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2 / 2)

小師傅給她教了拉坯的手法,轉盤調到最慢速,讓她自己感受力道。

她看著陶瓷上的波紋,捏起來便成了極規則的圓口,覺得十分有趣,小師傅拉過馬紮與她並排坐在一起,她盯著泥料,他托腮望著她的臉。

小師傅想逗逗她就偷偷把轉速調高。轉速突然加快,她的杯子又擰成一灘泥,趕忙用手護著,泥還是濺在身上和臉上,但她也不惱,失敗了重新開始是他們這行的日常。

兩人正說說笑笑的時候,她被一隻大手緊握著胳膊從馬紮上提了起來。

舉著沾滿泥料的手被拽著跌跌撞撞走了十幾步,小師傅一臉迷茫也跟在身後,在一個瓷碗架子旁她甩開了趙景柯的手,手臂留下幾條淺淺的指印,他臉色鐵青,眉心緊蹙,半眯著眼看她臉上的兩道泥印。

趙景柯西裝筆挺,表情嚴肅,玉骨般的手指正指著苑宇彤的臉頰,她和小師傅像是偷玩泥巴被家長捉住的小孩。

“你們演《人鬼情未了》呢?像什麼樣子?”

趙景柯聲音陰鬱沙啞,努力遏製怒意,脖頸處暴起的青筋還是出賣了他。

眼前人不怒自威的氣場讓小師傅有些膽顫,壯了壯膽子伸手指責他:“你是什麼人?怎麼能欺負女孩子?”

趙景柯的目光從苑宇彤臉上斂回,審視的眼神轉投向他,“和你有什麼關係?”小師傅舉起的泥手緩緩垂下,被一個眼神嚇退後悻悻地嘟囔著:“我就是路見不平…”

苑宇彤剛才做陶藝時微笑的唇角此刻變得平直,她和小師傅並排而坐,保持距離,而趙景柯出口傷人,同時惡意揣度了他們兩個人。

如此理直氣壯,好像他送了她昂貴的禮物,無論她接不接受,他都擁有了對她指手畫腳的權利。

居高位者渾然天成的自以為是。

“我和你也沒關係。”苑宇彤的聲音平靜冰冷,趙景柯呆在原地,真實地感受到一陣心悸。

手上的泥已經開始變乾,微微一動就會有乾泥灑落,趙景柯還擋在她麵前與她僵持不下,工廠裡的機器聲好像都小了許多,幾個其他崗位的師傅也悄咪咪地用目光打探著這邊的情況。

一個麵色黝黑、中等個頭的中年男人穿著剪裁並不合體的西裝找到了這位門衛口中的大客戶,“你好你好,我是這家工廠的老板。”他遞給趙景柯一張名片,待他接過名片之後周老板伸出了友好的右手,趙景柯沒有與他握手,長睫毛覆蓋的棕色眼瞳快速略過名片,心不在焉地說:“周老板,你好。”

周老板的小眼睛看了看滿身泥的小師傅和常客苑宇彤與這位老板站在一起,三人臉上表情都不怎麼快樂,一時不大理解,但能肯定有不愉快的事發生了。

“回去乾活去。”他隻能開口訓誡自己的人,然後把大客戶請到他的接待室,趙景柯臨走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失落的一眼。

接待室裡,周老板沏茶倒水,忙得像趙景柯的秘書,好不容易坐穩之後,趙景柯遞給周老板一張名片,又讓他重新站了起來。

【景文集團 趙景柯董事長】

周老板起初看到這張附著高雅香味的燙金名片差點笑出了聲,轉念又有些懷疑是不是騙子,景文集團的董事長怎麼可能親自來他的小工廠和他談生意?但看他和嶽文治的徒弟相識又有些相信,畢竟買嶽文治東西的人一定非富即貴。

現在這張名帖如同天上掉了餡餅正砸自己手裡,如果握不住他會把自己的臉扇腫。

趙景柯長腿交疊,從容地坐在拚皮沙發上,周老板殷勤地給趙景柯遞煙,他伸手一擋,“我不抽煙。”

端起周老板待客的茶具也不是很講究,可見他們的陶瓷技藝也不是很高超。

“我不是來買陶瓷的,你們這個工廠隻能算個小作坊吧,現如今生意不好做,如果你願意合作的話,景文集團可以拉你一把,交給你一條不大重要的生產線,你們的淨利潤也會翻兩三倍。有興趣嗎?”

周老板點頭如搗蒜,笑得眼睛都沒了。

“景文集團是我們業界的標杆啊,沒想到趙董事長這麼年輕,很多年前有個交流會議我見過您父親主持講話,那風度那氣派…”

隻要是想這個行業裡謀生存求發展的陶瓷老板,景文集團就是他們避不開的話題。

趙景柯伸出手指,周老板立刻噤聲,“我隻有一個要求,開除今天那個垃坯的師傅,讓他離開你的工廠。”

周老板“嘶”了一聲,有些不解地扣了扣腮邊。

趙景柯環著雙臂,似笑非笑,“周老板很為難?”

“趙董事長,不瞞你說,確實…有些為難。”

周老板腦門兒已經滲出了汗,不知道這話會不會惹到趙景柯,急得額頭的抬頭紋都深了許多。

“那個垃坯師傅,是我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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