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還正在旁目瞪口呆,那邊廂太子的目光就看了過來:“五弟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早就做了父親,為著他這個糊塗好色的毛病,我是勸也勸了,罵也罵過,他卻半點長進都沒有!我原本是想賞他三十板子的,又怕把他打死了,要叫父皇傷心。”
“你既然與五弟兄弟情深,便也替他挨十板子上身,如何?”
燕王:“……”
啊這。
燕王小心翼翼的抄著手,甕聲甕氣道:“大哥,我能不能拒絕啊?”
太子覷著他,忽的淡淡一笑,繼而輕輕道:“不能。”
然後臉上笑意消失無蹤:“打!”
燕王畢竟曾經跟隨父親征戰沙場,反應能力自然與周王那樣的弱質書生不同,太子話音落地他便反應過來了,拔腿就想要跑。
太子眼皮都沒眨一下,當即一聲厲喝:“給我站住!”
他寒聲道:“你要是敢跑,我打斷你的腿!”
燕王馬上把剛邁出去的那條腿收回來了。
說歸說,笑歸笑,彆拿大哥的話當玩笑。
然後他老老實實的走到東宮親衛新取來的那條寬凳上趴好,撅起屁股,又小聲叮囑持杖近前的親衛:“不要太用力喔。”
親衛:“……”
周王跟燕王結結實實的挨了板子,原以為還要聽一場訓話的,不成想太子隻是用眼角冷冷夾了他們一下,便自官帽椅上站起身來,揚長而去。
周王本就是個脆皮,如今挨了二十杖上身,真真是去了半條命。
他臉色慘白,額頭掛汗,氣若遊絲的問旁邊四哥:“大哥不說說為什麼打我們嗎?”
燕王比他少挨了十杖,身體素質又遠比他好的多,聲音耳聽著就有力氣:“我又不是大哥,我怎麼知道?”
又罵了一聲:“我這回算是被你坑慘了!”
再看大侄子還站在旁邊,想著這小子向來機靈,難免臭著臉多問一句:“英哥兒,你可知道你爹為什麼忽然下令杖責我們嗎?”
為什麼下令杖責你們?
你這可就是問對人了!
朱棣還真能猜上一猜。
彆怨我爹心狠,他這是一箭雙雕,懲戒周王的同時,也給他一條平坦大道。
不然按照朱允炆吐露出來的那些東西,你分分鐘發配雲南啊!
隻是這東西朱棣能說嗎?
那果斷不能啊!
所以他隻能麵露沉思,然而神色凝重的告訴他們:“根據我剛學完的《論語》來看,這事兒應該跟《論語》沒有關係。”
燕王:“……”
周王:“……”
燕王罵了句臟話,像條要攻擊人的眼鏡蛇一樣,猛地彈起來上半身:“滾!”
朱棣:“好嘞!”
然後撒腿就走。
周王癱在寬凳上起不來身,一個勁兒的“哎喲”。
燕王強撐著從寬凳上爬起來,目光怨囿的看著旁邊還在緩存的晉王,叫了聲:“三哥!”
晉王的緩存狀態被迫中斷,人也微微嚇了一跳似的:“啊?四弟,怎麼了?”
燕王捂著腰埋怨道:“你也太沒義氣了吧?!”
周王有氣無力的附和:“對,沒義氣……”
晉王一板一眼道:“可是對妻子動手,就是不對啊。你們什麼時候見過父皇對母後動手,又什麼時候見過大哥對大嫂動手?我是幫理不幫親的。”
周王虛弱的用鼻子哼了一聲:“什麼幫理不幫親,你是選擇幫三嫂吧……”
晉王就笑了,甜蜜的像隻抱著蜂蜜罐的小熊:“早說過了,我跟王妃很要好的。”
略微頓了頓,又猶豫著說:“我覺得,大哥不像是純粹為了懲罰五弟,好像也有點要保護他的意思啊,你們說,這事兒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他會怎麼處置?”
燕王為之一默。
周王錯愕道:“難道父皇還會為了兒媳婦殺一個兒子?!”
“父皇當然不會為兒媳婦而殺一個兒子了。不過——”
晉王妃打內殿出來,語氣中微帶幾分譏誚:“五弟難道覺得,自己隻犯了對王妃動手這一件事?”
她用目光示意宮外:“周王府裡的消息到底是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傳到宮裡的,這才是父皇最想知道的吧。”
周王霎時間冷汗涔涔。
晉王妃卻不再看他,上前去挽著丈夫的手,輕輕的晃了晃。
晉王馬上會意的道:“四弟,五弟,我們走了。”
禮貌的道彆之後,夫妻二人相攜離去。
周王心裡邊回蕩著晉王妃說的那幾句話,再想起先前秦庶人的死因,頓覺遍體生寒,戰栗不已:“細,細思恐極啊四哥!”
燕王:“……”
燕王嘴角抽動一下,道:“這事兒不需要細想就很恐怖吧?不應該是極恐細思嗎。”
周王:“……”
周王瞬間頗大防,雙手握成拳頭,恨恨的捶一下地:“領會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