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道:“家主心裡藏著很多很多的事情,現如今人人都說長安繁盛已經抵達極致,可是妾身知曉,家主對現在的長安不滿意之處甚多。
也不知道長安到底成什麼樣子,才算是一個能讓家主滿意的長安。”
我倒是希望他能放下滿身的包袱,安靜下來,可以好好的享受這座被他建設了這麼久的城池。”
崔氏道:“以前總說達成什麼目標,就好好的歇息一下,結果,目標達成之後,才發現前方還有更大的目標需要去達成,一山看著一山高,最終都停歇不下來,一輩子都在路上。
這登高啊,可能就是男人的本性吧。”
太陽偏西的時候,長安城就更加的炎熱了,虞修容沐浴之後,片刻功夫,又是一身的汗水。
看著雲初給幾個孩子養的狗,都趴在冰山下舔舐冰水,虞修容就張開手臂,讓溫熱的風從寬大的袖子裡穿過,帶走一絲煩熱。
夕陽照在大雁塔上,將整座塔照耀的紅豔豔的,像是著火一般,比它更高的萬國頌德天樞上的火焰依舊在燃燒,因為沒有風,導致火焰產生的濃煙直上雲霄。
今年的長安熱的出人預料,自從進入七月之後,長安竟然滴雨未下,周遭的秋糧絕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因為,田地裡的長出來不久的禾苗,已經全部被太陽給烤焦了,農夫們不是沒有想過澆灌,隻是用翻車,水車輸送上去的水,一兩天的功夫就被太陽蒸乾了。
周遭農田秋糧絕收的事情放在以前就是大事情。
現在,就連農夫自己看到禾苗沒救了,也丟下水桶,尋找蔭涼地睡覺去了,為這點糧食把命搭上,農夫覺得不值當的。
秋糧絕收,反正官府會撥一點救濟糧下來,現在不種秋糧了,正好有機會去城裡做工,賺到的工錢足夠買糧食的。
也隻有長安附近的農夫這樣認為,換一個地方,那就是一場死劫。
白亮亮的太陽照耀在空蕩蕩的朱雀大街上,街道兩側的銅牛滾燙的像是要融化一般,這種天氣裡,就算是最帥氣的夥計,也張不開嘴招呼客人進來休憩。
從城外走進來一支駝隊,即便是最耐熱的駱駝在看到朱雀大街邊上的淨渠,顧不得身上沉重的貨物,一個個跪在淨渠邊上,伸出長脖子去飲水。
駝隊不允許進長安城,不良人封三幾次三番想要離開陰涼地去把這個駝隊驅趕出長安城,每一次進入太陽地裡,他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直到駱駝背上的人吧唧一聲掉下來了,封三這才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蔭涼地,他很確定,駱駝上的那個家夥這會一定是中暑了,要不然,這麼炎熱的天氣裡沒人能趴在滾燙的地上還一動不動的。
走過來扒拉一下那個胡人,發現這人麵色潮紅,渾身濕淋淋的,就知道這個家夥能活下來的可能不大,不過,他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把這人丟進了水渠裡。
水渠裡的水是向城外流淌的,如果這個家夥能活,最終會被水渠水帶去城外,自己醒過來,如果不能活,他就會隨著水流淌到護城河裡去。
這樣一來呢,死活都與他無關。
最妙的是,駱駝們看到自己的主人隨水飄走了,也就慢慢的跟著那個漂浮在水裡的人慢慢出城去了。
蔭涼地裡還有很多人,看到封三的處置手法,都覺得問題不大,一個胡人而已,沒把他的駝隊沒收已經是封三手下留情了。
駝隊本就不該進入長安,他們應該去曲江城那邊交易的。
封三汗津津的跑回蔭涼地,抱著涼茶喝了一頓,拍拍自己裝滿茶水的肚皮,對周圍的人笑道:“這回好了,肚子本來就脹,又喝了這麼多水,今天的暮食看樣子是不用吃了。”
旁邊的一個老漢道:“喝多少水都不成啊,連一泡尿都沒有,儘他娘的出汗了,你們說,今年啥原因啊,不下雨也就算了,還能熱成這樣。
朝廷又造啥孽了?”
一個讀書人模樣的家夥道:“殺人殺的太多了唄,薛帥在東邊把契丹人殺的比林子裡的熊都少,雲帥在西南,動輒幾萬,幾萬的斬首,南邊的都護府從林子裡抓昆侖奴恨不得連猴子一起算上,上蒼要是不降罪才是怪事情。”
“儘他娘的胡說八道,是東邊的契丹人先突襲我大唐府兵的,也是西邊的盛邏皮先埋伏我大唐府兵的,東邊死了一萬多府兵,西南死了六千鐵甲,還有一萬多的民夫呢。
敢這麼對待我大唐的人,他們不死誰死?
真不知道那些蠻子都是怎麼想的,好好的活著不好嗎?”
“我才不管大將軍們殺了多少蠻子,我就想知道這賊老天啥時候下雨,再不下雨的話,就該熱死人了。”
封三笑嗬嗬的瞅著一群人在蔭涼地裡胡扯,以前這樣編排朝中大臣,他這個不良人如何都要嗬斥幾句的,現在,沒人在乎。
市麵上已經有關於自家縣尊獨立大戰三千蠻女的消息了,也不見誰去管了。
反正是太平年間,大家的寬容度都高,說幾句,就說幾句唄,要不然這清平世界連一點有意思的談資都沒有,豈不是太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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