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薛家父親126 林黛玉斷情(2 / 2)

想起家人說起賈寶玉拋下一家婦孺,自己徑自出走了,林黛玉苦笑了一聲。她的眼光真是不好啊,不然怎麼竟然會對這樣一個兒郎還隱隱還生出好感和憧憬來呢 ?

問起她們日後的打算,平兒說她是無心再去嫁人的了,現在隻想著把巧姐兒好生撫養大,安生過平淡日子就滿足了。

宋先生對平兒的人品行事頗為欣賞,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疊銀票塞給她:“平姑娘,這裡是兩百兩銀子,你收著把,也是林家的一點心意。防著急等用錢,手頭一時不寬裕的時候。或者有機會,再買上幾畝田地也是好的。若是碰上難處,來林家說一聲,咱們能幫的,自然也會幫忙的!”

林黛玉默默地塞給平兒一個匣子:“這是給巧姐兒的,以後讓她當做嫁妝吧。”

平兒沒有推辭,這是林家母女的好意,也是她們正需要的。她可以過村婦的日子,但不忍心讓巧姐兒也這樣過,巧姐兒是賈王兩家的血脈啊,如果賈家沒有敗,她該是何等金尊玉貴的貴族小姐啊!

平兒輕輕接過,拉著巧姐兒一起,鄭重地給宋先生和林黛玉行了個大禮,再遙遙往京城的方向深深一拜,那是對薛家的感謝。

等林家母女走後,平兒打開匣子,裡麵是滿滿一匣子的首飾,大多是黃金的,也有鑲嵌著寶石的。以平兒的眼力,這不算特彆名貴,是最適合中等人家用的。想來是林姑娘細心,挑選的是她覺著既值錢體麵,又不至於引來窺覬和災禍的東西,懷璧其罪啊!

平兒眼中濕潤了,她摟著巧姐兒:“姐兒,你要好好的,讓奶奶在地下也能安心。日後,要記著薛家和林家的好處啊!”

巧姐兒乖巧地給平兒擦眼淚:“姨娘不哭,我記著的!”

......

回去後,林黛玉心中鬱鬱,思緒重重,勉強吃了些東西,早早便要回房安歇了。宋先生以為她行程勞累了,也不以為意,隻囑咐丫鬟照看著。

那一夜,林黛玉睡得極不安穩,一直眉頭緊鎖,不時發出囈語,幾次夢中都淚流不止。伺候的丫鬟看著心驚,等林黛玉從夢中倏地驚醒,她立刻上前,給林黛玉倒了一杯熱茶,問姑娘是不是魘住了,說著就要去稟告太太,給請個大夫瞧瞧。

林黛玉製止了她,隻說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如今沒事了,她自己緩緩就好。等丫鬟退下後,林黛玉捂著眼睛,無聲悲泣起來。

“好一出還淚報恩啊,木石姻緣,金玉良緣,哈哈!”林黛玉悲憤地笑著,她從夢中見證了與如今截然不同的,自己的另外一種人生。

夢中,她依舊是父母雙亡,但這次,父親卻是因外祖母的一再相邀,把她送去了賈家,由外祖母教養。在這夢中,沒有宋女官,沒有林老姑母,也沒有薛家夫妻的蹤跡。薛家的女孩子名寶釵,名寶琴,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姑娘。

她看著和自己相同姓名,一樣形貌的女孩子淒涼的一生,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吞沒了家產後,寄人籬下,淚儘而逝。在她懷著恨意不甘地閉上雙目,撒手塵寰那一刻,平日裡與她情投意合的賈寶玉在鼓樂聲聲中迎娶新婦,就在用她林家的銀子修建的大觀園中,那比這裡的大觀園還要美輪美奐許多......

那日,林黛玉獨坐在繡窗,癡癡地望著天際出神。許久,她點起燈燭,在幽幽的燭光下,憑著記憶寫下夢中的淒美女子吟誦的《葬花辭》: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天儘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儘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寫完後,林黛玉輕輕地放下筆,默默地又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她闔了闔目,命丫鬟取來炭盆,點燃了,把那張寫得滿滿當當的字紙丟了進去,神情平靜又肅然。那丫鬟覺得姑娘今天的行為非常奇怪,但也不敢開口詢問。

不過,等那字紙在火光中化為灰燼後,姑娘看看許久,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仿佛整個人卸下了一件沉重的重物似的,麵色舒展。

姑娘還順手賞了一朵珠花給自己,那丫鬟趕忙接過,謝了姑娘賞賜,歡喜之下,就把方才那點疑惑丟到了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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