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歎息一聲道:“十二支馬賊團,不下萬人,看樣子,猴爺是打算一個不留。
等著吧,馬賊團的內訌馬上就要到來了……
“溫柔搖著頭喝光了茶杯裡的水,歎息道:“還真是雷霆手段啊……這種事一般人乾不出來。
或許,這就是猴爺自己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另一種解釋吧。“
不知不覺,小河裡的冰開始融化了,冰也從碧青色逐漸變成了白色。
當蒲公英的黃色花朵,堅強的從冰縫裡鑽出來的時候,一場暴雪如期而至。
前一刻還陽光漫天,照的人暖洋洋的,下一刻狂風怒號之下,狂風卷積著雪花跟牆一般從遠處襲來。
湛藍色的天空來不及更換顏色,天空就黑暗了下來,陰沉沉的烏雲縫隙裡,還有幾線殘光落在地上,很快就被突如其來的暴雪吞噬。
正在跟溫柔,鐘馗,娜哈一起吃羊肉火鍋的雲初,看一眼外邊的暴雪,就歎口氣道:“白災來了。”
溫柔吃一口羊肉舒坦的道:“白災?”
娜哈在一邊道:“雪下的太大,埋住了乾草,羊沒有辦法吃到雪下麵的草,會被活活餓死。
對於牧民來說,就是最可怕的一場災難。
以前跟我哥在天山腳下也遇到了一場恐怖的白災,哥哥立刻就把家裡的羊全部給殺了,我跟媽媽披著羊皮躲在屋子裡,哥哥每過一會,就要去清理掉帳篷上的積雪,還要在帳篷外邊壘雪牆,不讓寒風吹到帳篷上。
那一次,我們在帳篷裡整整躲了二十三天,等我跟媽媽在哥哥的準許下出帳篷的時候,外邊的雪化成了水,整個部族裡的人都紅著眼睛搶彆人的吃的。
哥哥跟羯斯噶大叔,兩個人在外邊保護我跟媽媽十二天,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糧食夠吃了,我們才出來。
那一次,哥哥挨了兩刀,羯斯噶大叔的一條腿差點被砍斷,好在,最後都活下來了。”
溫柔聽了娜哈的訴說,瞅著雲初道:“你那個時候活得那麼苦嗎?”
雲初一邊用刀子往火鍋裡削羊肉,一邊道:“對於白災,你可以把這事情跟中原大地上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聯係一下,到處都是餓殍,人們易子而食,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更加淒慘。”
鐘馗點點頭道:“我現在開始理解那些依靠放牧的人為什麼會劫掠成性了。
放牧是一種比種植莊稼更不靠譜的生活方式,我來西域之後發現,牧民們並不怎麼吃牛羊肉,而是依靠牧羊,牧牛,牧馬產出的副產品乳,再加上用牛羊牲畜交換來的糧食過活。
肉全部被我們這種人給吃了。”
娜哈癟著嘴巴道:“幸好我哥哥會抓旱獺,會抓魚。還會抓兔子。”
旱獺大肥正蹲在雲初腳下埋頭吃黃豆呢,突然聽到娜哈的話,似乎談到了旱獺,它就抬起頭,迷惑的瞅瞅娜哈,猛地看到正在翻滾的湯鍋,就果斷的放棄了嘴邊的黃豆,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這間恐怖的房間,哪怕冒著大雪,它也要去塞來瑪那裡……
旱獺感受到的危機並非來自於娜哈,而是來自於雲初,溫柔兩人身上散發的寒氣。
大災大疫之年,正是改變人們原本生活軌跡的一個好時機。
人類的每一次大的變化,都是隨著大災大疫乃至大戰的步伐走的。
現在,佛國這裡發生了白災。
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一場災難,但是,在位高權重者眼中,往往代表著改變!
以前一些不好的,應該拋棄卻因為人性沒辦法拋棄的,現在都可以拋棄了。
以前那些人們不願意改變的事情,現在借著大災,也可以改變了。
當人們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很多堅持都會被丟下,人們隻求活下去。
這個時候,誰擁有了拯救人們的力量,他就天然的掌握了權力。
而雲初,溫柔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放棄這種操弄權術的機會的。
鐘馗低頭猛猛的吃東西,他也是一個博學之士,如何會不知道雲初跟溫柔兩人的心思。
隻是不願意說,不願意去想就是了,而他的心中,已經決定以雲初,溫柔兩人為基礎,雕鑿出兩尊最凶惡的鬼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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