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尋思,不買但是可以湊單,湊足三塊九毛九,就能送一份奶茶,大家幾個人分一分,也能嘗嘗這港城來的飲料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有人在櫃台上掃視了一圈,就問:“你們這能多給倆空杯子嗎?”
“當然。”許三妞應道,從櫃台下麵拿出巴掌大的小紙杯,她總算知道老板定製這些小紙杯是乾嘛用的,她之前還疑惑,心道奶茶杯也不是這個規格呀,原來老板早就預料到有客人會問,真不愧是老板。
開業第一天,炸雞店的新品奶茶並沒有賣出多少,大多數人都選擇買炸雞贈奶茶,以至於炸雞銷量再創新高,而奶茶,光送出去了。
馬萍萍和馬彩霞兩人臉上掛著笑,心裡都快哭了,一杯最便宜的原味奶茶九毛九,十杯就是九塊九,她們一上午都沒停,這得送出去多少錢呀?
後廚做炸雞的人越忙越高興,她倆越忙越心疼。
白紅梅身為店長,統籌全局,她也心疼,好家夥人手一杯奶茶,這都不是花錢買的,全是白送的,有些客人本來沒買夠數,一聽還送喝的,行,湊也得湊上。
白紅梅看到一個客人,腦子就是“叮,減九毛九”,再看到一個客人,“叮,再減九毛九”,她那個心啊,都揪成一團了。
白紅梅實在沒忍住,憂心忡忡地和蘇長河說,“長河,咱那個奶茶是不是彆送了,送的越多,不就虧的越多嗎?”
蘇長河笑道:“說好的前三天活動,怎麼能出爾反爾?放心,虧不了,不是還有其他的炸雞嗎?”
客人願意為了贈送的奶茶多花錢這是好事,有的人本來可能隻打算消費一塊錢,變成了消費三塊多,本來打算消費六塊九毛九,一算,再買一塊多,就能多換一杯奶茶,買還是不買?
當然買了。
一來二去,店裡的銷售額不就增加了嗎?至於送出去的奶茶,看著賠錢多,但奶茶也是他們自己做的,他們算這部分支出也是按成本價算。
一杯原味奶茶九毛九,成本價得對半砍。
不是有句話“你可能會賺,但老板絕對不會虧”,他們現在就是這麼個黑心老板。
看著賠本賺吆喝,其實錢也沒少掙。
晚上,蘇長河盤賬就更證明了這點,新店今天一天的銷售額頂那兩個店。
真是棒極了!蘇長河算賬算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再來十天半個月,租房裝修的錢全掙回來了,然後就可以攢錢了。
嘿嘿,離他的四合院又更近一步了。
蘇長河正美滋滋地暢想未來呢,任濤來找他,一進門就叫道:“班長,店裡出事啦!”
任濤是京城土著,爹媽都有正式工作,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不缺錢花,但他好奇炸雞店這種經濟模式,最近都在京大炸雞店兼職,今天他就在店裡。
蘇長河猛地站起身,“咋了?咋了?”
任濤喘了口粗氣,拉住急匆匆要往京大店去的蘇長河,“班長,班長,彆急,事兒已經解決了……”
蘇長河:“你能彆大喘氣嗎?”
任濤拿過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水,才將事情一一道來,“今兒傍晚,店裡都打算關門了,來了一群二流子找茬……”
點了一堆東西不掏錢,吃了兩口非說味道怪,吃得肚子疼,任濤看情況不對,當時就偷偷摸摸從後麵院子翻牆出去,去學校搬救兵。
蘇長河在學校也是個名人,尤其是在新生中,他辦的那個報紙,已經火爆整個京城高校圈,既弘揚了他們京大的名聲,又給同學們帶來了勤工儉學的機會。
學校門口的炸雞店在京大學生中也很有名,蘇長河從來就沒瞞著,大家都知道那個店是他下鄉的生產隊的產業,店裡麵的員工又多是學校學生家屬,連偶爾去兼職的都是學生。
這就和京大自己的店沒兩樣,現在一聽有人在店裡麵鬨事,學生登時就站了出來,經濟係新生在學校的,有一個算一個全跟著出去了,其他聽說這事的學生也紛紛跟上。
任濤搬救兵搬回來上百個學生,他們趕到的時候,店裡的大娘嫂子們拿著手邊能拿到的工具,正擋在油鍋前,而那幫二流子一副要掀鍋的姿態。
學生們火一下就上來了,唰唰上前,“乾什麼呢?乾什麼呢?”
那幫二流子才幾個人,麵對店裡麵的員工趾高氣昂,對上義憤填膺烏壓壓一片學生,嚇得拔腿就跑,那麼多學生呢,能讓他們跑了?最後把人都抓回來,送派出所去了。
任濤說得口乾舌燥,又喝了一口水,“事情都解決了,不過張大哥說,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
短短時間,蘇長河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起起伏伏,他心裡一陣後怕,炸雞店的油都是一鍋一鍋,那麼多熱油,掀翻還是小事,要是潑到誰,燙傷了,可就糟了。
這次得虧有同學們仗義出手,蘇長河拍拍任濤的肩膀,“還記得今天都哪些人去了嗎?”
“大部分都是咱們經濟係的人,後麵還有人聽到消息也趕來了,我隻記得一部分。”
“那你幫我個忙,問問咱宿舍幾個人,把今天去的人名單給我。”
“乾嘛呀?”
“請你們喝奶茶!”
任濤擺手,“班長你就是太客氣了,同學之間,幫個忙算什麼呀?再說,之前都是你照顧我們,大家都是自願去的。”
甭管是不是自願,大家聽到消息,沒有猶豫就出去幫忙,這份情,他得認。
蘇長河請印刷廠印製了一批奶茶兌換券,給當天幫忙的同學每人發了一張,他對大家說道:“感謝同學們出手相助,請大家嘗嘗我們的新品,太多了,帶過來不方便,你們啥時候想喝,就拿著兌換券去前門大街56號新店兌換!”
同學們挺不好意思,他們也沒乾什麼,有的就過去充個人數,抓人都沒輪上,聽說班長店裡的奶茶挺貴,他們怎麼好意思去白喝?
蘇長河說:“彆不去啊,我還等著你們喝完給我提改進的意見呢!”
感謝完同學們,蘇長河又去了趟派出所打聽情況,那幫二流子就是幾個小混混,看見炸雞店生意紅火,店裡麵隻有幾個婦女一個小子在,就動起了訛錢的心思。
他們本來也沒想動手,就佯裝吃店裡東西吃壞肚子了,在店裡嚷嚷,不給錢不走,一般店裡怕影響生意,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給點錢了事。
哪知道他們碰上的是馬老太太,馬老太太什麼人哪?在前進大隊可是有名的會過日子,換個不好聽的詞形容就是摳門,一分錢都能掰兩半花,想從她手裡訛錢?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老太太就沒帶怕的,拿著鐵勺就要乾,其他員工也不肯讓步,老板可是說了,店裡麵百分之一的利潤是給他們的獎金,要是讓這些人把錢拿走,就相當於從她們兜裡搶錢,就三個字,不可能!
馬老太太她們不讓步,二流子們沒拿到錢不肯罷休,兩方對峙,論罵人,二流子們說不過馬老太太她們,氣得說,“要是不賠錢,我就把你們鍋給掀了!”
然後就是任濤帶著救兵趕回去看到的那一幕。
生意紅火叫人盯上,還真是無妄之災,蘇長河來之前懷疑過會不會有人在背後指使這幫二流子,沒有更好,不過也不能輕易放過這幫二流子。
他向公安同誌說明這幫人給店裡帶來的損失、對勤勞奮鬥的勞動人民造成的傷害,就首都社會治安問題對社會生產造成的影響進一步闡述,並充分表明了對公安同誌的信任。
公安同誌:……感謝你的信任?
送走說話一套一套的京大學生,公安同誌看了看拘留室的二流子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這幫癟犢子,儘給首都丟臉。
蘇長河回去之後,給馬老太太她們以及其他兩個店的員工進行思想教育,他強調道:“錢財事小,人才是最重要的!下回再有這樣的事發生,錢給出去就給出去,彆和他們死扛。”
這回是這幫人沒想鬨大,萬一有人帶刀,僵持之下動手怎麼辦?
馬老太太她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看表情就知道這幫婦女同誌不讚同蘇長河的看法,蘇長河無奈,看來得組建他們自己的保衛科了。
這裡和鄉下老家不一樣,在隊裡辦廠子,四周都是自己人,彆說外人,就是一隻蒼蠅飛進來,隊裡的大爺大媽也得瞅瞅公的母的。
在京城就不一樣了,畢竟是外地,三個炸雞店的員工還主要是婦女同誌們,遇到危險容易受到傷害。
還是找點專業人士來保衛店裡財產以及員工的安全吧。
提到專業人士,蘇長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退伍軍人,部隊裡出來的,經過正規訓練的,他就不信了,還治不了那些二流子?
就是這年代的退伍軍人轉業好像都會安排工作,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來他這個小地方乾。
蘇長河決定打個電話問問二哥,他在部隊裡,有那麼多戰友,說不定能有一兩個人願意過來。
他沒想到,打電話過去,輾轉聯係到的不是馬二哥,而是二嫂方媛,她還告訴蘇長河一個壞消息——
馬向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