然拿著一枝梨花打敗了羽重雪,手中無劍,殺意更濃,招招驚險,招招致命,直接削掉了羽重雪的一縷頭發和一片衣袖。

躲在梨樹後麵的羽落清看見羽重雪呆坐在地上。

他捂著脖頸上被劍氣劃出來的傷口,怔怔地看著那縷落在梨花上的發絲,眼眶漸漸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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