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069(2 / 2)

寒門天驕(科舉) 清涴 20685 字 6個月前

蕭景曜餘光掃過府兵們閃爍的眼神,頓時有了幾分猜測,神態更為放鬆,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絞儘腦汁給福王吹彩虹屁。

沒過幾天,蕭景曜便發現府兵們又恢複到了他剛來戶部時的雀躍神情。

蕭景曜按兵不動,繼續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離開。

又過了五天,蕭景曜悄悄對福王說道:“殿下,明天就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福王精神大振,又跑去找胡閣老。

胡閣老陰惻惻冷笑一聲,磨刀霍霍向蠹蟲,“本官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些王八犢子,竟然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弄鬼!”

蕭景曜想了想,特地求了福王,讓他明天請位太醫在戶部侯著。免得胡閣老一個激動就暈了過去,大家還得手忙腳亂將他送去醫館。

福王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問蕭景曜,“這事兒L竟然還有生命之憂?”

蕭景曜無奈,“胡閣老畢竟年紀大了。”

老人家經不起刺激啊喂!

福王摸了摸脖子,十分愉快地決定,“本王也受不得刺激,是得請個太醫,再多拿些吊命的藥材過來。”

可以說是考慮的非常周到了。

第二天,蕭景曜神色如常地將府兵放進庫房。散值後,府兵按照原來那樣,進入受檢查的小屋子,讓其他郎中查看他們沒有偷盜任何一錠官銀。

在他們進去時,胡閣老不知什麼時候,帶了一隊人來到了庫房,定定地看著蕭景曜,伸手往後麵指了指,“你想讓他們做什麼,儘管吩咐吧。”

蕭景曜張了張嘴,又戴上了痛苦麵具。救命,他該怎麼告訴這些人,進去後去查看府兵們的肛/門?

蕭景曜表麵淡定,實際上大腦已經開始放空。他是誰?他在哪?他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蕭景曜整個人的靈魂都在震顫。

但沒辦法,該麵對的,還得要麵對。

蕭景曜閉閉眼,狠狠心,點了那個站在最前麵的兵,示意他附耳過來,小聲說了此事。

對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震驚地看著蕭景曜,整個人都不好了,仿佛被車狠狠創了,走路都在打飄。

福王繼續好奇,“你對他說了什麼?”

蕭景曜微笑道:“隻是一點小事而已。”

說完,蕭景曜便不再搭理福王,而是看向胡閣老帶來的那隊護衛,“進去吧,仔細查,一個都彆放過。”

對方的表情還有些茫然,卻還是下意識地領命進了屋子。

福王心裡就像有隻貓爪子在撓一般,不住地往蕭景曜身邊湊,壓低了聲音問他,“你確定你的猜測是對的?要是把這事兒L辦砸了,父皇都不會饒了你。”

庫銀失竊,簡直是給了朝廷一巴掌。正寧帝就算是尊菩薩,這會兒L都該變成怒目金剛大殺四方了。蕭景曜能順利破案,那還好說。要是破不了,那蕭景曜先前在正寧帝麵前積累下的那麼多好感值,說不得就得一把子清零。

不得不說,蕭景曜還是有點子瘋狂在身上的,喜歡的就是這種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懸崖走鋼絲的刺激感。

胡閣老同樣心下難安,焦躁地在屋裡走了一圈,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蕭景曜,雖然沒說話,但他眼中的擔憂,就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好在護衛們沒讓胡閣老和福王等太久。胡閣老和福王就聽到裡頭傳來一陣聲響,而後先前得了蕭景曜叮囑的那個領頭人,一臉菜色地出來複命,“殿下,大人,確實是府兵們監守自盜。”

福王瞬間驚呆了,“他們怎麼盜的?”

不是福王想象力不夠豐富,而是府兵們,每天當值,到了庫銀司後,脫得光溜溜換上庫銀司給府兵準備的衣裳。下值後,府兵又把自己脫得光溜溜,查驗完後再穿回自己的衣裳。

赤條條來去,自己的衣裳都不能穿進庫房,到底怎麼偷的?

福王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彆說福王,胡閣老這會兒L都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強自鎮定地吩咐道:“將他們給本官帶出來!”

本官倒要看看,你們在搞什麼鬼!

護衛們壓著垂頭喪氣的府兵出來。

胡閣老和福王利眼掃去,見他們已經抖若篩糠,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更是心煩。

再往後看,其中有個端著放官銀盤子的護衛,臉色就跟吃了屎一樣。

福王看著貌似不怎麼乾淨的銀子,再次誠懇發問,“他們這是把銀子藏哪兒L了?”

領頭護衛的臉色瞬間就複雜起來,

仿佛被車創了後,好不容易好轉了一點頭,一輛泥頭車呼嘯而來,瞬間將他碾成肉餅。

見福王還在等自己的回答,領頭的護衛閉了閉眼,以一種豁出去的安詳姿態,大聲解答了福王的困惑,“回殿下,小的是在他們的魄門中找到的官銀。”

魄門,就是□□。

“哪兒L?”福王驚叫一聲,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臉上的表情都沒了,好一會兒L才緩過神來,定定地看著領頭的護衛,木著臉道,“你在說一遍。”

一旁的胡閣老整個人都僵硬了。如果這是漫畫的話,胡閣老肯定已經石化成了雕像,而後一寸一寸裂開。

胡閣老甚至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那是他碎了一地的三觀和節操。

胡閣老和福王:紅紅火火恍恍惚惚,本官/本王臟了。

現在再看被查出來的銀子,胡閣老和福王真的很難控製住自己不去想它剛剛是哪裡弄出來的。

胡閣老連生氣都忘記了,看了看盤子裡滿滿當當的銀子,胡閣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這一錠銀子,最小的都有十兩。你們是怎麼塞進去的?”

福王也被震撼到失語,現在才回過神來,神情還有些傻,“這麼多銀子,你們一人塞一錠,也不能偷那麼多吧。”

領頭護衛的表情更難看了,還是堅強地履行自己的職責,為福王答疑解惑,“殿下,下官等人去查時,他們每個人,不止塞了一錠銀子。”

福王和胡閣老大受震撼。

良久,胡閣老咬牙切齒道:“將這幫東西打入大牢!貪墨數目如此巨大,再去查查他們家中的賬目,抄家!”

府兵們本來還癱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精氣神,隻留下一句還會喘氣的肉/體。

這會兒L聽到胡閣老對他們的處置,他們紛哀嚎求饒,“大人開恩!大人開恩啊!”

“我上有八十老父,下有十八兒L子,還請大人放他們一條生路啊!”

胡閣老被他們嚷嚷得腦瓜子嗡嗡的,剛剛受到的精神汙染還沒過去呢,胡閣老的腦袋更疼了,當即大怒,“把他們都拖下去!”

福王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問胡閣老,“這筆銀子估計追回不了多少。就算追了回來,怎麼用?”

胡閣老想到他們把銀子偷出去的方式,恨不得化身尖叫雞和土撥鼠,瘋狂呐喊尖叫。

啊啊啊啊啊他們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鬼東西?這麼陰損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福王對他們的肛/門肅然起敬,“想必他們肯定沒有如廁之憂。”

胡閣老又想捂住耳朵尖叫了,天啦這都是什麼破事,來道雷劈死他吧,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碰上這麼節操掉儘的案子?

胡閣老心裡苦。

福王騷擾胡閣老不成,又去騷擾蕭景曜,“你是怎麼猜到這一點的?”

福王看向蕭景曜的目光都忍不住戴上了一絲敬畏。能一眼識破府兵們把戲的蕭景曜,該有多

變態啊。這麼變態的方式竟然都沒攔得住他,他竟然還提前猜到,慢悠悠地給府兵們挖坑?

蕭景曜,恐怖如斯!

蕭景曜就知道會有這種反效果,忍不住扶額,木著一張臉道:“殿下若是得空,便進宮告知陛下庫銀失竊案已破。”

蕭景曜臉色漆黑,還能是怎麼知道的?要怪就怪自己上輩子手賤,見到一個震驚版標題就點了進去,結果就被裡麵的內容創得不輕。他也不想知道那麼多,什麼一個府兵最多可以塞八十兩銀子進去之類的離譜的真實記載,差點被創死的蕭景曜自己也很無助好嗎?

福王見蕭景曜的臉色實在不好看,又去問胡閣老,“追回來的官銀如何處置?”

胡閣老臉色漆黑如墨,狠狠磨牙,說的話幾乎是從嘴裡擠出來的,“先把銀子追回來!而後,燒一鍋沸水,將銀子全都扔進去好好清洗乾淨!”

福王一想到那個場景,腦瓜子也嗡嗡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大爺的,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庫銀失竊案告破,福王和胡閣老卻都高興不起來。

那些銀子要是花了出去,經過一個又一個的百姓手中,要是也在自己的手上打個轉……

夭壽了,光是想想就想殺人。

後續仔細審問銀子的去處,以及有沒有同犯之事,當然不用蕭景曜再操心。

案子破了之後,他們得先進宮去向正寧帝複命。

這一次正寧帝保了胡閣老一回,蕭景曜隻用了十天的時間就將大盜抓住,人贓並獲,辯無可辯,堪稱斷案如神。

但蕭景曜也高興不起來,他已經連續被創多次,再一看那些被攔下的官銀,蕭景曜當真是覺得眼睛痛。

福王想到自己還在天香樓給大家定了一大桌好酒好菜當慶功宴,這會兒L臉都綠了,忍不住看向蕭景曜,“你先前讓本王多吃點,莫不是在消遣本王吧?”

蕭景曜無辜臉,“有這回事嗎?”

福王:“……”

回宮複命時,正寧帝也不可避免地被創了一回,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好幾次想努力地露出個笑臉,卻麵部僵硬,最終還是放棄,神情麻木,語氣空空蕩蕩,“將官銀追回來後,扔進鑄錢坊重新融了後再鑄吧。”

正寧帝拒絕去想那麼小的地方是如何塞進去這麼多銀子的,更拒絕去想銀子可能沾上點什麼。正寧帝難得任性了一回,就算重新鑄錢會有一部分損耗,正寧帝都下定決心要將它們通通融掉。

實在是被惡心得不輕!

能破這樁大案的蕭景曜,在正寧帝心目中的形象也變得奇奇怪怪,這是他能懂的東西嗎?

蕭景曜心裡苦,蕭景曜不說。

戶部庫銀失竊一事既然已經查明,正寧帝自然也不會再繼續替胡閣老瞞著,在朝堂上公布了這事兒L,並讓蘇世安將具體的過程全都說得清清楚楚。

在正寧帝身邊伺候多年,一直是個體麵人的蘇世安:“……”

他雖然

是個閹人,也想重金求購一雙沒聽過這個消息的耳朵。

那天蕭景曜幾人進宮複命,提到如何查明庫銀失竊一案,被創到的哪裡隻有正寧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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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世安也被創得不輕,還得在早朝上義正辭嚴地將事情的經過說個明明白白。

說實在的,六部尚書的位置多麼引人注目,誰不想去坐一坐呢?寒窗苦讀數十載,誰不想位極人臣一展抱負?

現在基本上都是乾到死,隻要閣老們不犯錯,一直乾到壽終正寢都行。官職一個蘿卜一個坑,越往上坑越少。胡閣老他們不挪窩,其他人都彆想進閣。

單憑這一點,許多人都想沒有把柄創造把柄,爭取把閣老們給拉下來。

更彆提這次,胡閣老是真的攤上了大事。

但現在,可憐的大臣們簡直想戳聾自己的耳朵。救命啊,如果他們有罪,陛下可以將他們壓入大牢,而不是讓蘇世安說出這麼個沒下限的事兒L來汙染他們的耳朵,順便暴擊他們的精神!

大概是因為府兵們投銀子的方式太過奇葩,大家竟然還有些心疼胡閣老。一大把年紀了,這碰上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原本正寧帝偏袒胡閣老,為胡閣老保存了一點顏麵。現在看來,乾出了這等事的戶部,以後怕是也沒有什麼顏麵可言了。

胡閣老,慘。

誰能想到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出類拔萃的奇葩呢?不是胡閣老失察,屬實是因為蠹蟲太狡猾。

一力查明真相的蕭景曜同樣也受到了一堆人打量的目光。神情自若,絲毫不將那些古怪詭異的目光放在心上。

銀庫司幾乎換了一波人。府兵偷銀子,搜查他們的郎中或多或少也是有點預感的。但府兵送了他們重禮,他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衣裳沒事,其他地方草草檢查一番便是。

現在府兵入了牢獄,一通審問之下,果斷吐口將他們交代了出來。

基本上每個郎中都收到過府兵們的禮物。蕭景曜除外,他當天去就發現了問題,然後攛掇著胡閣老查賬,府兵們縮著脖子做人還來不及,哪敢跳出來給蕭景曜送禮。

銀庫失竊的銀子還在繼續追查,滿朝文武想到那些銀子,臉色就是一僵,有的潔癖重的,都不敢自己拿銀子了。誰知道自己會不會那麼倒黴,真的碰上了被府兵們偷盜的銀子呢?

戶部反應夠快,這個案子牽扯到的人並不算廣。福王被正寧帝臭罵一頓,罰了他兩年的俸祿。胡閣老失察,同樣罰俸一年。蕭景曜查案有功,賞白銀萬兩。

蕭景曜現在聽到白銀兩個字都有點ptsd了,簡直要懷疑正寧帝是不是故意在埋汰他來為福王出氣。

偷庫銀這等離奇事,自然成了官員們酒足飯飽後的談資,大家幾乎都是本著不能我一個人耳朵臟了的原則,儘可能地去禍害更多的人。直到後來傳到戲班子耳朵裡,還給排了出戲,流芳千古。

終於解決了庫銀失竊案的蕭景曜也算是鬆了口氣,繼續來到戶部當值。

銀庫司的人都空了,除了蕭景曜和福王之外,全都下了大獄,還得等胡閣老來給他們分配人手。

話說這幾年官場空出的位置還挺多,正在補缺的人有福了。

來戶部,大家一起躺平當鹹魚啊!

胡閣老冷笑一聲:做夢!

蕭景曜本以為自己可以閒上一段時間,沒成想胡閣老直接扔給他一大堆賬本,“你的上峰對著我掀桌子,說什麼都要查舊賬。正好,這些賬目就都交給你了。”

蕭景曜無奈,“胡閣老,您自己也清楚,那是做戲。”

胡閣老才不管那麼多,一點拒絕的機會都不給蕭景曜,振振有詞,“誰讓福王先前嚷嚷得整個戶部都知道查舊賬的事兒L,你怎麼能置身事外?”

福王的事和我有屁的關係!你在福王那裡丟了麵子,為什麼來禍害我?蕭景曜都快黑臉了,走聽胡閣老接著說道,“正好將舊賬一次查清,日後每年都成慣例,徹底杜絕貪腐行為!”

蕭景曜被迫接了一大堆賬本,幾乎要將他淹沒,每天都在算賬,那些潦草的記賬方式簡直快把蕭景曜的強迫症給逼出來了,實在是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

而戶部其他清吏司同僚們看到蕭景曜,心情也十分複雜。

大佬,你搞事情的能力實在太大,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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