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2 / 2)

苑宇彤收到趙景柯短信的時候是他離開老宅的第二天下午,她正和師父師娘在山下的陶瓷工廠。

一排排上了釉但還沒燒製的瓷瓶大小不一,器型各異。但她不是要從中選一個,而是在拉坯機器旁邊親眼看著匠人製作符合她標準的玉壺春瓶。

她坐在小馬紮上盯著拉坯成型,看著人家揉練泥料的過程十分治愈,手機在手中震了一下,打開手機趙景柯發來消息。

【開始選瓷瓶了嗎?】

苑宇彤拍了一張工匠拉坯的照片發給了他,

【在做,高30厘米,口徑8.4厘米,可以嗎?】

【你覺得可以就可以。】

苑宇彤看過修坯,基本成型等待乾透還得幾天,起身去工廠的碟碗區找到師娘。途中手機震動了一下,又是趙景柯。

【三天之後我回去,你有什麼需要的嗎?】

【沒有。】

走到師娘身邊,師娘正盯著一個已經出窯的瓷盤,瓷麵繪著兩顆櫻桃,師娘攬著她的胳膊虛指瓷盤上的櫻桃,笑著說:“好久沒吃櫻桃,饞了。”

苑雨彤掃了一眼,“畫得一般,現在不是櫻桃的季節吧?”

師娘撇了撇嘴說:“跟你師父一個毛病,不過也是,如果在城市,生鮮店沒準有,山下的菜市場...”

師娘淺淺抱怨過就拉著她去尋師父,她拿出手機給趙景柯發了一條

【櫻桃能買到嗎?】

師父正在畫釉上彩的匠人身旁抽著煙眯著眼歪著頭,專注地看著,每次他們一來這裡,他就要來看看人家的畫,不呆上一整天是回不去的。

傍晚他們才花了五十元帶著一個殘品玉壺春瓶回了家,她準備等待素燒期間先練練手。

她從書房最低下的櫃子裡拿出趙景柯的古董。

麵對著兩個瓷瓶,不免感歎,連瓷器都各有各命。趙景柯的瓷器能換城市一套房,她手裡的瓷器如果不是她買回來,就要在工廠裡等待被扔掉。

拿出手機看到趙景柯下午幾乎秒回的信息

【能,等著。】

她又回了一句

【謝謝。】

按下靜音鍵,把手機收進書桌旁的一個小抽屜,創作時絕對要心無旁騖。

她把古董瓷瓶小心翼翼包裹重新放回櫃子,墊了兩層軟布,又把自己得瓷瓶架在支板上,細白如玉的手指輕柔地撫了撫殘次的瓷瓶,“謝謝你陪我,我會好好對你的。”

攤開最終的紙稿,點燈焚香,研磨添筆,一切準備就緒,提筆的時刻手還是微微顫抖。

紙麵和瓷器的曲麵完全不同,構思和紙稿時她都考慮到了,還是心難靜。

她打算在殘品瓷瓶上練畫,第一筆在眼線虛虛落墨,日光燈筒打在瓷麵上,人物合一,她全然忘了已經是淩晨時分。

熬了六個小時,終於將五官繪就,才在書房的小床上倒頭睡去,醒來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師父師娘都沒有叫她,用師娘的話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毛病”。

她是師父的入室子弟,自然有樣學樣,夜晚創作,白天睡覺。隻要手裡有活的時候,他們的作息就完全是貓頭鷹的作息,師娘已經習慣了。

她理了理亂七八糟的頭發,從抽屜裡拿出手機,一條未讀消息來自趙景柯

【早點休息。】

發信時間是淩晨兩點。

他不是也在熬夜嗎?

洗臉漱口,去廚房端出師娘留給她的飯,懶得再熱,冷餐吃過之後進了師父的書房。

從正式著手這幅作品的時候,師娘已經攬過了大部分家務,但是師父書房裡的花草嬌貴得很,需要個細致的人來養。

師父不在書房,應該是山間采風去了。桌上擺著剛起頭的微書《詩詞六百首》瓷瓶,這種巨大的瓷瓶得用五六年才能完成,師父又在挑戰自己的高度。

她托著腮想什麼時候也能像師父一樣,有勇氣和氣力用五六年時間隻做一件作品,心還是太浮。

觀音蓮的枯葉自動脫落了幾片,化入書房的花池裡。最近她在忙《洛神賦》的事,疏於打理。

一旦認真去做一件事,其他的就難免疏忽,她不是能一心二用的人。

她拿出水壺噴濕了葉片,用小方巾擦著綠葉,忽然想起和趙景柯初次在師父的書房爭鋒相對,想著想著又走了神。

師父走進書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才把她的思緒拉回來。她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把鬢邊的散落的頭發彆在耳後。

師父在桌前坐下開始準備微書工具,順嘴問她:“想什麼呢?笑得這麼甜。”

嗯?我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