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森的算計(2 / 2)

鋼琴師的掙紮,旗會都看在眼裡。

太宰不能被殺死。這樣的事實他們都意識到了。如果讓太宰死在旗會手下,不管有沒有證據,首領一定不會放過旗會,會徹查導致太宰死亡的原因。找借口或者理由都是不行的,首領對太宰的看重□□內部人儘皆知。旗會之前暗中進行的一切活動都會作為證據呈上首領的辦公桌前,所有人都逃不掉被清洗的結局,包括一無所知的中也。就算僥幸逃過一劫,麵對害死了搭檔的旗會,中也勢必會和旗會大家心生間隙。不管哪一個,都不是旗會所能承受的。

唯一剩下的,隻有和太宰達成共識,達成將今天發生的一切,當做不存在的共識。

鋼琴師強作鎮定,朝太宰走去,旗會其他人在他的示意下,不約而同地收回了殺人的利器。

太宰恢複自由,卻露出相當遺憾的表情。

“好可惜~還以為這次能輕鬆地死去呢。”太宰孩子氣地嘟囔著。

“太宰君想要什麼呢?”鋼琴師遞給太宰擦拭血跡的紙巾,發出妥協的信號,“既然來了,旗會一定有太宰君想要的吧。”

“想要的?並沒有那種東西。”太宰發出一聲短促的乾笑,臉上閃過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收斂極快,轉瞬即逝。

鋼琴師平靜地與他對視。

“不信?”太宰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並沒有。隻是覺得這樣的情況相當麻煩罷了。”鋼琴師無可奈何地嗬嗬一笑,臉部的笑紋極不自然,儘管極力想要笑得真實一些,怎奈無法控製臉部肌肉,不可避免地透出絲絲尷尬。

“能瞞著森首領,領導部下做出這樣的大事,我以為你會更鎮定一點呢,鋼琴師。”

“沒辦法呀,畢竟是一個不慎就招致滅亡的東西。而太宰君你又不是那麼容易說服的人,既不能殺死你,又不能不管你,就算是我,苦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所以,真的沒有什麼交換的嗎?”鋼琴師直勾勾地盯著太宰,想要從這個人臉上看出他真正的想法。

但是沒有,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看不出來。依舊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哈哈!鋼琴師你對自己太有自信了吧,居然想從太宰的臉上看出他的想法。”阿呆鳥捂著肚子大肆嘲笑好友,“你這努力半天卻一無所獲的樣子,真是蠢斃了!”

“……阿呆鳥,那並不是我。”鋼琴師對著他露出‘和善’的微笑,“是平行世界,你懂什麼叫平行世界嗎?”

“哈哈哈……有什麼關係,反……反正都是你!”

【太宰確實沒有什麼需求。

致使他來到旗會據點的真正原因,是書中同位體的記憶。記憶中旗會的眾人就是在這個據點被魏爾倫殺死,具體什麼死因,誰先誰後,都不是太宰會關注的東西。他隻是產生了一絲絲奇妙的想法,不值一提,可能做可能不做,端看他的心情。

如果旗會存活下來了,中也會怎樣。如果旗會活下來了,是不是那個人也能逃離死亡的命運。

就是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讓他少見的有了一絲絲興致。旗會死去的未來,他已經見過了,長大以後的中也他也見到了,唯獨這樣所有人都存活的未來他還沒有見識過。

要令旗會在魏爾倫事件存活下來,並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旗會的死亡,有三個重要的原因。一方麵是他們占據了中也身邊重要的身份,成為魏爾倫的眼中釘;另一方麵是他們觸犯了黑手黨的戒律——違背首領的命令。在黑手黨,首領的命令是絕對的,旗會鑒於和中也的感情,將森的命令拋諸腦後,私下調查中也的身世,無疑觸犯了組織的利益。以及最重要的,他們的死亡能帶來巨大的利益——將‘羊之王中原中也’徹底綁死在□□這條巨輪上的巨大的利益。

平行世界旗會的死亡是森鷗外默許的結果,為的是留住中也,就如平行世界他害死了太宰的朋友,為的是將太宰從組織逼出去一樣。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改變。】

“原來如此。”鋼琴師仿佛明白了什麼。

“不愧是森首領。”他看著屏幕,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緩緩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任誰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算計著都很難保持鎮靜。

“難怪您將監視中也的原因告訴我,明明隻需要說‘中也原先身為敵對組織的首領,無法保證其衷心’這樣的理由,就足以構成我們對中也進行監視的理由。您是為了讓我們違背您的命令,調查中也的身世吧。”

“中也對自己荒霸吐的身份相當在意,絕對不會主動往外說,就算他喝醉了也從沒透露過這件事。如果不是森首領您告知,旗會應該像組織內其他人那樣,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吧。即使是紅葉乾部也未曾知曉的隱秘,偏偏告知了我們旗會,我曾以為那是首領您對我們的信重,現在想來那是森首領您的又一計劃吧。”

鋼琴師一邊說,一邊冷笑。

“魏爾倫的來襲一定也很出乎您的預料。您最開始是不知道暗殺王和中也的關係的,將信息告知我們,引導我們犯錯,隻是為了留住中也罷了。您對我下達的命令是讓我監視中也,看他是否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但沒有讓我隱藏這個秘密。這其實是一個很模糊的命令,能夠在旗會真的做了這件事的時候嚴厲追責也能輕輕放下,就是為了給中也恩情,告訴他‘我為了你放過了你的朋友,要是你走了你的這些朋友很可能會死去’這件事,中也一定會選擇留下。同時您明知旗會的背叛行為,卻還是放過了我們,旗會的大家一定會對這樣的首領感恩戴德吧,會獻出我們的衷心,這是一個對您來說百利而無一害的結果。就算事情超出了您計劃,旗會並沒有為中也違背您的命令,這恰好證明了旗會的忠誠,對您也是個好消息。”

“想來先前那個主世界的平行時空,您也是一樣的打算。但是魏爾倫的來襲打破了您的計劃,不,應該說魏爾倫的來襲讓您更改了計劃。他太強大了,強大到不值得為了旗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旗會本就違背了首領的命令,雖然是您刻意引導的結果,但在他們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其自身的價值就降低了。而旗會的死亡能讓中也對組織產生更大的歸屬感。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在人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樣的,還有什麼比你的朋友為了你,死在你哥哥的手下更能讓中也難以釋懷的呢?中也的性格自然而然地會把旗會的死亡歸咎於自己,他會複仇,會了結這件事的因果,會帶著這段過往向前走。然後,成為真正獨屬於□□的一把尖刀。”

“我有說錯嗎,森首領?”鋼琴師笑著,看向從他開始梳理就變得非常沉默的森鷗外。

他的眼神裡,淬著可以殺死一切敵人的劇毒。

森摸了摸自己的指尖,他的指尖還殘留著簽發監視任務的觸感。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得都對,我一點插足的餘地都沒有。”

“……果然如此啊,太宰也是知道的吧。”看見森鷗外爽快承認,鋼琴師沉默片刻,然後輕輕歎息:

“我曾經一直弄不明白,太宰為什麼會針對旗會呢?明明下達命令的是首領,就算沒有旗會也會有其他人。那隻是個普通的監視任務,甚至基本不會影響到中也的日常作息。在不管吃飯睡覺都有人時時刻刻盯著你,準備隨時殺死你的情況下,天天麵對這樣危險處境的黑手黨,對監察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有那麼大的反應。對方還是太宰治,深諳黑手黨世界規則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麵對曾經是敵對組織首領的中也,實行監視才是正常的。”

“而且太宰君對旗會的大家並不如您所說,是輕拿輕放,他的好幾次計劃是奔著毀掉我們的目的執行的,現在想來,那幾次我們能死裡逃生,暗中有您的手筆。我應該早點發現的,您對太宰君的懲戒太輕拿輕放了,即使他是您最看重的組織成員,公然對沒有犯錯內部人員動手,這樣的行為,就算是乾部也該受到嚴厲的處罰。您放縱太宰君,是因為他知悉您的打算,您不打算改變想法由此做出對他的讓步。”

“太宰君針對旗會,從來不是因為我們監視中也,而是因為他知道,我們是您找來的束縛中也的韁繩。他將中也視為他的所有物,怎麼能容忍有人當著他的麵給他在意的戴上鐵鏈呢?他看鐵鏈不順眼,即使知道鐵鏈掌握在主人手上,自己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但他又不能對鐵鏈的主人動手,隻能想辦法毀掉鐵鏈。”

鋼琴師仿佛死了心似的,對那麼久才察覺自己被人算計感到泄氣,這可真是一點都不完美,簡直像個小醜,和他追求的美學完全不同。

被狠狠地利用了。

“到頭來,旗會徹底成了您算計中也的工具了呢。”

他的分析響徹在整個空間,所有人都被這令人驚悚的真相震懾住。

“怎麼會……森先生?”敦表情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森先生怎麼會做這樣的事?他明明那麼溫柔,對待孩子細心又周到,是孤兒院的大家最喜歡的大人。他會給孩子們買美味的糖果,會給他們準備精美的節日禮物,會抱著他們講各種各樣美好的童話故事……明明是那麼溫柔的森先生啊。

“我說過了哦,敦君,森首領和森院長可不是同一個人。”

看出敦的難以置信和某種認知被打破的震驚,森抬起手,輕輕地揉弄他的頭部,為他傳遞無聲的關懷和安撫。

“為什麼啊……森先生?”敦用顫抖的聲音問。

“因為我是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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