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107(2 / 2)

寒門天驕(科舉) 清涴 16775 字 5個月前

猜忌功臣什麼的,福王表示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猜忌蕭景曜?他巴不得多把蕭景曜抓過來乾活。一邊覺得人家特彆有能耐,拚命讓人乾活;一邊又擔心人家功高震主,準備卸磨殺驢。這種事情,福王真乾不出來。

正寧帝這份密旨,注定成為一份沒有用處的密旨。福王還用手肘捅了捅蕭景曜的胳膊,“看了這份密旨,你現在是不是渾身充滿乾勁,要為大齊鞠躬儘瘁死而後已??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蕭景曜:“……”

倒,倒也沒有那麼誇張。

正寧帝把自己的身後事交代的,真是一下子讓人哭一下子又讓人笑。

蕭景曜都形容不出來自己心中現在是何情緒。

隻能說,這位性格寬仁的帝王,在最終,還留給了大家最後一份溫柔。

蕭景曜又看看福王,瘦下來的福王五官同正寧帝有六七分相似。蕭景曜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時光一下子穿梭到了八年前。那時候正寧帝不似蕭景曜這次進京時見到的那樣老態龍鐘,正值中年的正寧帝大權在握,意氣風發,臉上雖然比福王現在還要多一些滄桑,但福王現在滿麵傷感,加重了年齡感,又同當年的正寧帝像了幾分。

蕭景曜忍不住說道:“仔細一看,殿下的眉眼像極了陛下,就是先前有些圓潤,倒叫人忽視了這一點。”

“那是!”福王立即得意起來,“小時候我可是最像父皇的!”

不然怎麼能一直在正寧帝麵前撒潑打滾耍無賴呢?一般人真的很難對幼年版的自己狠下心腸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蕭景曜拍了拍衣襟裡的密旨,福王理了理衣襟和袖子,又重新用乾淨的帕子擦了擦臉,恢複了儲君的威儀,一馬當先,領著蕭景曜等人往太極殿走去。

蕭景曜跟在福王身後,忽然抬頭看向天空。天上一片湛藍,白雲悠閒的蕩啊蕩,又是一個好天氣。

百官們在胡閣老等人回來後就徹底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福王的到來,都不敢多打聽一句。

再缺心眼的都知道,福王正是悲痛萬分的時候,要是他們因為口舌上的交鋒而惹了福王厭惡,那這輩子都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蕭景曜跟在福王身後來到太極殿前時,見到站得格外筆直,分外規矩的同僚們都吃了一驚。往日早朝時,大家也會偷偷摸魚,交頭接耳來著。這麼安靜肅穆,還是頭一遭。

福王的臉色舒緩了些許,又讓蘇總管當著百官的麵繼續宣讀了正寧帝留下的那份聖旨。眾人聽著聽著又悲從中來,悲泣者無數。

這時,胡閣老肅容出列,高聲道:“請殿下登基,商議大行皇帝下葬事宜。”

能決定帝王葬禮規格的,隻有帝王。

不然,身份上總虧了正寧帝。

正寧帝這樣得民心的好皇帝,朝臣們自然也想給他最好的待遇。

哪怕正寧帝主動說自己要薄葬,官員們都想“抗

旨”一回,將他風光大葬,更是恨不得給正寧帝的皇陵多放一些陪葬品。

也有的人心中暗罵一聲胡閣老奸猾,恨不得把胡閣老拽回來,自己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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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在新帝麵前立功的機會!

福王將所有人的神情儘收眼底,心中一片平靜,淡淡地看著不斷給他使眼色的胡閣老,最終還是按照胡閣老的提示,推辭道:“孤尚且年輕,朝中大事還得多仰仗大臣們,不敢輕言登基之事。”

蕭景曜一聽就知道,熟悉的三辭三讓劇情又來了,

果不其然,胡閣老領著朝臣們再三勸福王登基,一旁的史官拿著筆嗖嗖記下這一幕君臣和睦的場景,再次確認福王繼位的正統性,是眾望所歸。

三辭三讓之後,福王才終於鬆口,讓禮部去準備登基之事。又因為新帝登基儀式太過繁重,福王先給自己的親娘和妻子升了個職,皇後晉級成了皇太後,太子妃成了皇後,被正寧帝親自教導過的皇太孫,當然就是毫無疑義的皇太子。

名分先定下,儀式和寶冊以及金印延後再給。還有太妃們的安置情況,以及還未成年的皇子皇女們的安排,福王心裡都有了成算,又把還在彆院圈禁的寧王和平王放了出來,讓他們來給正寧帝哭靈,送正寧帝最後一程。

正寧帝最寵愛的,就是曾經的太子、寧王和福王三人。寧王一看到正寧帝的棺槨就崩潰了,伏在棺槨上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回憶正寧帝這些年對他種種偏愛,平王跟著默默流淚,時不時用餘光覷一眼福王的神色。

親爹當皇帝和兄弟當皇帝有著本質的區彆。即便他們被圈禁,對福王沒什麼威脅,但誰知道福王對他們是怎麼想法呢?起碼親爹當皇帝時,他們不用擔心一家老小的性命問題。正寧帝心軟,再怎麼惱他們,都不會對他們起殺心,福王可未必。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平王又是一聲歎息,唯有認命,主動請求前去為正寧帝守皇陵。

寧王哭得真心實意,沒有平王那麼多的小算計。一聽平王的提議,寧王想到自己這些年乾出的讓正寧帝傷心的混賬事,同樣嚷嚷著自己也要去守皇陵。

福王被寧王外放的情緒所感染,本就傷心,又伏在棺槨上痛哭一場,覺得正寧帝估計也想這兩個圈禁後就沒見過麵的兒子,也就點頭應下了此事。

平王暗暗鬆了口氣,寧王繼續垂淚,大把大把為正寧帝燒紙,真心實意地給福王磕頭,謝過福王恩典。

有《大齊日報》不斷刊登朝廷的各種政策,又是破處迷信避免百姓被騙,又是給足賑災錢糧,給士兵補貼糧餉,還都把具體數目登在了報紙上,有人拿著報紙狀告貪官偷截錢餉,官府不但受理,還重判。再加上正寧帝在位期間對官場的貪官汙吏的大清洗,正寧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極佳,甚至快要趕超太/祖。畢竟太祖時代離大家的生活已經有了點距離,大家更多的是受了正寧帝恩澤。

京城百姓聽到喪鐘後,家家戶戶掛白幡,哭聲震天。大臣們也對這位勤勤懇懇,既仁慈又不缺冷酷的帝王評價

極高,最終給正寧帝諡號為“文”。經天緯地曰文,慈惠愛民曰文,這是美諡。福王一心想給正寧帝最好的,在給正寧帝定廟號的時候,福王果斷選了“仁”字。

正寧帝登基後的所作所為,也當得起這個“仁”字。

胡閣老等人也沒意見,於是正寧帝的諡號和廟號都這麼定了下來。日後再稱正寧帝,可以叫他齊文帝,也能叫他齊仁宗。

二者都是美譽,正寧帝勤勤懇懇大半輩子,所求的身後名,終於如了他的願。想必正寧帝泉下有知,也該欣慰地合上眼。

蕭景曜原本打算過完上元節就動身去閔州。現在肯定是去不成了,怎麼著也要等辦完正寧帝的葬禮再說。

福王更是截了蕭景曜,讓蕭景曜暫時留在京城,順便把蕭景曜抓過去當壯丁。

現在所有的政務全都由福王處理,福王每日哭靈,還得處理朝政大事,又要審查後宮之事,忙得腳不沾地,自然要薅蕭景曜的羊毛。

誰讓蕭景曜的工作能力太過優秀,什麼事到了他手裡都能輕輕鬆鬆解決。不抓他當壯丁抓誰?

對此,福王一點愧疚都沒有,還對著蕭景曜歎氣,“你快點期滿回京,內閣給你留個位置。再過些年,你就是我的首輔啦!”

蕭景曜摸了摸鼻子,認真道:“福安港口已經將閔州的經濟帶動起來了,臣想在閔州多留三年,好歹借助這股東風,將整個閔州的經濟都盤活。既然臣是閔州總督,就該儘最大努力,讓閔州百姓過上好日子。”

福王頓了頓,隻能歎氣,“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前程。”

真以為人和人的感情永遠都是牢不可破的呢。一去就是五年,平時隻有書信往來,再加上年底回京述職見個幾麵,再深的交情都能冷淡下來。

更彆提福王當上皇帝後,圍在他身邊討好奉承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蕭景曜憑什麼覺得自己還能同福王像現在這樣親近?

蕭景曜是真的無所謂,也相信福王並不會這麼涼薄,更重要的是,蕭景曜相信自己的實力。

要是把閔州經濟盤活一大半,閔州百姓的生活水平飛升一個度。這樣的功績都不能入閣的話,要麼就是朝中大佬頻出,蕭景曜自愧不如,要麼就是福王的天賦點突然消失,還眼瞎心盲,怎麼阻止大齊發展他就怎麼乾。

顯然,這兩種情況發生的概率都能忽略不計。

福王挑眉看著蕭景曜,“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蕭景曜坦然回望福王,“沒有這般本事,怎麼能進內閣?”

“先帝曾經問臣,臣會不會是殿下的良臣。臣想用事實告訴先帝,臣是。”

福王朝蕭景曜伸出手,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一個笑容,“你我非是君臣,還是好友。”

蕭景曜伸手回握住福王的手,二人相視一笑,年輕人的鋒銳朝氣撲麵而來。

福王是個孝順兒子,正寧帝特地提出薄葬,福王不好違背正寧帝的意思,就按正寧帝叮囑的那樣,沒往他的皇陵裡放多少陪葬品。

但福王又擔心正寧帝在地下日子過得清苦,悄悄對蕭景曜說道:“我這麼喜好享樂的人,以後肯定不薄葬。到時候我就讓人準備兩份豐厚的陪葬品,一份燒給我,一份燒給父皇,這樣我就再也不用擔心父皇在地下手頭不夠寬裕。皇祖父那樣冷酷的人,就算陪葬品再多,也不會樂意分給父皇,還是我最孝順!要不我現在就讓人在我的皇陵裡給父皇燒些東西下去?”

蕭景曜有被福王的腦回路給驚豔到,啪啪給福王鼓掌,一時間竟不知道福王到底是信這個還是不信這個。說他信吧,他又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皇陵,那皇陵才剛開始挖呢,他就惦記著燒陪葬品了,一點都不覺得這樣兆頭不好。說他不信吧,他又擔心正寧帝擔心得跟什麼似的。

就很難評。

正寧帝的葬禮之後,便是福王的登基大典。

蕭景曜原本想去閔州,又被福王攔下,借口其他地方沒有總督,地方官員也能將公務處理得井井有條。蕭景曜不在閔州,閔州也翻不了天,大不了蕭景曜回去後再來一波大清洗。

蕭景曜已經不想去猜測自己在彆人心裡的具體形象了,聞言隻是給了福王一個禮貌的笑容。

福王在禮部呈上來的一係列年號中,一眼就瞅中了“永嘉⑤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倆字兒,說這倆字兒吉利,就這麼正經又不太正經地定下了自己的年號。

從此之後,福王便是永嘉帝。

開創大齊盛世巔峰的一對君臣隔著丹狴遙遙相望,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正寧帝。

便是為了讓正寧帝見到先皇們可以好好吹噓吹噓,他們也該兢兢業業處理政事,好叫正寧帝安心。

這一年,屬於正寧帝的時代落幕。

永嘉元年到來。

蕭景曜這次離開京城,從研究院薅了一半研究員一同去閔州。還帶上了蒸汽機做動力的紡織機,據隨行的一部分研究員透露,他們已經掌握了做紡織機的技術。到了閔州,隻要給他們一個搞研究的地方,他們就能一比一複刻新型紡織機。

蕭景曜對此表示很欣慰,大力給他們畫餅,說是隻要能複刻出紡織機,一定給他們記一功,他們若是想當官,就能憑借功勞參加蕭景曜設置的考核,考核合格者,就能去閔州各府縣任職。

不想當官的,蕭景曜就折算成銀錢或者積分,積分高的,能優先申請研究經費!

這話一出,沉迷於搞研究的研究員們眼睛都綠了。眾所周知,搞科研是個燒錢的活。哪怕研究院背靠朝廷,有國庫和正寧帝的私庫補貼,研究員們也不能暢所欲為地進行研究,得控製經費。

後來研究院人數暴增,申請研究經費都成了難事。他們樂意跟著蕭景曜去閔州,還不就是看上了蕭景曜那一手搞錢的本事,閔州又坐擁福安港口,富得流油,不為銀子發愁嗎?

去這樣富庶的地方,才能有助於他們進行研究。

看看段研究員,現在已經在造船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了。想也知道,這次大齊開海禁,兩位王爺領著一幫人出海同海外之國建交,史官肯定也會提一筆段研究員。

這種青史留名的機會,誰不想要?

想要?跟著蕭總督肯定沒錯!

蕭總督,助力每一個青史留名的夢想!

蕭景曜則美滋滋地盤算著,紡織機大規模麵世後,需要多久時間,可以解放閔州的手工業的生產力?

改良農具搞起來。給農戶們減輕負擔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生產力提高後,才能著手盤活經濟。

閔州可是蕭景曜當一把手的地方,想要憑借治理閔州的功勞入閣,蕭景曜必須乾出一番讓人閉嘴驚豔的政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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