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2 / 2)

有觀眾跑到盛辭的直播間,看到盛辭在聽到工作人員讓他過去一趟,微微挑眉:“不忙了?”

從沈朝暮離開到現在,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盛辭不是沒想過去找人,但張紫蘇這邊缺人手,每次他想離開,工作人員就會找各種各樣的事讓他幫忙。

攝像師說:“這邊快拍完了,朝朝那邊好像有事,你去看看吧。”

聽到沈朝暮那邊有事,盛辭剛才還不緊不慢的表情凝住了,嚴肅起來:“在哪兒?”

攝像師:“就在你們拍戲的地方。”

【快去啊啊啊啊!有驚喜!】

【盛辭聽到朝朝有事,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了。】

盛辭跟張紫蘇他們說了聲,張紫蘇點頭,盛辭留在這裡的作用不大,她一頭霧水地看工作人員總給他找事忙。

盛辭轉身朝著他們之前拍戲的地方走。

幾個小時過去了,天邊的太陽都快下山了,沈朝暮去的時間太久,不知道在做什麼采訪,如果出什麼事攝像師不會這麼淡定。

盛辭在心裡將攝像師的表情回憶了一遍,腳步卻加快了,等走到他們拍戲時的地方,進了宮殿後麵廢棄的院子,他的腳步頓住。

上午還是一顆枯樹,現在上麵掛滿了紅絲帶,在時不時吹來的一陣微風下飄揚,上麵還掛了風鈴,隨著吹動的風搖擺,發出清脆的聲音。

沈朝暮就站在掛滿紅絲帶的樹下,穿著上午的衣服,黑色的發絲被吹得有些亂了,五官精致如畫,就那麼臉上帶著點笑意地看過來。

盛辭感覺到胸腔內傳來砰砰的心跳聲,腳步像生根了一樣,明明是很簡單的場景,卻因為多了點不同的變化,一顆心都在激烈跳動。

攝像師知道這個時候鏡頭要給誰,隻見鏡頭先落在盛辭身上,觀眾看到盛辭臉上難得一見的怔愣,還有定格在沈朝暮身上的視線。

隨後鏡頭拉遠,將沈朝暮站在那棵樹下的身影和盛辭遙遙對視的場麵都拍進鏡頭內。

黃昏時分,碧藍的天空像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遠處是邁入地平線的夕陽,沈朝暮頭頂大片大片的紅絲帶隨風搖曳,隔著一點距離和盛辭對視,這麼遠的距離,他看不到盛辭眼裡的情緒起伏。

他會喜歡嗎?

盛辭的瞳孔裡倒映著沈朝暮的身影,攝像師拍著他們對視的場景,鏡頭在他們身上停留了好久。

吹拂的微風似乎都溫柔了,一分一秒都變得極為緩慢。

【我突然覺得妖和小皇子的對視應該是這樣的!!】

【到底誰是妖!!沈朝暮你不要太蠱!】

【將絲帶和風鈴、小彩燈綁在樹上,明明很簡單的事到底為什麼值得我感動啊?(爆哭)】

【嗚嗚嗚啊啊啊啊看他們對視,我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話:你一來,枯木都逢春了。】

盛辭朝著沈朝暮的方向走了過去,沈朝暮的心跳隨著他的走近都加速了,不知道盛辭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好像沒有太多實質性的意義。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沈朝暮才開始忐忑起來,觀察起盛辭的表情。

盛辭看上去和平時看起來差不多,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更加幽深,他走到沈朝暮一米處停下,看著旁邊這顆“煥然一新”的枯樹,話出口嗓音有點啞:“你怎麼,想起來弄這個?”

沈朝暮看不出端倪,收回視線:“我不是說我會送你禮物嗎?

他頓了頓,遲來的感覺到了一點羞赧:“這個…算嗎?”

盛辭:“算。”

他轉頭目光落在這顆樹上,沉著打量:“但是我沒辦法搬走。”

“所以。”他的語速緩慢,眸光沉沉地轉向沈朝暮:“你還欠我一棵樹,等家裡種上棵樹,你要再弄一顆原樣的知道嗎?”

是這樣算的嗎?

沈朝暮感覺這個賬好像哪裡不對,他在頭腦風暴的時候,看盛辭嘴角勾起,看著心情很好的樣子,漸漸地,就不想糾結這個問題了。

盛辭好像,挺開心的。

那這個禮物就發揮了它最大的作用。

之前一直盤旋在沈朝暮腦海裡的事,他原本是打算等拍完戲就告訴盛辭的,猶豫地張了張口:“盛辭……”

盛辭“嗯”了一聲,看著麵前這棵樹,轉頭看攝像師:“能幫忙拍個照嗎?”

沈朝暮到嘴邊的話咽下,盛辭示意他站過來,把手機遞給攝像師。

沈朝暮看了看身後的樹,再看看眼前的盛辭,有種莫名的羞恥和不好意思是怎麼回事?!

攝像師一臉笑容地拿著手機,還指揮道:“朝朝走近一點,這樣不好拍。”

沈朝暮默默朝盛辭的方向走近了,畫麵中的兩人風格氣質截然不同,站在一起卻意外的和諧。

【我也截圖了!】

【所以,用心準備的禮物誰都喜歡!】

【換成是我,我也喜歡啊,誰會不喜歡浪漫和儀式感呢!】

哢嚓一聲,照片定格,攝像師把手機還回去,盛辭這才看向沈朝暮:“你剛剛要說什麼?”

沈朝暮還在想,不知道照片發他一份行不行,下意識道:“我想說……我想起一點了。”

盛辭直直看著他,神情莫測。

當著鏡頭,沈朝暮沒有說的太明顯,但他們都知道他在說什麼。

盛辭看了攝像師一眼,示意他去拍彆處,隨即關掉衣服領口的麥,徒留彈幕劃過一串的問號。

【小情侶要說什麼我們不能聽的?】

【想起來了?朝朝想起什麼事了嗎?】

沈朝暮也關掉衣領上的麥。

盛辭看不出有多大的情緒起伏:“想起來一點了?”

沈朝暮有點心虛,點了點頭:“…就是很零碎的場麵。”

那些記憶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被封存在大腦裡的情感。

盛辭目光帶著探究:“想起什麼了?”

沈朝暮挑挑揀揀地說:“大部分都是我工作的,也有平時日常生活的。”那三年裡他們真的沒有交集:“我……也去看過你的演唱會。”

說到最後一句時,沈朝暮抿了抿唇瓣,不知道會不會太明顯,在還沒有真正確定盛辭的心意前,他真的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

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會反複斟酌猶豫,從十八歲到現在,將近七年的時間,他都隻喜歡這一個人。

盛辭值得他所有的用心對待。

盛辭垂在身側的手指微顫,沈朝暮這兩天的變化他不是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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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沈朝暮的記憶隻是被他暫時封存在腦海,是心理原因,也是觸發式的,遇到相似的場景,聽到類似的話就會記起一點。

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沈朝暮會有這樣的心理創傷,但他知道,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沈朝暮記憶停留在最決絕的時候。

這兩天的沈朝暮反而主動的不像是這個時候的他。

盛辭緊緊握住手,手背上泛起青筋,他把手放在兜裡,維持著表麵的鎮定,他的猜測被證實了,沈朝暮確實想起了一些記憶。

這些記憶影響著他,讓他開始變得主動。

但盛辭卻無法確定,他的記憶會影響他到什麼時候。

三年前分手至今,沈朝暮是後悔了想回頭,還是仍然喜歡他呢。

這份喜歡能維持多久呢?

那個時候盛辭意氣風發,從沒有遭遇過打擊,矜貴、驕傲,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朝氣,像一顆驕傲到永不被攀折的筆直樹木,但第一次麵臨挫折就幾乎被折斷了腰。

他無法再經曆一次相同的打擊。

他希望沈朝暮的這份愛意,能持續到足以抵過漫長餘生。

他像一個患得患失的病人,明明還沒有擁有,就已經在焦慮這份愛意的期限了。

盛辭靜靜看著沈朝暮,口袋裡的手用力到感覺到了疼,他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正確評估這份喜歡現在有多深,他的嗓音都因為壓抑變得有點低啞:“好,知道了。”

“……”

沈朝暮看著盛辭臉上的平靜,不像之前每次聽到沈朝暮想起一點記憶時那麼激動,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以為儘管不知道原因,但盛辭是希望他儘快想起來的,為此甚至跟他生氣、帶他去看醫生、囑咐他想起來要告訴他。

但現在盛辭平淡的表現讓沈朝暮沒來由的有點心慌,這樣的態度是不在意嗎?

不在意他有沒有想起來嗎?

沈朝暮眨眨眼,前一秒因為驚喜讓盛辭開心而感到愉快的心情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一刻,他想到今天上午腦海中閃過的念頭。

摸不透的心情,心臟像驟然墜入海底,被冰涼的海水包裹。

暴露自己的心思,如果不是的話兩個人的關係會變成什麼樣,沈朝暮不敢想。

但在感情裡,理智向來容易掉線,他抿了一下唇瓣,手指攥得緊緊的,腦海中被“喜歡”兩個字占據,他就…試探一下。

“就,還有個感情問題。”

“……”

太陽不知何時徹底消失在地平線,天空都變得朦朦朧朧的,沈朝暮的發絲被風吹拂起來,聲音很輕:“我那個朋友,最近不是在追人嗎?”

盛辭垂眸看了過來,瞳色很深。

沈朝暮話說出口就有種豁出去的感覺:“但他好像琢磨不透喜歡人的心思……這種情況,你有沒有,想法?”

他對上盛辭的視線,說話都有點結巴,拚命在心裡洗腦自己真的有這麼個朋友,好維持表麵的鎮定。

盛辭看著他,隻覺得一瞬間壓抑的氣血翻湧,他想正確評估沈朝暮的這份感情有多深,還會不會輕易提出分手。

但此刻,看著沈朝暮一臉緊張地看過來、試探的樣子,他握成拳的手驀地就鬆了。

與其去賭沈朝暮的喜歡能維持多久。

不如將這份喜歡能持續多久的可能性握在自己手裡。

他不信,他還能再犯一次同樣的錯誤。

盛辭胸口的鬱氣隨之消散,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抬手放在沈朝暮腦袋上。

沈朝暮抬眸看過去,熟悉的氣息逼近,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告訴你那個朋友。”盛辭微微低頭,和他對視,直視著他的眼睛。

“讓他等著。”

沈朝暮看著他這熟悉的動作和語氣,剛才的平靜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心跳加速又禁不住露出一點疑問。

盛辭的嗓音淡淡,尾音上揚,他身後是飄揚的絲帶,和搖擺的風鈴,小彩燈的亮光這時候才顯現出來,光影模糊中,他嘴角微揚,像在蠱人。

“因為現在——”

“不一定是誰追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