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鄭老頭啊, 可真不是個東西。”田婆子用手一掰，掰開栗子，發黃的牙齒咬上噴香的栗子，吃的眯起眼。
“田大媽, 你好像很懂嘛。”蘇韻扭頭看向同樣趴在牆角的田婆子。
“那是, 我和這個鄭老頭做鄰居少說也有30多年了，你彆看他這人笑眯眯的, 挺和善的, 實際上最不是個東西了, 彆人不知道, 我還能不知道嘛。”提起鄭老頭, 田婆子嘴角一撇, 似乎很是不屑。
“你們這些小媳婦，能知道個什麼，看人啊, 可不能隻看他乾了什麼, 還得看他心裡想的什麼。”
“這個鄭老頭心裡想的什麼，我可太清楚了，這老東西一肚子壞水。”
兩人說著話，咚咚咚傳來敲門聲, 門口的大門被人敲響。
田婆子一驚, 扭頭往鄭家院裡看了一眼, 以為鄭家人聽到她說鄭老頭的壞話，上門找茬，不能啊，她說的聲音很小，聽不到才對, 發現鄭家人都在，肩膀頓時放鬆下來。
“這可真是稀奇了，今天怎麼一個兩個都來敲我家的門……莫不是又來送吃的？”田婆子嘴裡咕噥，心裡很期待，快步走向門口，打開門一看。
黃秋霞站在門口，抬眼朝院子裡張望，一眼就看到趴在牆頭看好戲的蘇韻，抬腳擠開田婆子，想進院子，嘴裡說著：“田大媽，也算我一個唄。看戲這種事，人多熱鬨。”
她剛才果然沒看錯，遠遠的看著有個人影，特彆像蘇韻，進了田婆子的家門，現在一看，果然是她。
田婆子抬腳擋門，不讓她進：“你以為我家是村口大樹底下呢？想來就來。”
黃秋霞咬唇：“蘇韻能在裡邊看好戲，我為什麼不能進？”
黃秋霞心裡憤憤不平，都是城裡下鄉的知青，憑啥蘇韻總是有優待，而自己處處被排擠，就因為她長得好看，長了一臉狐狸相。
對了，就是那張狐狸精臉，要不是那張臉，薑超怎麼會被迷住。
田婆子笑了，露出一口黃牙：“你跟蘇知青可不一樣，蘇知青算是半個村裡人，何況蘇知青會做人，知道婆子喜歡吃甜的，給我送了炒栗子，你呢？”田婆子上上下下打量黃秋霞，滿臉都是嫌棄，“你該不會是空手來的吧？”
黃秋霞被看的不太自在，偷偷抬手摸兜，裡麵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眼瞅著拿不出點東西這老婆子不會讓她進門，她抬頭，用懇切的語氣對牆頭的蘇韻，說：“咱們是同一年下鄉的知青，你幫我勸勸田大媽，讓我進去吧，都說咱們知青要團結一致，互相幫助，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種冷酷無情的人，對不對?”
蘇韻笑眯眯嗑栗子：“你不是第1天認識我，我本來就是這種冷酷無情的人啊。”
嗬，想pua我，沒門，這種道德綁架太低級了。
黃秋霞被她這話堵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村裡人不都說蘇韻變了嗎？這哪裡變了，說話還是一樣嗆人，一樣讓人討厭，一點吃的都不舍得拿出來，半點奉獻精神都沒有，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知青。
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薑超會對這種人死心塌地，太不公平了。
田婆子這邊手腳並用，死死擋著不讓黃秋霞進門，彆看這老婆子年紀大了，60多歲，瘦的隻剩皮包骨，但這力氣卻是很大的，黃秋霞這麼個年輕小姑娘，壓根推不動她。
黃秋霞表情不太好看，田婆子這是不見東西不撒手，她隻能憤憤的轉身，繞到鄭家門口，想擠進去看熱鬨，圍在門口的大爺大媽哪能讓她進去，看好戲的位置就那麼幾個，被彆人占去，他們看什麼？
被推搡的狠了，村裡人一個個都很不高興。
“黃知青你咋回事？上工的時間，你怎麼跑這，該不是翹工吧？”
大家都是翹工來的，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大爺大媽們用這個當借口擠兌黃知青。
“你個大姑娘擠什麼擠，大爺大媽胳膊腿都老了，萬一被擠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鄭家門口巴掌大的地方，裡三層外三層擠了不少人，黃秋霞揉著胳膊站在最外麵，剛才往裡擠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偷偷拐了她一下，這胳膊被拐的生疼，好在她個子高，1米65的個子，在一群縮胳膊縮腿的大爺大媽裡麵，算是高個子，站在最外麵，踮著腳勉勉強強能看到裡麵的情況。
“大家都彆看了，都散了吧，這事兒我們會解決好的，就不勞煩大家了。”
鄭老頭說著抬手想把牛家人招呼進屋。
門口的人越來越多，對麵牆頭還有人在偷看，當著這麼多人丟了這麼大的臉，他很不開心。
他什麼時候丟過這麼大的人？
牛婆子不進屋，站在院子裡掐腰：“有什麼事就在這說，進屋乾啥，我們牛家人行的正做的端，不怕被彆人聽見。”
鄭老頭臉色不好看，不想把事情鬨大，背著手訓斥，“還不趕緊把雞蛋給親家母帶回去，櫃子裡那包紅糖也拿出來，丟人現眼的玩意。”
馮婆子皺著鼻子不願意，那可是好東西，都進了家門，怎麼能再還回去呢？要是還回去，她這頓打不就白挨了，她這腰這屁股現在還疼呢。
鄭老頭氣結，這婆子年輕的時候還算聽話，這年紀越大越糊塗，也越不聽話，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對，就是這句話。
越發覺得這老婆子配不上自己，自己多有文化，再看看這老婆子，長得醜也就算了，脾氣還暴躁，他嗬斥：“還不快去，丟臉丟的還不夠多嗎?”
馮婆子很憂愁，不願意還東西，可又不能跟鄭老頭對著乾，委委屈屈喊：“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