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們都被嚴密地鎖了起來,本來應該是鎖孔的位置,被替換成了一張張信息卡。
光影綽約。
有一種古舊和科技結合的美感。
他口袋裡的青蛙,已經忍不住扒拉著邊緣爬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景象。
居然修建的這麼牛——
它被震到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將心底的想法脫口而出:“好有錢,好裝-逼哦。”
“……”
雖然用詞樸實,但不是沒有道理。
鬱訶看向手邊,提起了最近的一盞燈,往深處走去,打算觀察一下這些被放置的任務。
他注意到,越是靠近門的位置,那些卷宗就越新。
而越往裡的,則越老舊。
應該是和事件發生的時間有關。
靠近門的,是近期案件。
而越往裡麵,則案件越久,就意味著越棘手。
低級惡種應該很好解決。
但稍微比低級惡種好一點的,就像他口袋裡的青蛙那樣,擁有自己的意識,棘手程度就會翻倍。
因為它們經常在感染人類,吃掉了受害者的屍體後,又趁著人群慌亂鑽進了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裡,潛伏數載,直到饑餓的時候才破繭,並重複以上流程。
有很多地方都沒有安裝惡種探測儀。
所以,哪怕有些人被感染了,他們也毫無知覺,攜帶惡種正常生活在人群中。
這也就是有些案件無法解決的原因。
因為罪魁禍首太會打遊擊,甚至會看情況,耐心藏在人體內數年。
鬱訶大致花了五分鐘,看了一圈。
然後,他回到了門口。
那裡有個信息柱。
等他把手摁上去,就會開啟抽卡界麵,然後就是運氣決定一切的時候了。
鬱訶看了看界麵。
旁邊寫著三行抽卡說明。
[任務池為十連抽]
[十張卡為相同等級,可在其中任選一張]
[一旦選定,不得改變,不得退出,必須在時限內執行任務]
警告!
請您注意,您現在可以選擇退出入學,一旦開始,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
他深刻懷疑,學校的抽卡係統參考了星網的一款小遊戲。
他玩過那個,界麵和這個很像。
第一次十連抽是免費,所以他創建了新號權作消遣,結果全都是白卡。
他的勝負欲被激起來,於是那段時間熬夜肝了億下。
結果每次都是白卡。
太真實了。
這讓他有種自己再次被非洲人附體的錯覺。
鬱訶嘴角抽了一下,將手按了上去。
他能感覺到,這是在建立精神力鏈接。
應該是為了防止學生在接到任務後退出。
如果拒絕執行,將會直接被摧毀精神,極大概率變成癡呆兒。
幾秒後,眼前的屏幕發生了變化。
那是十連抽。
屏幕黑掉,又再次亮起。
這次顯示了十張卡,但沒有翻轉過來,需要他再手動選擇一張。
鬱訶喜歡七,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七張。
這張卡緩慢地翻轉過來——
白卡。
而卡的下方寫著,任務等級E。
編號:129475
“……”
真沒想到,就連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再也不想玩抽卡遊戲了。
要是一直抽到白卡,那他在學校出的任務,豈不是全都是去練平A。
據他所知,E級的任務就類似於去河邊釣魚。
哪怕坐在那裡發一會兒呆,任務也能順利完成,區彆就在於釣幾條魚。
太很簡單,不可能有生命危險。
但這也意味著,他從抽到白卡的那一刻,就和分到好班這件事無緣了。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不過事已至此,他隻能安慰自己——
一,他可以早點完成任務,回去睡覺了。
一,賺不到錢也沒關係.
樂觀點,起碼幾天前他還考慮過撿垃圾,攢夠錢再去首都星來著。
現在不但有了親人(雖然不是人),而且還實現了就讀首都軍校的願望(雖然開了後門),但事實證明,運氣是守恒的,現在的不幸隻是為了後麵的幸運做鋪墊。
在鬱訶看來,沒什麼比親人更重要。
而且親人還不止一個。
三天後的紀念日,在全帝國的直播見證下,他很有可能就多了一個帝國上校乾爹了——
“……”
打住。
不能細想。
鬱訶再次提起燈,準備去找這張卡對應的卷宗。
但他才動身,餘光就看到他的右手邊,信息柱台左邊寫著同樣的編碼。
謝謝,這麼體貼。
鬱訶拿出通訊儀,掃了一下信息卡。
係統立刻提示,他已經獲取到了任務信息,可以稍後再進行查看。
他原路返回,來到先前的房間。
視線裡,右邊的工作人員已經將他的名字列在了編號後麵。
這裡是直接連接大屏幕的。
其他人能夠看到同樣的任務有幾個人接手,可以提前找到自己的隊友。
他瞥了一樣。
那任務後跟著一個後綴,顯示(2/3)。
這意味著,除了他以外,已經有人抽到了這個任務。
“……”鬱訶。
他真不覺得E級的任務,有三個人同時去出的必要。
他走出房間。
馬諾早就等待很久,見他出現,立刻露出了那幅高高在上的表情,傲慢地說道:“我看到你的任務了——E級,倒是很符合你見不得光的身份……”
見狀,青蛙在心底鄙夷道:“傻-逼。”
身份見不得光?
怕是見了光,你就死了。
雖然鬱訶不想搭理這人,性格好的不像話,但它是個壞種,而且是個天生的狗腿子。
它絕不允許,在它眼下發生欺負邪神血脈這種事。
馬諾的眼底徹底閃過了一絲羞惱。
因為他三番五次招惹,鬱訶還是不怎麼理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就像根本沒把他放在眼底。
“你這個……”
他轉身,猛地伸出手,試圖抓住鬱訶的袖子。
但就在他伸手的時候,眼前畫麵忽然一閃,視線被什麼阻隔。
下一刻,從對方的口袋位置,似乎伸出了一條鮮紅醜陋的長舌,直直地刺向他的虎口。
“啊——!!”
他驟然收手,卻仍舊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讓他禁不住慘叫出聲。
馬諾幾乎要痛得暈死過去。
他顫抖著抬手,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被不明物觸碰的地方,仿佛被劇毒的馬蜂蟄過,立刻腫起了和他臉上一樣大的膿包。
更惡心的是,這膿包上甚至還在鼓動,似乎隨時會裂開。
“你、你……”
他駭的渾身發抖,下意識連連後退。
結果,沒注意被門口的台階絆倒,狠狠地跌倒在了房間裡。
他身後的工作人員,聽見動靜抬起頭。
見他這副惶惶的表情,他禁不住皺了皺眉,心底對其產生了看輕的情緒。
“你是下一個?彆耽擱,快起來接任務。”
“……”
馬諾爬起來,指著外麵的鬱訶,眼睛死死地鼓起:“你他媽看到了嗎?他……他帶了惡種進來!”
惡種?
工作人員:“你在說什麼胡話?”
學校的防護係統很穩定,是由那位逝世的天才研究員研製。
這麼多年過去,哪怕是人形惡種,也從未有闖入首都軍校的例子出現。
“看我的手,這就是證明,彆耽擱時間了!”
他強忍痛意,猛地抬起手,想讓他們看到自己鼓起的膿包。
但和他想象中的情景不同。
沒人起身,去將那個敢傷害他的雜種趕出去。
“你的精神不穩定,”工作人員語氣變差了,“你確定自己適合入學軍校?”
馬諾低頭看去,頓時張大了嘴。
因為他赫然發現,那裡完好無損,根本沒有自己看到的景象。
“……”
他爬起來,抓著自己的手掌,瘋狂地左右檢查,臉上露出了狂亂的表情。
“怎麼會……怎麼會呢?”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再妨礙進度,你將視作超時判定為不合格。”
聞言,馬諾終於回過神來,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虎口,確認那塊肌膚是正常的。
“——妨礙進度?”
他惡狠狠地瞪著工作人員,恨不得一巴掌閃過去,“你知道我是誰嗎?敢這樣對我說話?”
“……”
說完,他徑直走向了左邊,將手裡的學生ID卡丟給了對方,“我選植物類,鑰匙給我。”
用上不了台麵的手段恐嚇他,讓他出醜是吧?
沒關係,來日方長。
等他接完任務再出來收拾鬱訶。
這家夥跑不掉的。
和其他人擔心抽卡不同,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雖然表麵上是隨機抽卡,完全靠運氣,但對他這種級彆的人來說卻不是。
馬諾有個董事會的父親,早就知道怎麼才能抽中對應的卡牌。
昨天晚上,他父親專門告訴他,他已經為他的ID卡提前設置了參數。
他需要在十連抽後,從A級金卡堆裡拿第七張牌。
——那是鼴鼠集團的惡種任務。
雖然等級極高。
但是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馬諾冷笑一聲。
走著瞧,等做完任務,他有的是時間收拾一個低等級班的學生。
……
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裡。
鬱訶收回了目光。
但他並沒立刻離開,而是再次靠在了剛才的角落裡。
這是死角,沒人會注意。
見狀,青蛙趕緊為自己邀功:“主人,我做的怎麼樣?不錯吧?那家夥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敢在你麵前蹦躂……您就是脾氣太好了,所以才會被人欺負到頭上。”
“不過,我有一點小小的意見,請您下次儘量不要無視他們。因為以我個人淺薄的經驗來看,這種人極其容易得寸進尺,所以——”
它說一大堆,眼前的人雖然沒有太大反應,但卻偶爾“嗯”幾聲,示意自己在聽。
青蛙有點得意。
看來自己的幫忙被看在了眼裡。
“不過,你不願意的話,下次我也會幫你的……”
忽然,對方道:“沒有下次。”
青蛙不由愣了一下。
他、他在說自己插手幫忙這件事麼?
它掙紮著為自己辯解:“啊?可是……”
“三。”
“一。”
青蛙:“……?”
鬱訶:“一。”
話音落下,那緊閉的門猛地從裡麵打開。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出來,臉上帶著極度恐懼的表情,直接頹唐地跪倒在了地上。
青蛙認了出來。
那是馬諾驚恐扭曲的臉,他喘著粗氣,涕淚流滿了整張臉。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拿到就是第七張卡啊!
為什麼會忽然變成彆的任務……彆的A級任務……
他死定了。
他做不到,絕對做不到。
——怎麼辦,他不想死!!
馬諾雙膝跪地,抱著頭,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青蛙收回目光。
它抬起頭,卻看到鬱訶忽然嘲笑了一下。
哪怕是惡種也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很好看,足夠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但他隻是稍微勾了一下弧度,就變回了先前那幅冷淡的表情,讓人覺得他剛才的笑容是幻覺。
青蛙禁不住有點口吃,磕磕絆絆道:“你、你笑什麼……”
電光石火間,它的聲音戛然而止。
它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人形惡種可以製造極龐大的感染事件。
但隻要它被殺死,所有次級感染體都會同時死亡。
類似於蟲巢設定。
母蟲死去,其他蟲族也會死亡。
也就是說,鼴鼠集團引發的人形惡種死去,那麼對應的任務就會失效。
原本設定好的編號,會被替換成其他同等級任務。
馬諾做的那些收集,全都是無用功罷了。
一旦十連抽,在全是A級的卡池裡,他隻能毫無準備地選到未知的任務。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鬱訶沒有做任何事來強迫他。
尊重他人命運。
他收回目光,轉身走了。
口袋裡的青蛙:“……”
救救,它剛才是不是認為他脾氣好,還在試圖、試圖教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