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1 / 2)

“不嫌棄……”江頌月下意識與他客套。

她哪有資格嫌棄聞人驚闕?彆說聞人驚闕瞎了眼、傷了臉,就是半身不遂,也有人願意嫁給他。

也就是他瞎眼沒幾日。

再過些日子,等更多的官宦人家意識到這是難得的攀上世家權貴的好機會,聞人驚闕將成為一塊人人可以垂涎的肥肉,原本配不上他的人家,會一窩蜂地湧上去,爭搶著與他結親。

聞人驚闕受傷後首次出府就到她這兒來。答應與她成親,是因為她搶占了先機。

聞人驚闕答應與她成親?

江頌月驚覺那句“多謝縣主不嫌棄”代表著什麼,頭腦有一瞬的空白。

她癡愣地看向聞人驚闕,見他轉向身側圓桌,右手貼著桌麵在摸索茶水。

他手邊本有一盞的,在江頌月被嗆到後遞給了她,導致他需要時,久久未能摸到。

江頌月忙把自己麵前未動過的那盞遞到他手邊。

“多謝縣主。”

“不、不客氣。”

江頌月說完,有一片枯黃的樹葉隨風飄入水榭,在空中飛舞幾下,輕飄飄落到聞人驚闕手中的茶盞中。

他未察覺,端著茶盞遞到了嘴邊。

江頌月忙不迭地喊停:“彆喝!”

杯盞距聞人驚闕唇邊兩寸,他停下,偏頭無聲詢問。

“剛落了樹葉。”江頌月看著他帶著血痕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與感謝的神情,心中五味陳雜。

臉上的傷,所有人都能看見。

心中的傷,就隻有他一人能感受了。

曾經的天之驕子落了難,喝口乾淨的茶水都做不到,他該多難過?

江頌月因聞人驚闕落難撿了便宜,心中甚至陰暗地期待過他的眼睛不要痊愈,全然沒想過他在日常生活中會如何窘迫。

聞人驚闕還反過來怕她嫌棄。

太不應該了。

江頌月心中柔腸百轉,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她將茶水潑掉,換了盞茶遞到聞人驚闕手中後,重拾理智,沉著道:“方才被你亂了節奏,有些話該說在前麵的……”

聞人驚闕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挑起一絲弧度,“縣主請講。”

“自我有成親的想法那日起,就定下幾個條件。”

這麼多年來,不論是衝著江家家業還是江頌月的容貌來的,想娶她的人很多,一個都沒成,籠統來說,共兩個緣故。

她不喜歡,和對方不答應她的條件。

“第一,我要給祖母養老送終,所以成親後要經常回府小住,我夫君不得有任何怨言,更不得對我祖母不敬。另外,倘若我師父老無所依,也是我來養老的。”

江頌月的聲音很大,很堅決。

這是她成親的首要條件,任何人都無法動搖。

“第二,成親後我要繼續照看生意,江家商鋪、錢財,均屬於我的嫁妝,隻有我一人可以支配,即便是我夫君,也不得加以乾涉。若我出了意外,所有陪嫁都要歸還與我祖母。”

這條是防著那些為謀財不擇手段的陰險小人。

“再有,我今年十八,我想先成親,過兩年再生孩子……”

畢竟是個未染風月的姑娘,說到這兒,江頌月嗓音滯澀,越來越低。

偷覷了聞人驚闕一眼,確認他在認真傾聽,且神情中無任何厭惡與反感,江頌月心裡略微放鬆,鼓起勇氣繼續道:“若得了男孩,能考取功名,不必為他的以後憂心。”

“若是女孩,需要更多依靠,我想把我的嫁妝全部留給她……”

這三條都是要明文記錄、雙方簽字畫押留證的,通常不等她這條說完,想娶她的人就全部退縮了。

半分利益都占不到,娶她有什麼用?

還不如娶個能操持後宅的父母雙全的姑娘呢,至少能得點嶽家助力。

按江頌月原本的計劃,應該由她主動開口,將這些條件說清楚後,再問聞人驚闕是否願意與她成親的。

沒想到被聞人驚闕快了一步。

她再看聞人驚闕,見他神情莊重,看不出心底是何想法。

江頌月心中打鼓,等了會兒仍不見他表態,僵硬開口:“條件是苛刻了點兒,不過給祖母和師父養老,花的都是江家的銀子……我也是願意給你花銀子的,隻怕我這點兒家業的,你看不上……”

“隻這三條嗎?”聞人驚闕打斷她,“我當還有呢。”

江頌月再度意識到他眼盲的事實,原來他不是不表態,而是在等自己說完。

這個認知讓她信心大漲。

“隻這三條。”她怕聞人驚闕反悔,試圖爭取,“聽著難以接受,但你想想,你雙目失明容易被算計,我呢,我名聲不好,性情強勢,可以為你撐腰……”

說著想起他說過身為男人好麵子的事,江頌月忙往回找補:“……我是說你雙目不便,我可以照顧你,你瞧我祖母是不是被我照顧的很好?”

聞人驚闕神色未改,手中持著杯盞轉動幾下,眸光虛浮在江頌月翹著的小腿上。

江頌月不自在地扯了扯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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