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太宰治說，“如果可以，還真想去底層看看呢。”
中原中也也有點想去看看。
人類最後的聚居地，究竟是什麼模樣的？
在終末的人類，又是怎麼生存的？
可是已經不可能看見了。
他們不可能往下走，底層的人們也已經全都死去了。
“底層、嗯……”燈說，“雖然我在底層去的地方也不多，可是感覺和每一層都很像。”
“和每一層都很像？”中原中也忍不住問，“城市的模樣，每一層都很像嗎？”
“有點像吧？可是是沒有街燈的城市。”燈說，“底層沒有會亮的街燈，雖然家裡會有電、也有燈，可是街燈都已經死掉了。晚上大家都睡覺的時候，就會變得很暗很暗，可是和上麵的城市不太一樣，會有很多人活動的聲音。”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他知道的、關於底層的事，“白天的時候，街道看起來就很像，屋子也很像。”
中原中也聽著他說話的聲音，心裡不知不覺變得很柔軟。
周身環繞著溫暖的熱水，肩上傳來燈肩膀滑膩的觸感。
燈的皮膚真的……很好摸。
中原中也思緒有點飄走，又被他迅速拉回來，“……底層也一年四季都下著雪？”
“嗯！都是白色的。”燈說，“外麵會積著很厚的雪！”
太宰治摸摸下巴，像是在喃喃自語的說，“到底為什麼人類要遷移到那麼下麵的階層？明明上麵的階層保留著更多的科技文明和物資，水源相對充足、基盤功能大多完整，還有部分機械留存……”
真要說的話，上麵的階層大概還比下麵的階層適合生存。
如果終末底層的人們集體往上遷移，搞不好人類這個種族，還能在尚存活著的機械幫助下存續更久。
“博士說。”燈大概在回憶，說的有些慢，“很久很久以前，上麵的階層一直在戰爭。很多人死掉了，很多人一直往下跑。”
“為什麼要往下？”太宰治不是在問燈，而是在自言自語，下一秒就自己回答道，“因為當時戰爭全麵爆發，隻有人煙稀少、甚至沒有住人的底部城市不會有戰爭。終末來臨之後，不能往下走、隻能往上走，是因為更底下的城市是真正資源耗儘、被人類完全舍棄的階層。”
每次一個階層的資源耗儘，就不免發生戰爭。
戰爭發生，存活下來的人往上遷移，無法居住的地方被拋棄。
大多數的人們居住的地方被稱為“底層”，但實際上又不是真正的底層。
燈居住過的底層，不過是在世界即將步入終焉時，人們最後抵達的地方罷了。
可是剩下的人已經太少太少。
植物、生物、物資，全部都消失殆儘。
底層的戰爭爆發之後，想要往上走，尋求一線生機的人一定不少，付諸行動的人一定也不少。
但本來就沒剩多少人，能在戰爭中活下來的已經很少，身上有物資支撐著往上走的人更少，能一直走到最上層的人大概百裡挑一。
中原中也有些感歎，燈倒是心態很好，似乎也不是剛知道，點點頭說，“雖然是底層，可是離海也很遠很遠。就算走到城市的邊緣，用望遠鏡看，也看不到海。”
“當然看不到啊。”太宰治吐槽道，“除非一直走到陸地上，不然就算在階層都市真正的最底層，大概也看不到海。一層與一層之間有這麼高耶！”
燈想想也是，“也是哦。”
他稍微矮下身，讓自己半張臉沉進水裡，視線和水麵齊平，“海的藍色就是中也眼睛的顏色嗎？”
中原中也下意識碰了碰自己的眼角，“……有時候是吧。”
太宰治嫌棄的說，“中也的眼睛顏色那麼醜，怎麼可能和大海一樣？大海的顏色會因為各種原因改變，可是再怎麼樣都不會是中也眼睛那種醜顏色。”
“中也的眼睛很漂亮的，一點都不醜。”燈說著，轉頭望向中原中也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中原中也也望進燈的眼瞳裡。
燈的眼睛非常明亮，看人的時候，很容易給人一種含情脈脈的錯覺。
不是眼型的關係，隻是因為眼瞳太過明亮的關係。
雖然知道含情脈脈什麼的可能隻是錯覺，中原中也還是有些看失神了，手指輕輕動了動，想觸碰燈的眼角。
他還隻停留在想的階段，太宰治直接掰過燈的下巴，讓他轉向自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伸出手指，彈掉太宰治的手，“你做什麼？！”
“讓燈看更好看的啊。”太宰治可憐兮兮的伸出被彈的手，放到燈麵前，“我被中也打了，紅起來了！”
燈握住他的手指，認真的看了看，茫然的抬頭，“沒有紅。”
太宰治繼續道，“再看仔細一點。”
燈又握著他的手，認真看了看，“真的沒有紅……哪裡疼呀？”
中原中也輕嘖一聲，把燈的手抓過來，“我剛才都沒用力，怎麼可能會疼，也不可能會紅。彆理他。”
太宰治嗬嗬一笑，“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燈左看看右看看，幫忙回答道，“中也在牽我的手。剛剛太宰是在轉我的頭。”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有點被他逗笑，“……什麼轉你的頭啊？”
燈摸摸自己的下巴，“就這樣轉。”
中原中也的目光跟著他的動作落到他的下巴上，又不自覺往上挪動。
燈的唇隨著說話一開一合的，能看見粉粉嫩嫩的舌頭。
中原中也喉頭不自覺動了動，很努力地挪開目光，盯著前方的水麵看。
太宰治笑眯眯的說，“管不住腦袋也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一點都不可靠。燈，以後千萬不能找像中也這種隨隨便便就會高高的人，知道嗎？”
燈完全沒懂他在說什麼，茫然的問，“什麼？”
中原中也默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確認沒怎麼起來，才道，“彆管他說什麼，他就是在胡說八道。”
燈想了想，乖乖點頭，“哦。”
“我沒有胡說八道。”太宰治斬釘截鐵的說，“一定要警惕這種人！”
“嗯、我會注意的。”燈又乖乖點頭，眉眼彎彎的繼續說，“可是不用警惕你們呀。”
中原中也微妙的沉默了一下。
太宰治卻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啊，不用警惕我。不過還是要警惕一下中也，你看，他都不敢說話了，心虛的很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頓了頓，還是道，“……也不用、嗯，不用警惕我。”
在自己因為燈而起的那點反應還沒完全消退的時候說這種話……
心虛。
其實燈最該警惕的就是他們啊！
身邊依舊是燈滑膩的肩膀、很有彈性的皮膚。
燈就沒警惕過他們，一點都不懷疑為什麼這麼大的浴缸，他們都要和他擠在一起，甚至一直毫無危機意識的任由他們緊緊靠著。
中原中也往太宰治那裡瞥過去。
……太宰什麼時候偷偷往旁邊挪動，離燈這麼遠的？
這樣就好像唯一的變態隻有他而已啊！
不對、他真的不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變態，在燈知道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之前，再怎麼樣都不會對燈做什麼好嗎！
奇怪的其實是明顯心虛才離燈那麼遠的太宰吧！
“表情變來變去的呢。”太宰治涼涼的聲音響起，“在心裡說服自己嗎？”
“中也的表情？”燈好奇的探頭看看中原中也，先打了個小小的嗬欠，才道，“沒有變呀。”
中原中也輕咳一聲，直接拉著燈的手站起來，“那什麼、我們也泡很久了，先出去吧。”
燈點點頭，跟著他站起身來，又轉頭對太宰治道，“太宰也起來吧。”
太宰治很隨意的站起身，懶洋洋的說，“起來了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