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拉長,朗朗之中帶了些許綿軟,像是品了一口濃厚醇酒,清冽又悠長。孟妍循著聲音看去,隻見一灘姹紫嫣紅的不明物體側臥於垂脊之上。
隻手撐額,墨發斜肩,垂脊逼仄窄小,但那人懶洋洋地躺在上麵,姿態閒散,說不出的瀟灑。孟妍唯了一聲。
武俠裡小龍女懸繩而睡,這小神棍倒好,來了一個高仿版的,臥脊而眠。
這動作好看是好看,恣意灑脫超然物外,但因為衣服顏色太(1)mix,陽光照在他身上時,全身都在布靈布靈地閃。
畫麵太美,孟妍扶額,簡直沒眼看。
她這是才送走一個瘟神,轉頭又來一個。一個個都這麼上趕著她很累的。
嗤笑一聲,孟妍道:“不及某些人閒情逸致,表麵上和人談事,背地裡給人修房子。”
鶴白閒人豎起食指左右擺了擺:“什麼修房子,那叫房中術。”
嘚,孟妍不接話了。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高興就好。
鶴白閒人向來就不是會讓話茬落地的人,見孟妍不理他,又挑起了話頭。
“乖徒做了一夜的梁上君子,(2)sciousness如何?”孟妍抖了抖眉毛。
合著這人一直都知道她在屋頂。@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難怪她說怎麼什麼都聽不見,想來應該是鶴白閒人動了手腳。
“甚好。”孟妍皮笑肉不笑,“明月為被,清風作席,世間萬物皆入我懷,誰人不說一句此乃當世君子之風範。”
說著,孟妍還豎起大拇指自誇。梁上君子那也是君子。她坦坦蕩蕩。不過說完這句話後孟妍便覺不對,剛要拔腿跑,便聽得鶴白閒人笑道。
“乖徒此言差矣,為師還沒入你懷,怎算得上圓滿?”
話音未落,孟妍再次不受控地朝鶴白閒人撲去。孟妍暗罵一聲無恥。
她就知道小神棍會從中挑字眼加以(3)enrge。
指尖一動,孟妍變戲法般地拿出一根繡花針,等人落到鶴白閒人身上時,繡花針也成功抵到了他的命脈所在。
“手,撒開。”
鶴白閒人攬著孟妍的腰,好整以暇地瞧著她手裡的繡花針。
他很好奇孟妍身上到底(4)ceal了多少東西。
初見時她用腰間纏著的軟劍和他打了一架。
三次逃跑未果後她用鞋尖匕首和他打了一架。
昨天帶宋清潤回來後她又摸出一把匕首和他打了一架。
現在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繡花針,針尖鋥亮,泛著異樣的光,一看便知上麵淬了毒。
似乎每次見麵,都能從她身上解鎖不一樣的武器。
就像是在開盲盒。
鶴白閒人輕笑,全然不懼孟妍手裡的毒針,手指微撚,一縷發絲憑空出現在他手裡:“需要線嗎?”
孟妍這下不抖眉毛了,改抖肩膀了。這頭發好像是她的。
昨天她用匕首(5)assault鶴白閒人的時候不小心削掉了一截,當時就被鶴白閒人卷走了。隻是那時候情況緊急,她也沒注意這廝拿了她的頭發去做什麼。現在再看,才回過味來有些不對勁。
頭發分量好像還多了一些,並不隻有她一個人的。甚至還用紅繩捆出了同心結的模樣,很是奇巧。
鶴白閒人勾唇:“好看嗎?這(6)denote著你我師徒從此結發受長生,同心兩不疑”孟妍一頭黑線。
這神棍一天天到底都看了什麼?聽了什麼?學了什麼?
居然能把幾種不相乾的知識完美(7)blend在一起。
簡直是個人才。
孟妍伸手去奪:“我可去你大爺的結發同心。”
鶴白閒人指尖微動,手裡的頭發飄飄然便沒了(8)trace:“乖徒是跟為師結發同心,不是跟大爺。”
他這乖徒,什麼都好,就是總愛說大爺大爺的。
大爺哪有他器大活好?
他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糾正了。
孟妍嗬嗬。
小神棍一口一個乖徒叫得是越來越順溜了。
還真把自己當師父了。
她呸。
叫她姐姐她都嫌他鬨心。
孟妍白眼都要翻上天,結果一回頭正發現某人目光似乎在她胸前掃了掃。孟妍怒上心來。
這小神棍,平時過過嘴(9)addi也就罷了,她不跟小孩子計較。沒想到這廝嘴不老實,眼睛也不老實。
“登徒子,受死。”
喝上這麼一句,孟妍的毒針也向鶴白閒人的眼睛紮去。鶴白閒人一手攬著孟妍的腰,一手彈開那枚毒針。見孟妍又要故技重施使用鐵頭功,指尖一動輕輕抵住她的頭。
“什麼登徒子,現在是乖徒壓在我身上,乖徒才是登徒子。”鶴白閒人悠悠一歎,“為師不過是在看你壓在身前的書,乖徒不是說不識字嗎?解釋解釋。”
孟妍低頭一看。
順著鶴白閒人的目光確實對上了懷裡的四級詞彙書。位置剛好落在胸前,所以乍一看很像是在耍(1ue。孟妍眨巴眨眼。
好吧,是她錯怪小神棍了。
“誰說不識字就不能看書了?看不懂字我還看不懂圖?瞧不起誰呢?”孟妍憤憤。當初鶴白閒人說要收她為徒時,她謊稱自己不識字,寫不了拜師帖。本以為能就此甩脫鶴白閒人,不承想到頭來給自己挖了個坑。
孟妍指了指封麵上的毛驢:“瞧,這很(11)suit你啊,瘸驢的屈股,儘整些邪門歪道。”每次和她動手都用術法壓製她,可不就是歪門邪道。
若撇開術法,真動起手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依為師看,這不如叫毛驢啃石磨,好硬的嘴。”鶴白閒人對她狡辯的能力歎為觀止,“乖徒不識字,乖徒隻會寫欠條和一廁千金,噢,對了,還會畫王八和驢。”
孟妍嘖了一聲。
這廝平時見不到人影,結果自己做了什麼他心裡門清,看來沒少(12)monitor她。該死的跟蹤狂,偷窺癖。
孟妍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笑容:“巧了巧了,這不是就隻會寫欠條和一廁千金嗎?不過我還會繡花,你要不要試試?”
鶴白閒人眼皮一跳,直覺不好。
他能感覺到血液在凝結,四肢僵化怎麼也動彈不得。整個過程幾乎隻發生在眨眼間,快到根本來不及反應。他中計了。
他這乖徒麵上假意和他周旋,其實壓根沒打算用那枚毒針刺傷他。
毒針隻是她推出來(13)puzzle他的,目的是掩蓋書籍遮擋下的真正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