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斯汀酒店是位於紐約曼哈頓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也是本屆奧賽專用酒店。
在奧賽舉辦時間,酒店僅為組委會及各國家代表隊使用。換句話說,這段時間, 裡麵住的不是參賽學生, 就是帶隊老師。
此時,正是吃晚飯的時間, 餐廳裡人很多。
喬舒亞本就是故意的, 說話的時候, 自然沒有控製音量, 旁邊不少人都聽見了。
這些來自不同國家的不同膚色的人都有些訝異,在他們一慣的印象裡, 華國人是軟弱可欺的, 像這種沒有指名道姓的辱罵,通常他們都會假裝沒有聽見。
這次怎麼不一樣了?
喬舒亞三人心裡也有一樣的疑惑, 他們沒有預料到,大庭廣眾之下,這個小矮子竟然叫住了喬舒亞, 還直接問了出來。
小雀斑看看那個小矮子身後的華國人, 又看看自己這方,勸道:“喬舒亞,我們先吃飯吧,你不是餓了嗎……”
喬舒亞卻不以為意, 他雙手抱胸, 仰著下巴,用鼻孔看人,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們敢拿我怎麼樣”的姿態。
蘇月眉頭微顰,仿佛很困惑一般:“這位來自……”
她看了一眼他胸前徽章, 繼續說道:“……M國的喬舒亞同學,你怎麼會說出這樣毫無素質、不講禮儀的話?我本來以為M國是個禮貌文明的國度,你怎麼會如此……”
蘇月沒有直說,隻是“嘖嘖”兩聲,微微搖頭,上下打量喬舒亞,一副痛心的樣子:“冒昧地問一句,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嗎?還是學業不順利、生活不幸福?難道是考前綜合征?”
考前綜合征是什麼病?
圍觀的眾人也好奇地打量起喬舒亞,喬舒亞讓眾人看得惱怒,破口大罵:“胡說什麼?你這個該死的黃皮猴子!”
蘇月仍是關懷的語氣:“喬舒亞同學,你是惱羞成怒了嗎?是因為被我說中了嗎?”
“真的很抱歉,你要知道,我隻是出於好心,我的本意是如此的善良。雖然你暴躁、易怒,像個野蠻人,但是同為本屆奧賽的參賽選手,我還是希望你學業順利,生活幸福。當然,最重要的家裡沒事……”
“我家裡沒事!!本來就沒事……”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我是說如果,”蘇月強調:“如果出什麼事的話,喬舒亞同學,你要相信貴代表隊的老師們以及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尋求彆人的幫助並不可笑,千萬不要逞強,畢竟在大人眼裡,你還是個小baby呢……”
圍觀人群中,不知道誰發出了一聲笑聲,而後響起此起彼伏的“噗嗤”聲。
喬舒亞臉色漲紅,“啊啊”狂怒:“不許笑!!”
他將矛頭指向大家,圍觀眾人可就不樂意了,有人可不怕他,說道:“這是公眾場合,為什麼不許笑?難道有人說不過小女孩,要像小baby一樣,哭著回家找媽媽嗎?”
這話一出,圍觀人群中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喬舒亞麵紅耳赤,像紅了眼的牛一般,氣衝衝地衝出餐廳。
蘇月做出拉裙子的動作,屈膝向眾人行了一個謝幕禮,狡黠道:“餐前小節目,謝謝大家觀看,祝大家用餐愉快。”
圍觀眾人會心一笑,饒是不喜歡華國的某些人,也不免覺得這個小女孩如此可愛。
那個諷刺喬舒亞的姑娘更是直接道:“很精彩的節目!”
熱鬨看完了,圍觀眾人散去,小雀斑和另一個同伴剛舒了一口氣,就聽到這個小魔鬼喊:“兩位同學……”
兩人一口氣提著:“叫、我們?”
蘇月笑眯眯地點頭:“是呀,你們不去找找喬舒亞嗎?”
“外麵天已經黑了,喬舒亞同學的脾氣急躁,那麼激動地跑出去,萬一出事怎麼辦呀?他還沒有吃飯,餓著肚子一晚上不好吧,萬一餓壞身體,影響之後的競賽,就更不好啦……”
小雀斑和同伴:“……”不要表現得這麼關心好不好?他不是被你氣走的嗎?
同伴眼神古怪地看了蘇月一眼,追了出去,小雀斑猶豫了一下,蘇月朝他招手:“哎呀有人去找就可以啦,你不餓嗎?我們一起吃吧……”
她壓低聲音:“哎,喬舒亞是不是很難伺候……剛才等電梯的時候,他支使你去按電梯,這樣……”
蘇月做了一個輕視的表情:“你們可是同伴哎,他讓你做事,都不加一個‘請’字嗎?太可惡了……”
小雀斑忍不住倒苦水:“唉,喬舒亞他……就是這樣……”
小雀斑不知不覺跟著蘇月一起行動,兩人夾了一點菜,坐了下來,邊吃邊聊:“喬舒亞脾氣不好也是有原因的……他的父親是戴維斯集團的董事長戴維斯先生,他的母親是麻省理工大學的哈莉教授,他們隻有他一個兒子,所以他有時候比較……”
小雀斑聳了聳肩,無奈道:“你懂得……”
“是的,我知道。”蘇月理解地說:“你們跟他做朋友,可真不容易……”
“習慣了就好,其實他有時候也還好……喬舒亞很聰明,遺傳了他母親的才華,他今年才十六歲,已經兩次奪得‘物理杯’冠軍……”
才十六啊,不說還以為他二十六呢,蘇月在心裡吐槽,她叉了一塊西藍花,邊吃邊捧場:“這麼厲害!是那個全M青少年物理競賽……”
“是的,他還自己發明過一些小玩意……”
怪不得這麼跋扈,家世好,天賦好,前十六年大概是被寵大的吧?
蘇月點點頭,適時地給予反應,在話題要結束時,又拋出一個新問題,小雀斑越聊越嗨。
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們有說有笑,聊得十分儘興。
好不容易被同伴勸回來的喬舒亞一進餐廳,就看到這礙眼的一幕,剛平息下的火氣再度瘋漲,伊恩竟然背叛他!
“伊恩!!!”
小雀斑伊恩渾身一激靈,看到同伴,想起自己剛剛是和誰一起吃飯,一起聊天,略有些不自在,站起來叫道:“喬舒亞……”
喬舒亞怒吼:“不要叫我的名字,你這個該死的叛徒!”
伊恩心裡是有些後悔,但他也是要臉的,被喬舒亞指著鼻子罵,他的臉黑了。
蘇說的沒錯,他們是同伴,雖然他父親說讓他和喬舒亞交好,可是他們家並沒有求戴維斯家族什麼,他又不是喬舒亞的傭人。
喬舒亞實在太不禮貌了!
“喬舒亞同學,”蘇月適時地開口解圍:“你不吃飯,也不讓同伴吃飯嗎?因為擔心你,伊恩夾好菜時,餐廳裡已經快坐滿了,他隻是和我們拚桌而已。喬舒亞同學,你不要這麼敏感……”
“況且,你沒有向我道歉,我都沒有生氣,你為什麼要生氣?”蘇月一臉真誠地看著他。
喬舒亞都快氣瘋了:“道歉?我,向你,道歉?”這個該死的黃皮猴子竟然敢讓他道歉?!
蘇月擺擺手:“算啦,華國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就當這事已經過去了……”
“不過我還是要說一些公道話,伊恩剛才還為你解釋呢,他說你不是這樣的人,喬舒亞同學,你罵伊恩是叛徒真是太不應該了,隻有真正的朋友才會這麼為你考慮……”
伊恩感激地看了蘇月一眼,出去把喬舒亞找回來的另一個同伴卻總覺得這話哪裡不對,留下的伊恩是真正的朋友,他就不是了嗎?
“而且伊恩真是一個好公民呢,他向我們介紹了M國的風土人情,展示了身為一個大國公民該有的氣度和風範!我剛才因為……”蘇月笑笑,跳過後麵的話,“總之,現在M國的印象又好轉了呢!”
喬舒亞更氣了,那跳過的話是說他吧,是說他吧,肯定是說他!
她這是什麼意思?說他比不過伊恩?
喬舒亞舉起拳頭,蘇長河看似任由自家閨女自由發揮,實則一直盯著呢,見狀,趕忙上前一步,嚴肅道:“這位同學,你是想動手嗎?我想我需要向M國代表隊及組委會反應一下你的暴力行為!”
怎麼說呢,某些國家歧視華國,但明麵上還要人模人樣地喊幾句“平等、公正”的口號。
辱罵是一回事,動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同伴拉了拉喬舒亞,喬舒亞掙開同伴,恨恨地看了一眼蘇月,又一次被氣得跑出餐廳。
這一次,估計他不會再回來了。
他的同伴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出去,隻剩下伊恩坐立不安。
蘇月說:“好朋友之間有誤會,還是要及時說清楚,伊恩,你去吧,不能讓喬舒亞誤會你。”
伊恩覺得蘇真是一個小天使,他也追了出去。
諾斯汀酒店的餐廳有時候也會舉行小型的宴會,餐廳內靠近窗戶的是四人桌,內裡卻根據布局擺放了六人桌、八人桌。
蘇月他們人多,坐的是相鄰的兩張八人桌,此時,伊恩一離開,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大家齊刷刷地抬頭看向蘇月。
生動形象地演繹了兩個詞: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符紅桃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月月,牛啊!”
一個臟字沒有,把那外國小子懟跑兩回!
還滿是關心的語氣!
“何止啊!”和蕭叢雲住一個房間,同時也是物理競賽隊隊長的餘明光說:“那個叫伊恩的臨走前,看月月的眼神,看見沒?”
餘明光性子穩重,不想造成外交事故,遂壓低聲音道:“跟看見他們上帝似的!”
大家低聲笑了起來,衝蘇月豎起大拇指:“牛!還是咱月月牛!”
蘇月擺擺手,故作矜持:“哎呀,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符紅桃笑問:“那第一第二是誰啊?”
“當然是我爸我媽了!”
嘿嘿她永遠是她爸媽的頭號粉絲!
蘇長河樂得見牙不見眼,他把牛排切好放閨女碗裡,說道:“快吃飯吧,再不吃都冷了。”
一旁的生活老師既羨慕又擔心,羨慕的是蘇同誌有個這麼聰明的女兒,關鍵是這個女兒還這麼親爹媽,讓他看著都想生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