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甄士隱11(2 / 2)

也有那頭腦清醒的人默然不語,覺著此事恐有蹊蹺,那薛家下人眾多,怎麼會讓薛蟠受傷的?那馮淵看著也隻是個平常人啊!唉,不可說,不可說啊!

但即使有人心中存疑又能如何呢?兩個人當時是為了爭奪甄英蓮而打起來的,如今的模樣都展示在在公堂上,又有大夫的診斷在此。即使明白真相絕非那麼簡單,但誰會為了無權無勢的馮淵出頭?再說兩人相爭,不過是為了一個美女而已,那馮淵,也隻是個浮浪子弟,不值得同情!

“薛蟠和馮淵相爭,打鬥中不慎......”賈雨村講敘了案件起因,又道出醫生診斷兩人的傷勢,薛蟠遠比馮淵為重,因此判決馮淵一年的刑獄,外加承擔薛蟠的所有醫藥費用。

馮淵激動地喊冤,為自己辯解,明明是自己被打得那樣慘,他何嘗能碰到薛蟠的一片衣角!

“你自己是未曾動手,但你難道沒有帶著仆從前去麼?混亂之中,打傷了薛蟠,也是有的。那麼,你身為主人,縱奴行凶,罪責也難逃過。本官的裁決符合律法,你有什麼不服的?”

“醫生診斷,薛蟠內傷嚴重,在場的,隻有薛家和你馮家之人,難道是薛蟠叫人打傷了自己?馮淵,你口口聲聲喊冤,可有憑據人證?還是說,本官是在弄虛作假,誣陷於你?”賈雨村冷冷地駁斥他。

馮淵分辨道:“我馮家的下人隻有寥寥數人,哪裡能傷得到薛蟠?”

但這個理由顯然沒有證據支撐,說不定一個人滑了手,正好就打中了薛蟠呢,天下就是有這樣的巧事兒。醫生也說過了,薛蟠身上就是在要緊的部位上中了一擊。

公堂裡外聽審的百姓唏噓了幾聲,卻無人為馮淵抱不平。馮淵也是個吃喝玩樂混日子的主兒,祖上留下了財產,自己並沒有正經營生,還好男風,這樣的人,比起薛蟠來,也強不到哪裡去,不值得旁人為他出頭。

就算府尹大人偏袒,薛家訛詐,那處置也不算特彆重,也沒要了你的性命,不是麼?

馮淵父母雙亡,平日裡與宗族也不親近,此刻頗有些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慌了手腳,隻口中一再重複地訴說著自己無辜,薛蟠冤枉了他,但無濟於事,沒人理會他。

薛蟠眼睛斜視著馮淵,心中快意,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我作對,壞了大爺的好事!哼,在大牢裡,非得脫你一層皮,出來後你的家業也耗乾了,樹倒猢猻散,讓這金陵城的人知道,讓薛大爺丟了臉麵是什麼結果!

賈雨村淡然地看著馮淵那驚惶的模樣,心中並無波瀾。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誰讓你不自量力呢!以卵擊石,在石頭上撞得粉碎,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但願你受此大劫,日後能擦亮眼睛,活得清醒一些。身為草民,就該有螻蟻的自覺!

坐直了身體,賈雨村清清喉嚨,臉色莊嚴,正準備做出裁決。忽然,隻見崔嘉不慌不忙地從堂下走出來,施了一禮:“大人且慢,草民可以作證,那馮淵與薛蟠受傷無關!”

眾人聞言頓時嘩然,小聲議論起來。賈雨村驚愕地望著崔嘉,心中一震,不明白崔嘉為何要自尋麻煩,為馮淵開脫。

馮淵在絕望之中,驟然得到援手,感激地看著崔嘉,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薛蟠則是又驚又怒,恨恨地看著崔嘉,若不是賈雨村眼神製止,已然要發作叫罵起來。

崔嘉對眾人的反應視而不見,依然淡定自若。

“大人,當日我得到報信,聽說那拐子所帶的女兒樣貌與英蓮的畫像頗為相似。”崔嘉指了指臉上:“這裡也有一顆朱砂痣,草民立刻就帶了人前去查看,正好見到了薛馮兩家相爭的一幕。草民從頭至尾旁觀,所見皆是真實。草民願意做個人證,為大人判案分憂。”

“那麼你細細說來。”賈雨村注視著崔嘉,目光中隱秘示意了,見其似乎不明其意,心中無奈焦急。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阻止其說話,隻得硬起頭皮道。

“草民本居於姑蘇,前些年為尋女遷居金陵城,與薛家和馮家都素不相識,沒有利害恩怨。草民曆代都是良民,家業名聲都過得去。因此,草民不會說謊作假,否則願受官法製裁。”崔嘉先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他雖謙稱自己是草民,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平頭百姓,不是可以任人魚肉的。

“那日裡薛馮兩家下人打成一團,連主人也無法幸免。馮淵當時就被打倒在地,昏迷過去。薛蟠確實也挨打了,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在一片混亂之中,是薛家的下人不小心打中了自己的主人。”崔嘉指著薛蟠道:“下人們知道自己闖了禍,自然不敢承擔自己的過錯,喊著是馮家動的手,以此蒙騙自己的主人。”

“薛家下人比馮家下人要壯了許多,那出拳的力量是不一樣的。薛公子若是不信,儘可以請有本事的大夫來檢查判斷。據我所知,金陵城就有位從太醫院引退的名醫,為人正直,醫術極高明。恰好我為他畫過像,有幾分交情在,儘可以為你引薦。薛公子,你可不能讓那欺主的惡仆逍遙法外啊!”崔嘉語氣真摯地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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