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04(1 / 2)

相敬如賓第六年 芋孚 16258 字 5個月前

第4章

夫妻幾年,他這些年不曾納妾不曾有通房,她當然不想他身邊忽然多出一個人!

若他真對當初有什麼放不下……嬿央抿唇,心中一時百般愁結不清楚真要是那般情況,她該怎麼辦。

嬿央暫時想不清,便隻定定看著他,站在那不動,就等他走近。

但不想,之後兩人卻沒機會談,才出陸府,他忽然被人叫走,是宮中的陛下近衛親自來的,說陛下叫他進宮有事要說。

接著,她一晚上都沒見到他人。

她起先還皺眉等著,不說清她難以入眠,但後來等著等著也困的不行,隻好先睡了去。

心想明日還有一日時間,便明日再談罷。

這夜做了個讓她覺得不太好的夢,竟夢到他在任地其實已經有了伺候他的人,後來,又夢到他和杜雪若邊走邊相談甚歡,接著畫麵一轉,又看到兒女抱著她委屈巴巴的哭,哭得她額頭都發脹。

偏偏這時候嬤嬤也不知道去哪了,丫鬟們更是無影無蹤,隻她一人手忙腳亂的哄,她是又心疼又心焦,頭疼的不斷哄著讓霽安和韶書彆哭,可她越是安撫兩人卻哭得越凶,喉嚨都跟要哭破了似的。

她被哭得頭更疼。

但頭疼也得極儘耐心繼續安撫。

可不管她如何哄如何拍,兩人都安撫不下來,她心裡也漸漸被哭得有些煩悶了,環視一周,又見屋裡還是隻有她一人,下人們沒回來,嬤嬤也沒聽到聲音趕過來!心裡不由得生怒。

這股怒不止是對著不知道哪去了的丫鬟們,更多的是對著祁長晏。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境況,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身邊的丫鬟一個都沒了,忽然全都不在。

但不管是什麼情況,至少!祁長晏身為孩子們的父親,便這麼放任他們哭著,見她束手無策便也就丁點也不插手?

他也是孩子們的父親啊!他便不會幫著哄哄勸勸,又或者給她搭把手!

就看她一人在這焦頭爛額?

嬿央心裡對他有氣了。

且隨著耳邊孩子們的哭音漸大,氣的都想罵他兩聲了。

嬿央還氣醒了。

醒來就覺得胸悶,還覺得心口犯惡心,除此之外覺得眼皮乾澀,腦袋則有點沉,像生病了似的。

她難受的扶了額,不由得出聲喊了句嬤嬤。但這一聲被其他聲音蓋了過去,哭聲,孩子們的哭聲,哭得抽抽嗒嗒的,還時不時嗚嗚兩聲。

嬿央:“……”

腦海在孩童哭聲裡脹脹的空了下,隨後,扶著額眉頭又皺了一分。心想霽安和韶書還真哭了?她還以為僅僅隻是做夢而已。

緊了緊眼皮,難受的睜眼瞧過去。

眼睛睜的很慢,因為眼裡不知為何有點酸,眼皮也好像有點重,讓她一時不適應。

睜開了,就瞧見正在她榻沿不遠處,一高一矮趴著她一雙兒女,兩人俱是眼睛紅彤彤,鼻頭也紅彤彤,哭得臉上濕答答的。

嬿央頭疼了,差點又把眼睛閉上,閉上之時,掃過自己身上穿的好像是喪服。

一瞬大驚,但接著這股驚訝被孩子們的哭聲打斷。

“嗚嗚——阿娘——”

耳邊兩聲拉高的小嗓子,手邊也一下被兩隻暖暖的小肉手撲過來抓住,孩子們哭得更凶了,嬿央在吵鬨中便一時沒那個精力分神去深想。

霽安和韶書都眼淚汪汪。

兩人哭得幾乎打嗝,且不一會兒,眼睛就被眼淚完全糊住了,兩人抽空還握拳擦擦眼睛,而後害怕似的都把臉蛋湊到嬿央手邊,抽嗒嗒的用小奶音喊:“阿娘,不睡。”

霽安不想阿娘睡。

他已經大了,虛歲有七歲了,比起妹妹的懵懵懂懂,這幾個月他已經明白了什麼叫生離死彆。

六月初,宮裡的皇太姥姥走了。

起初他還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是後來跟著跪官杦,又幾次到皇陵磕頭,才知道這個走是代表以後再也見不到皇太姥姥了。

皇太姥姥去世了。

那之後他穿了一個月的素服,不止他,妹妹也穿了,昔姐蒼哥鈞哥他們都穿了,還有阿娘,爹爹,祖父祖母他們,也都穿了,府裡還掛了好久的白色。

一個月後,這些白色除了,他則和妹妹幾個又跟著阿娘還有祖父祖母去了趟皇陵,給皇太姥姥吊唁。

皇太姥姥的死是霽安記憶裡第一次記得的葬禮,也是最讓他震撼的葬禮,他至今還記得那夜跪了一地的人,還有入葬那日連綿不絕的靈幡。

那次之後他還特地爬到凳子上找了幾本書,自己翻看那些葬儀。

他花了好長時間才看完,而才看完正懵懵的要塞回去呢,卻不久,他又經了一次葬禮。

不過這次他沒能參與太多,他隻是在七月一個下午,忽然被阿娘牽著著急忙慌趕往外祖父家,阿娘攏著他和妹妹到床前看了眼太公,隨後不久他就聽阿娘哭了,還有一屋子的人都哭了。

接著他就被李嬤嬤帶著回了家裡,隻他和妹妹兩人回家,阿娘沒回來。

再之後他幾乎見不著阿娘,他和妹妹可想阿娘了,幾次嚷著要回外祖家找阿娘,可祖母說讓他們過幾日再去,說過幾日就能見著了。

他等不了,可無論他怎麼鬨祖母祖父也是搖頭,隻哄著他和妹妹,翻來覆去都說再過幾日就能瞧見了,再過幾日就行。

可他們騙人,都過了兩三天了他也沒見阿娘回來,他紅著眼睛哭了好幾場。

第五天,他終於見到阿娘了。

阿娘神情有些哀痛,衝他笑了笑便牽著他和妹妹回外祖家。阿娘說今日太公下葬,讓他和妹妹好好給太公磕個頭。

那天,他一整日都待在外祖家,還親自看著棺木下葬。他終於明白太公是走了,他以後也見不到太公了。

當天夜裡,他和妹妹又被送回家裡,但阿娘依然沒回來。

他不想走,抱著阿娘的腿哭。

但阿娘摸了摸他腦袋,說他先回去

,她等太公過了頭七就回。

霽安抬頭,“那我也等太公過了頭七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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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搖頭,隻讓李嬤嬤抱著他和妹妹上馬車。

接下來他又見不到阿娘了。

而且阿娘還騙了他,他數了數日子,外公的頭七都過了阿娘也沒回,阿娘是到七月月底才回的。

他小小聲和阿娘嘟囔了這句,阿娘摸摸他腦袋,說了句對不起。

之後阿娘好像太累,便先躺了下。

他和妹妹好久沒見阿娘,阿娘睡了也舍不得走,於是就待在屋子裡玩。

阿娘傍晚醒了,他高高興興圍過去,嘰嘰喳喳說他這些日子學了什麼東西。

阿娘笑了笑,還誇了他一句。

第二天一早,才爬起來他不急著去上學,囫圇穿了鞋就往阿娘屋裡跑,但阿娘好懶,他都起了阿娘還沒起。

他蹲下脫了鞋,笑嘻嘻爬到床上,叫阿娘起床。可他喊了好幾聲阿娘都沒醒,他還扯了扯阿娘胳膊,阿娘也沒醒。

他歪了歪腦袋。

這時,李嬤嬤恰好進來,見他盤著小腿坐在阿娘旁邊,她笑著來叫他下地,“夫人這幾日都勞累,安哥先下來,讓夫人多歇歇。”

霽安沒動,他伸手指一指阿娘,仰頭看李嬤嬤,“嬤嬤,阿娘叫不醒,我都叫好幾聲了。”

咦?是嗎?李嬤嬤聞聲探頭看了眼夫人。

但她這時並沒察覺出不對勁,隻笑笑,小聲道:“夫人或許真的太累了,安哥讓夫人再睡睡好不好?”

“好吧。”霽安歎氣,撅著屁股爬下榻。

中午,他從家裡學塾出來後跨著書袋直接就往阿娘屋裡跑。

但才進去,他就聽到了哭聲,妹妹的哭聲。

接下來他也哭了,因為妹妹和他說阿娘生病了,一直沒起,嬤嬤還叫了大夫。

霽安扁了嘴,也紅了眼睛。

他飛快跑到阿娘榻前,眼巴巴看阿娘。

下午他學塾也不想去了,就巴巴守在阿娘榻邊。可他一直守著,阿娘卻一直不醒。

霽安忽然想到了才走的太公,還有宮裡走了的皇太姥姥。他不知道太公是因為什麼死的,但他知道皇太姥姥是怎麼走的,因為所有人在提起皇太姥姥去世這件事時,都說這是喜喪。

因為皇太姥姥是無病無災,睡了一覺毫無痛苦的走的。

霽安被自己想的嚇哭了。

哭聲也驀然拔高,撲到嬿央手邊,“阿娘你不要死——”

這一嗓子不得了,把韶書也嚇得破啼大哭,跟著一起可憐巴巴的喊。

李嬤嬤:“……”

驚了一下趕緊安撫人,解釋夫人隻是疲累過度這才昏迷,大夫說等歇好了也就能醒了。

霽安不信。

因為前幾天嬤嬤和祖母已經騙了他好幾回了,她們幾次說阿娘馬上就從外祖家回來了,結果阿娘昨天下午才回來。

他眼睛紅紅,抓著嬿央的手眼淚

嘩嘩的流。

這時夜裡嬿央終於睜眼了,他打個哭嗝眼淚還沒能收住呢,卻見阿娘這會兒又閉了眼。

霽安害怕極了,一個勁拽嬿央的手,哭喊,“阿娘,不睡不睡。”

嬿央聽著哭聲,腦袋跟被人拿錘子在錘一樣。接著,又聽霽安和韶書一聲聲還在不斷的哭,怕他們哭出什麼事,隻能強打起精神,再次睜眼安撫兩人。

霽安被安撫了幾句,抽噎一下,他爬到嬿央跟前,“那阿娘,你沒事了嗎?”

邊說邊拿手背揉眼睛。

韶書也湊過來,小小一團鑽到嬿央懷裡。

“阿娘,你一直不醒。”她奶聲說。

嬿央嗯一聲,摸摸兩人腦門,強行忍著心口的不舒服笑了笑,“嗯,沒事了。”

霽安終於放心了,而後也學韶書,鑽到她懷裡蜷著。

嬿央拍拍兩人。

拍著拍著,孩子們睡著了。

她看看兩人俱是腫了一層的眼睛,還有哭紅了的臉蛋,心裡一陣心疼。

輕輕摸了摸,之後又等一會兒,等兩人睡熟了,這才叫嬤嬤把兩人抱回房裡。

也是直到這時,才抽空能揉揉額,又拍拍心口一直壓著大石的感覺。

心口堵的慌,喉嚨口也堵的慌,甚至她眉一顰,又閉了眼。

隻有閉眼感覺才能好受些。

才閉,聽到身邊嬤嬤擔心,“您可是又難受了?”

嬿央沒掩飾,皺眉嗯了下。

李嬤嬤歎氣,“您肯定是前幾日就不舒服了,您不該強撐,該早些說的。”

“今日可是嚇壞了小少爺和小小姐,都怕您出什麼事呢。”

嬿央沒覺得前幾日不舒服,甚至昨日也沒覺得不舒服。

當然,要除了祁長晏和杜雪若那些不確定的讓她有些心堵的事……但這些也不至於突然讓她心口悶的這樣厲害。

揉了揉眉,想說也不算什麼大事,她不必過於擔心。

但這時,聽到李嬤嬤又道:“大夫說您這幾日是傷心太過了,這才突然一夜病倒。”

“奴知道您還有些接受不了老太爺就這麼走了,可您現在懷著身子呢,大夫剛剛也說您這一胎現在有些不穩,您萬萬要以身體為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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