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大門洞開,洛陽有名有姓有地位的貴婦們魚貫而入。
虞修容帶著李思,雲錦在照壁後邊迎接各路貴婦,雲初跟雲瑾,雲鸞三個男人就隻好留在一個不大的院子裡看書。
今天,虞修容才是雲氏的主人。
雲瑾放下書本對父親道:「既然已經準備離開洛陽,阿耶為何還要行此宴飲之舉?」
雲初沉吟片刻道:「來的時候風光,走的時候也不能灰頭土臉。」
雲瑾道:「孩兒覺得這沒有意義。」
雲初笑道:「有。」
雲瑾見父親把話說的堅決,也就不再問了,重新拿起書本,房間裡也就安靜下來了。
直到掌燈時分,院子外邊明顯的騷動起來了,雲初這才放下書本,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喝一口,也有功夫來雲鸞這邊看一眼他寫的大字。
由字識人,雲鸞是一個心胸寬闊的孩子,他寫的字普遍比較扁,如果不仔細研讀的話,很容易讀出彆的意思出來。
寫不好字是雲氏的傳統了,雲初的字就不怎麼好,雲瑾的字稍微好一些,跟大唐土著們比起來也不過中平而已,雲鸞的字,自然是雲氏的下限。
雲氏寫字不好看的隻是男子,雲錦的字就冠絕大唐婦人界,就連褚遂良這個苟延殘喘的家夥也說雲錦的字有他六成風采。
雲倌倌的字也是很好的,曾經被皇後讚歎過,當然,皇後的讚歎多少有些隨心,因為雲倌倌臨摹大字的時候,範本是皇後的字。
「寫不好毛筆字就用硬筆。」
雲鸞如蒙大赦,他從小就喜歡用硬筆,不喜歡用毛筆,因為毛筆寫字的速度太慢,跟不上他的思維,很多時候,腦子裡已經堆滿了東西,手底下卻隻寫了一點點。
源自外邊的騷亂更加劇烈了,看樣子,皇後已經進了雲氏。
至少聽宦官尖利的聲音,就知道滿院子的婦人正在朝拜皇後。
雲瑾再次放下書本對父親道:「跟皇後有關?」
雲初道:「你總要讓人家知曉,雲氏不會殺她。」
雲瑾渾身哆嗦一下立刻道:「本就無心殺她。」
雲初道:「皇後覺得太子要殺她。」
雲瑾搖頭道:「這不可能。」
雲初回到自己的座位歎口氣道:「但願皇後也這樣認為。」
雲初又道:「陛下準備去九成宮休養。」
雲瑾的一張俊臉頓時垮下來了,對父親道:「這一家子試探來,試探去的跟三個***似的。」
雲初擺擺手道:「不要說得這麼難聽,真心都是試探出來的。」
正在寫字的雲鸞脫口而出道:「阿耶也是***。」
以前,雲鸞說臟話的時候,都會招來雲初的一頓暴打,這一次雲初反常的沒有生氣,而是對長子雲瑾道:「小鳥兒說的很對。」
雲瑾皺眉道:「既然阿耶這樣說了,那就證明薛仁貴是一個禍害。」
雲鸞也在一邊道:「一旦太子準備行沙丘宮舊事的話,他將於薛仁貴對上,阿耶在家裡開宴會,實際上是在幫太子解說。」
雲初,雲瑾一起看向雲鸞,示意他可以繼續說。
雲鸞丟開手裡的硬筆道:「咱們家跟太子是一夥的,這已經是大唐人的共識,皇帝這個時候準許大哥回長安成親,還允許阿耶回長安掌權,他自己又要離開守備森嚴的洛陽,去荒郊野外的九成宮,最嚴重的是居然準許太子留在洛陽。
這個時候,不論是從長安派兵去九成宮謀害皇帝,還是從洛陽派兵去九成宮謀害皇帝都很方便。
如果皇帝起了猜忌之心,還是因為彆的什麼,咱們家跟太子都是皇帝夫
婦試探的對象之一。
阿耶,你說要是今天晚上有人謀刺皇後,咱們家會不會倒黴?」
雲初笑嗬嗬的摸摸幼子的腦袋道:「沒有那麼簡單,在這裡謀刺了,皇帝,皇後的九成宮之行就要落空了。
你要知曉,在洛陽殺皇帝跟在九成宮殺皇帝是兩個概念。」
雲瑾道:「阿耶不會殺皇帝是嗎?」
雲初道:「我不會殺李治,這一點你們要分清楚。」
雲鸞點點頭道:「孩兒明白了,皇帝不是不能殺,要看好不好,至少要對咱們家好的皇帝不能殺。」
雲初聞言轉頭看著雲瑾道:「你看,你弟弟都明白的道理,你明白了嗎?」
雲瑾點頭道:「明白了,當皇帝開始禍害天下的時候,就一定要在皇帝還沒有造下太多孽的時候就果斷除掉他,這對天下人來說是最優的一個減少損失的辦法。」
雲初笑道:「想要做到這個地步,至少要拿到曹操,董卓,司馬懿一般的權勢,隻是這三個人都不和儒家的胃口,風評有些差。
而且,個人權勢到了這三位的地步,就很容易迷失自我,自己去當皇帝。
這與我們謀算的方向不符。」
雲鸞看著父親道:「阿耶又扭轉了話題,您就不擔心皇後來我家不懷好意嗎?」
雲初摸摸雲鸞的腦袋道:「既然你這樣想,那就代替阿耶跟大哥去前邊幫我們盯著皇後,看她到底能乾出啥事情來。」
雲鸞瞅瞅父親,再看看大哥猛地生氣道:「又要背著我說小話。」
見雲鸞氣衝衝的出去了,雲初,雲瑾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起書本繼續看。
他們沒有說什麼不適合雲鸞聽的小話,隻是單純的想把雲鸞攆出去而已。
雲鸞來到中庭,就看到太平正在用一柄橫刀劈砍他們家的一棵梅樹,太平劈砍的非常用力,以至於一棵碗口粗的梅樹就要被砍斷了。
雲鸞一個虎跳就擋在梅樹跟前指著太平道:「你砍我家梅樹做什麼?」
麵對猛地出來的雲鸞,太平先是楞一下,馬上就麵目猙獰的道:「好,本宮今天不砍梅樹了要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