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眼睛也不睜開隨意的道:“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壓斷脊。”
李弘挺起胸膛對許敬宗道:“我能在師傅手下走過三招,這兩個花郎徒一個照麵就完蛋了。”
許敬宗睜開眼睛,瞅著李弘豎起來的三根手指,慢慢的道:“殿下能撐過雲侯三招,起作用的不是殿下的勤學苦練,而是殿下這個身份。”
李弘嘿嘿笑道:“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聽說師傅今日進城的時候,一個照麵就把程處默挑起來摜在地上,程家顏麵儘失。”
許敬宗道:“你覺得這一場爭鬥是你師傅占了便宜嗎?”
李弘道:“總不會是吃虧了吧?”
許敬宗歎息一聲道:“就是吃虧了,吃了很大的虧,以後還不好彌補。”
李弘給許敬宗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遞過去。
許敬宗道:“你師傅是在故意把路走窄,你也知道,路走窄了,就不怎麼好走路,也走不了快路。
他以前在軍中積累的一點人脈,這一次算是葬送的乾乾淨淨。
而他自己呢,又是武人出身,雖然說也混了一個進士,可是呢,人家看他,還是覺得他是武人的根腳。
他既然是一個能征慣戰的,又得陛下信賴,你看著,以後少不得要領兵出征。
少不了要跟那些武人們打交道,一旦人家在背後開始使壞了,就算你師傅勇猛無敵,也會死的莫名其妙。”
李弘搖搖頭道:“不會的,孤王會讓他們明白一件事,坑師傅就等於坑孤,到時候孤王不會要什麼證據,隻要讓孤王覺得坑了……”
許敬宗瞅著李弘道:“老夫也是你的太傅。”
李弘道:“親我,敬我,助我的人,自然會富貴延年,長命百歲。”
許敬宗聽李弘說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瞅著李弘道:“想要網羅老夫,幾句空話可是不成的。”
李弘微微一笑,就重新把眼睛貼在窺視孔上,看完之後對許敬宗道:“滿堂賓客談笑言歡,師傅是一個好客的人。”
許敬宗瞅一眼時香,就對李弘道:“打開密室,我們出去吧。”
早就不耐煩的李弘搬動機關,打開了密室大門,就攙扶著許敬宗回到了寢宮。
此時,雲初麵前的矮幾上已經坐滿了身著白衣的客人,除過沒有人說話,有些人東倒西歪之外,看起來還算熱鬨。
蕭嗣業守在門口,窗口位置上也站滿了甲士,雲初正在熟練地將一捆火藥拆開,並且撕開一管火藥的紙殼包裝,研究倒在桌麵上的火藥。
許敬宗向前走了幾步,就退回來了,李弘也發現了不妥之處,就在他們的腳下,已經被血水漫灌了一層。
一個白衣勝雪安坐如山的花郎徒頹然倒地,他的臉已經完全凹陷下去了,血汩汩的從凹陷處流淌出來,就像從亂石坑裡流淌出來的泉水。
李弘看到這一幕似乎沒有半點的不適,啪塔啪塔的踩著血靠近了矮幾。
雖然這些花郎徒的白衣下擺已經被血浸透,讓他們的白色衣袍變成了上白下紅的漂亮模樣,李弘還是對放在桌子上的一雙手套更感興趣。
左春匆匆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李弘戴著一雙鐵手套,在他的寢宮裡呼呼哈哈的打拳。
隻要太子殿下無恙,左春就不在乎他在乾啥,他讓開了興奮的太子殿下,匆匆來到雲初的矮幾前,拱手道:“君侯有何發現?”
雲初澹然一笑道:“新羅叛賊就在大唐。”
左春皺眉看著圍坐在矮幾邊的白衣人道:“花郎徒?這沒有什麼稀罕的。”
雲初搖搖頭道:“不僅僅是花郎徒,是整個新羅叛賊包括他們的王金法敏,也在大唐。”
左春道:“這不可能,他們全部鳧於海上,不知所蹤。”
雲初道:“櫛風沐雨開拓新的家園,沒有那麼容易,這世上能讓他們悄無聲息融進來的人群,隻有大唐。”
左春道:“既然如此,金法敏當年為何不直接投降,至少一個公爵之位不會少了他的。”
雲初笑道:“金法敏不想當一個亡國之君,他寧願帶著新羅才智之士隱藏在我大唐,臥薪嘗膽,等待再起的機會。”
左春聞言大急,一把捉住一個花郎徒吼叫道:“你們藏在哪裡?”
可惜,那個白衣勝雪的花郎徒已經死了,腦袋軟軟的耷拉著,被左春搖晃的甩來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