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岩最後給樂瞳報銷了五千塊, 送她上了回程的公汽。
“回去好好上班,我把老家的房子修繕一下也就走了,不用惦記我。”
邁入中年的父親頭上多了很多白發, 看著更顯年齡了, 樂瞳猛然發現父親是真的在變老了。
她和樂風都失去過至親,但父親將她照顧得很好, 除了最開始那幾年,她幾乎沒有感覺缺失過愛。
汽車行駛出一段距離,她從打開的窗戶朝後看,還能看到父親在路邊目送她離開。
她在窗戶上哈了口氣, 心裡默默想著,以後一定要多多陪在父親身邊。
她真的很愛他。他也很愛她。
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相親相愛的至親。
從這裡回到工作的地方,要換乘好幾次,汽車到了站得去換高鐵,高鐵下去還要去換飛機,這個偏遠的老家,這次離開之後, 可能就真的沒機會再回來了。
很巧的是, 汽車開到鎮上後路過了秦嘉的店, 樂瞳是不想看的,但緊閉的店門和外麵貼的出兌信息,讓人很難不去在意。
連店都不要了嗎?
這好像也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了。
樂瞳強迫自己轉開視線,聽著耳機裡的音樂努力想著彆的。
她不知道的是, 喪葬店的門雖然關著, 秦嘉其實還沒走。
他確實要離開這裡,但畢竟在這裡開了一段時間的店,還有些業務沒處理完, 裡麵的東西也得找彆人來接手。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又不是真的有百億資產,這家店總得盤出去,所以還要暫留幾天。
就這麼幾天時間,樂瞳走了,他這裡也發生了意外。
他蹲在沒有開燈的昏暗店鋪裡,腳邊堆滿了元寶蠟燭,朱雀站在櫃台上奇怪地盯著他,嚴科也不太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看什麼呢?”嚴科蹲下來問道。
秦嘉手撫過地麵上一個不明顯的痕跡,低聲道:“有人來過了。”
“嗯?”嚴科不解道,“有人來過不正常嗎,你這裡是對外開店的,肯定不少人來人往啊。”
“我這幾天一直閉店,誰能進來?”
嚴科意識到他說的是閉店之後的事,拍了拍腦門罵自己遲鈍,接著問道:“沒見過賊偷喪葬店的,真是新潮啊,咱丟了多少東西?”
秦嘉按住他的臉把他推開,起身飛快地收拾行李。
嚴科漸漸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出事了?”
秦嘉隻點了一下頭,把朱雀塞給嚴科,拎著大包小包就出了門。
嚴科快步跟上,兩人上了車,就像身後有什麼惡鬼在追一樣,也管不了外兌店鋪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嚴科有點被秦嘉的開車速度嚇到了,心驚膽戰道:“你慢點!有那麼可怕嗎!見著鬼你都沒這麼緊張過!”
秦嘉目視前方,超車前往高速口:“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的人。”
嚴科不敢苟同,他其實不知道秦嘉被什麼人追,但他記得他入門的時候和師父聊了好久,他雖然不知道內容,但出來之後師父一臉愁容,許諾一定隻要秦嘉肯繼承他的衣缽,就保準給他解決問題,難不成是那個問題找上門了?
會不會秦嘉自己身上也跟著什麼陰祟?
但嚴科看不出來啊,是他道行不夠嗎?
眼看著高速口到了,過ETC的時候,嚴科突然說:“你不去再看一眼樂瞳嗎?”
秦嘉是個感情內斂的人,能讓他外放情緒,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都非常難得。
嚴科從小就認識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對樂瞳的認真。
“說不定這次分開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要我說,我偷偷給你們倆算過了,你倆可是正緣啊,你就這麼走了?真不再試試?哪有什麼天大的檻過不去的呢?有你在還怕什麼呢?”
哪怕嚴科入門比秦嘉早好幾年,他也得承認,天才就是天才,學曆上秦嘉高他一等,門法裡,秦嘉也是後來居上。
秦嘉沒有理會嚴科。
就在嚴科以為他不會在回答的時候,他超了輛車,緊握方向盤道:“我在她身邊,她才是最危險的。”
之前是迫不得已,不想把樂瞳的劫假人之手。
現在店裡的痕跡提醒他,他必須和樂瞳保持距離了,否則他會比這個劫帶給她的災難更大。
嚴科欲言又止,看秦嘉臉色實在難看,最後還是放棄了說話。
朱雀窩在後座的大包小包上咕咕叫了兩聲,好像在安慰主人,秦嘉聽見,眉頭皺得更深了。
回程路漫漫,秦嘉一直自己開車,從天亮開到天黑,深夜開到淩晨,一點困意都沒有。
嚴科都睡了一覺,發現天都快亮了,秦嘉還在認認真真開車。
“不是我說,你都不困嗎?”嚴科揉著眼睛吐槽。
秦嘉手上捏著一道符丟給他,他立馬清醒了。
“……是我學藝不精。”
嚴科這麼多年一直鑽研卦術,用符畫符上確實不如秦嘉,師父老是說他偏科嚴重,他得承認。
“快到了吧?”嚴科開了瓶礦泉水,自己沒喝,而是遞給秦嘉。
秦嘉接過來,這時車已經下了高速,駛出彎道,奔向收費站。
他們到了青城站。
“到了。”秦嘉如是說。
同一時間,樂瞳從飛機上下來,換乘時間等待太久,不然她早就到了。
從機場出來,上了早就叫好的車,樂瞳緩緩離開青城機場。
她是學土木的,熬了好幾年上岸畢業,就到處跑做工程。
父親讓她回去休息,她沒去,直接往工作地點——青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