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47章 仇恨。(1 / 2)

當傑克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弄錯了一件事。

這家夥,絕不是表麵上那樣平靜。

與之相反,他有一雙憤世嫉俗的深黑眼睛。

其中燃燒著刺骨的怨恨, 幾乎灼燒每一個被他視線注視的人。

這不是一個癮君子。

和他名字相反,這是一個用人類皮囊,掩蓋其中沸騰的熔漿的家夥,隨時都可能爆發。

絕對是反社會人格。

他媽的, 沒人注意到嗎?

這家夥站在這裡,就好像要把紅燈區給燒了一樣, 到底是誰把他放出來的?!

他是一個毒-販。

禍害過很多人, 也威脅過不少人, 可對上那雙眼,或許是看到了某種野蠻的生物,讓他頭皮發麻。

傑克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

好像在對方的目光裡, 他被定格了一樣,遲遲不敢有任何動靜。

“希望我們還是朋友。”鬱訶道。

傑克哽咽一聲:“……好、好吧, 那當然了。”

“……”

“真可憐, ”青蛙破壞氣氛,在他耳邊嘀嘀咕咕道,“這個人設不錯, 你真的把他嚇慘了。”

鬱訶不動聲色伸出手,輕輕彈了彈它的翅膀。

是翅膀。

沒錯, 它現在也改頭換麵了, 成為了一隻……蜜蜂。

最初,聽說他也要帶它去參與另一個分-身的登場的時候,它激動到哆嗦了。

仗勢欺人是它的最愛。

雖然都是貼身寵物。

但是, 天啊,它終於可以不用做青蛙了嗎?!

本以為按照鬱訶現在捏造的這個壞蛋人設,他再怎麼也得是個毒蛇、鳩鳥什麼的,結果它死都沒想到,它居然會變成一隻嗡嗡作響、毫不起眼的蜜蜂。

蜜蜂?!

它目瞪口呆,心底發怵,震撼不已。

誰會養一隻蜜蜂?

就像他本體養青蛙一樣奇怪,很少有孩子選擇這樣另類的寵物。

話說回來,它已經對邪神血脈養寵物的選擇絕望了。

不過,鬱訶對此給出了很好的理由:“你必須不起眼,以免招致更多的視線,算我的殺手鐧。”

“……”

有道理。

蜜蜂的尾針實際上是有劇毒的。

它可以出其不意,靈活運用,將敵人一擊必殺。

但按照生物學說法,蜜蜂蟄人之後,會把自己的腸子和尾針一起扯斷……

它由衷地希望、並祈禱,自己永遠也用不到殺手鐧。

“還有,”鬱訶補充,“我想養蜜蜂很久了。”

“……”

鬱訶選擇的登場位置,是紅燈區。

無論是哪個星球,這裡都大同小異,隻是玩的娛樂項目有些細微的不同。

他在紅燈區當過很久的保鏢。

對於其他位置來說,這種魚龍混雜的場所,其實才是他熟悉的地方,對這裡就像回家一樣輕鬆。

鬱訶是開小號的新手。

所以,對於第一個分-身,他選擇用熟悉和陌生結合,塑造了一個既像他又不像他的人設。

熟悉是他的身份。

而陌生,則是這個人設的性格。

他再不會壓抑、平靜對待一切。

這次,他要當一個製造混亂的壞蛋。

現在這個【歡辛】,正玩著手裡的銀鏈。

鏈條緊緊地,如同毒蛇一樣纏繞在他的手上,收緊,勒出手指青紫的疤痕。

但好像他完全感覺不到摩擦的疼痛,不經意露出衛衣長袖底下,那一片白到如同死人一樣的肌膚。

紅燈區的燈光照耀,醞出月光一樣的痕跡。

照亮了一切,那是……細密的針孔和纏繞的繃帶,看起來駭人無比。

傑克瞳孔緊縮。

這是——

青蛙嗡嗡嘀咕:“快看,顯示屏上在放昨晚的直播畫麵!”

鬱訶拿起杯子。

這裡麵是免費提供的白開水,他知道,這隻是做做樣子。

這人不喝酒。

傑克咽了一口唾沫。

作為一個毒-販,努力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

喜歡“小玩意”的人,私下裡一般煙酒都來。

總之,絕不可能坐在這裡,喝他媽的一杯白開水,好像是來這裡扮演一個乖孩子。

既然這樣,那針孔就不太可能是注射東西用的。

他在這裡出現,是出於彆的目的——

傑克的目光,不由自主順著他的,看向了上方的重播新聞。

畫麵裡,所有人都看到天空出現了一個令人震顫的黑洞。

而黑洞邊緣,宇宙殘渣在空中漂浮。

好像就連它們都不自覺被強大的力量吸引,環繞在毀壞的星艦周圍,簇擁著這位不可思議的存在。

理所當然,這酒場裡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

哪怕是正在跳舞的人,醉醺醺的酒鬼……都放下了正在做的事,隻盯著頭頂的顯示屏。

很快,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

哪怕是響亮的重金屬音樂,也遮不住越演越烈的議論聲。

注視顯示屏的雙眼,某種激烈的情緒在視線裡在沸騰。

如果目光可以凝聚成實物,那麼,整個投影設備恐怕會在頃刻間燃燒。

“雖然幾個小時前看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上校居然還活著。”

“他媽的,我早就說——”

“這完全是……”

可以辨認這些情緒。

激動、沸騰,以及隱隱的期盼。

對於酒吧來說,這樣的議論太正經了。

哪怕是酒精、□□,都無法阻止大腦皮層,天然對【上校】這個身份分泌出的敬畏。

傑克喃喃:“誰敢相信?死人回來,黑洞吐回英雄,這個世界他媽的太瘋狂了。”

畫麵很快就下移。

這次所有人都看到了,星艦投下的淺藍光柱中,此時照射的一個少年的修長身影。

目光無法從他直麵皇帝的身上移開。

在冰冷的投影裡,他身形瘦削,黑發被吹拂,但在狂亂的風中穩穩站立。

死一樣的寂靜。

那些議論、驚異的聲音在看到這道身影的時候,不知怎麼的消失了。

剪輯過的畫麵,在此時一閃而過。

他們所有人都看到,對方接著投入了上校的懷抱,額頭輕輕抵住這位回歸帝國英雄的胸膛。

隨後,寬闊的肩膀上,他側臉露出一雙純色的眼眸,幽沉而黑暗。

這一刻,似乎直視著鏡頭外的所有人。

議論消失,酒吧仿佛在此時被凍住。

隨著這一眼,仿佛自己的靈魂也被抽離,置身於那雙眼的黑色風暴中。

半晌後。

“我想……他是上校的孩子是有理由的……”

“雖然還是覺得羨慕,但是……”

“如果,我——”

傑克也盯著那雙黑眸,心底謀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不可告人的興趣。

然而,“碰”的一聲。

整個畫麵陡然熄滅,包括頭頂的燈光,都因此而閃爍了片刻。

所有人被嚇得一跳,陡然回神。

他們立刻看向罪魁禍首,卻發現,是那個剛進來的紅衛衣家夥,砸碎了投屏的機器人。

他甚至沒動身。

就連頭也沒抬,直接將手裡的水杯砸過去,狠厲地毀掉了酒吧的投屏。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抬起頭,看了一圈周圍,眼底帶著某種被撕裂的瘋狂。

“閉嘴!”

他憤怒地嘶嘶說,聲音似乎震的地板發燙,“閉嘴,他不配!”

傑克禁不住一個哆嗦。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人在發飆的邊緣。

隻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上校血脈的身上,所以就扯斷了他理智的那根弦。

嫉妒?還是痛恨?

最容易識彆的情緒,那是怨憤——

但是,對一個隻是在投屏上看到的人來說,他表現的是不是太過了?

“你在乾什麼——?!”從對方身上察覺到危險,酒保驚慌失措,立刻後退一步,“惡意損失財物,按照帝國律法,我有權報警,讓附近的治安官將你帶走拘留!!”

除了惡種以外,這年頭,瘋子是最不好對付的。

畢竟人類對同類總是最殘忍。

聞言,在【歡辛】的身體裡,鬱訶本人認真思考了一下。

拘留。

感覺……不太夠。

他需要回治安署一趟。

最好能將他放到收容房裡鎖起來,這樣才有利於找到那具被實驗後自殺的屍體。

想到這裡,鬱訶的餘光,瞥見了瞳孔放大、渾身發抖的傑克。

這個人肯定同樣會被治安官帶回。

而作為證人,他的證詞對他來說也很重要。

他需要先完善一下人設。

下一刻,傑克看到眼前的人忽然平靜下來。

就好像剛才,那個躁鬱症犯了的瘋子不是他一樣。

他轉過頭,看向自己:“我們是朋友嗎?”

“……”傑克。

傑克沒回答,但他看到他自言自語:“我要怎麼才能見到他?”

話音落下,那雙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他。

傑克恍惚間,居然產生了一種錯覺。

那就是……眼前這雙眼睛,那投影屏裡最後的那一瞥,有某種驚人的相似之處。

隻是這雙眼更狂躁。

意識到他正盯著自己,他結巴起來:“你、你說誰?”

是指,上校承認的那個血脈,鬱訶嗎?

傑克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在首都軍校入讀,但這恐怕是全帝國都知道的了,沒有更多訊息。

“鬱……訶?”

“不是他。”

聞言,這個叫做歡辛的人露出了極度厭惡的表情,好像聽到了什麼臟東西。

傑克看到他做出了一個口型,那是什麼?

他極力辨認,卻發現,那個詞語大概是——“冒牌貨”。

他心底震蕩。

這是什麼意思?

但對方繼續道:“我要上校,怎麼才能見他?”

這場景是極其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