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懲罰來得突然,一時之間,阮如安隻覺得體內像是有上萬根針將要破體而出,每一個骨節都泛著酸澀的痛意。

她無意識地咬緊了嘴唇,那一絲絲血氣激起了她最後的一點神誌,從赤縫間擠出氣音:“我要舉報係統007號違規懲罰!”

又過了很久,又或者沒有很久,綿延的疼痛驀然褪去,就像來時一樣突然。

【經檢測係統存在違規行為,將對係統進行懲罰,並對宿主發放補償:劇情進度+2%,當前總進度:14%】

一道與係統截然不同的機械音響起,冰冷的,沒有一絲情緒。

阮如安脫力地撐在汙水池邊上,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她小口地喘息著,覺得連呼吸都泛著疼,自然也顧不得抹開黏在臉上的碎發。

一直到眼前重新聚焦,阮如安才對腦內的聲音有了反應,這次是她的係統: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但也隻是有點小聰明。】

【主係統對我的懲罰遠沒有那麼嚴重,下一次,你不會有這樣的好運。】

“多謝誇獎,不過你下次也要注意一點,少違規多辦事。”

阮如安低笑了一聲,反唇相譏。

又喘了幾口,她才費力地撐起身體,把水池中的布料撈出來,直接扔進烘乾機,然後在水龍頭下清洗雙手。將一切都恢複原狀後,她又環視了一圈洗滌室,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咕咚、咕咚……”

烘乾機旋轉時發出的細微響動提醒了她。

她打了個哈欠,動用自己最後的一點思考能力,在烘乾機上留下了一張便簽。上麵動情地表示自己最近精力不濟,給賀總洗衣服的重任不得不轉交他人。但唯有一點,就是烘乾機裡的內褲是賀總的心頭摯愛,請務必熨燙疊好,以便賀總明日晨起時取用。

將洗滌室收拾好後,阮如安便心滿意足地爬上了客臥的床,還和係統道了聲晚安。

但係統沒理她。

*

翌日,阮如安揉著額角睜開眼。

熬夜帶來的疲憊並不能被更長的睡眠彌補,在過去的十幾個小時,她都溺於光怪陸離的夢境中,一會兒是被文件壓斷了脖子,一會兒又是沉浸在水池中瘋狂洗內褲。這些不斷變換的夢帶來了極大的精神壓力,讓她似是被鬼壓床般想醒卻醒不過來。

好不容易從夢中掙脫,她疲憊地起身,果不其然聽到了自己身上“劈裡啪啦”的脆響,一陣陣的酸意自每個骨節處湧出,像是被甩在車底狠狠碾過幾輪。

看了看天色,她應該已經錯過了午飯的時間。

索性阮如安也不是很餓,又在床上墨跡了半小時,才披上外衣溜溜達達地去洗漱。

三天了,整整三天,沒有了係統威脅,這還是她第一次仔細端詳“自己”的麵容。

那是一張憔悴但仍不掩豔麗的臉。

劇情設定中,女主的母親有四分之一的俄國血統,遺傳到她這一代,那一點歐羅巴血統與東方人的柔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比一般人更立體的輪廓,頗有點歐式意味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梁,以及飽滿的嘴唇,讓她這個人無論怎麼打扮都美的很有衝擊力。

以係統的話來說,就是長得不太安分。

“阮如安”是一個按照賢妻良母標準培養的富家女,而這樣美豔的長相顯然與這個標準背道而馳。因此,“阮如安”熱衷購買舒適寬大的衣物,試圖憑借穿搭將二十五歲的自己塞進平均年齡四十歲的豪門太太團。而她的性格也如她最鐘愛的直筒裙一樣,嫻靜優雅,但一點都不合身。

阮如安緩緩撫上“自己”的麵容,而鏡中的那個精致卻毫無生氣的人也隨之而動。

她怔怔地看了片刻,才呢喃了一句:“真想不開。”

有良好的家世、美麗的皮囊、溫柔純善的靈魂,卻還能混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這個“阮如安”在放棄重生的時候,有沒有後悔。

但“阮如安”已經消失了,她不會回答了。

現在接手這副牌的,是她了。

阮如安緩緩勾起唇角,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而鏡中的那個人也活了起來。

完成了第一個任務,她緊繃多日的精神瞬間鬆懈下來,心情頗好地披衣下樓,正撞見管家往樓上走。

“夫人醒了?”

管家迎了上去來,還不忘吩咐其他人為她準備午飯。

“不用了,”阮如安擺了擺手,問道,“賀天賜呢?”

“先生一早就去公司開會了,”管家湊了上來,站在她身後半步的位置,歎息著讚美道,“還特意吩咐讓您多睡一會兒,先生是多麼體貼啊。”

這句話有些多餘,阮如安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

然而管家許是年紀大了,絲毫沒注意到她淡漠的神色,還在絮絮叨叨:“先生晨起沒喝到您熬的醒酒湯,還專門問了我呢。我就和他說您熬夜辛苦了,先生這才體恤……您以後可不能這樣不懂事了,先生在外麵應酬多辛苦,您以後還是得多關心他,為他守好後方……”

“管家,”阮如安麵上掛著淺笑,語氣卻並不溫和,像一把柔軟的刀,“你多嘴了。”

“抱歉,夫人。”管家急忙住嘴。

阮如安轉頭道:“我要出門,把車準備好。”

“是……夫人等等!”管家忽然抬高了聲音。

“嗯?”阮如安微微側目。

“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您,”管家追了上來,遞上一封請柬,“後天的星榮的摘帽晚宴,先生說需要您和他一同出席。”

管家手上的是一張藏藍色的請柬,打眼一看顏色低調,邊邊角角卻用銀邊勾勒,裡麵的文字更是用閃亮的鋯石組成了一個“勺子”的形狀,正是星榮的北鬥七星logo。

在接過請柬的那一刻,阮如安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叮咚,觸發主線任務。】

【請宿主在星榮摘帽宴會上引起男主的死對頭,符斟的注意,並協助男主擊敗符氏,取得華森科技工作室。】

【該任務無特定時限,任務完成後將獎勵劇情進度+10%,請宿主積極協助男主,早日完成任務。】

阮如安拿著請柬的手頓了一下,才緩緩勾唇道:“信息化時代,真是難為星榮還訂做紙質的請柬。”

“這也是為了顯示財力啊,”管家道,“說起來,夫人的嫁妝裡還有星榮3.5%的股票呢。”

“嗯?”

阮如安沒想到還有這番淵源,她把玩著絲絨質地的卡片,問道:“說到嫁妝,我的資產現在是誰在管?”

管家道:“股票和一些不動產是信托在管,您的賬戶裡大概還有一千多萬現金,其他的沒有了。”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相告,“我建議您還是不要隨意動用這筆錢。”

阮如安:“為什麼?”

管家開始掰著手指一一清點:“臨近年關,總是有人情要走,按照慣例,大概要花五六百萬。今年多雨雪,彆墅的修繕費用也比往年要多出三成左右,還有傭人們的漲薪,紅包……”

“等等,”阮如安打斷道,“聽你這個意思,這些都要從我的口袋出?”

管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道:“往年都是如此啊,老夫人說結了婚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您也是點了頭的。”

阮如安:“……”

阮如安:“管家,你和我說實話,你們看我是不是跟看笑話一樣?”

管家大驚失色:“什麼?!我們怎麼敢?!”

“你們不敢說,但你們敢做呀,”阮如安幽幽歎道,“誰家豪門貴婦做成我這賠錢模樣。我懂,我都懂。”

“真沒有……”

阮如安憂傷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彆解釋了。

賠人賠感情都無所謂,但賠錢不行。原主的這番操作令她心如刀絞,恨不能把已經消失的那個人拉回來扇上兩巴掌。

“結婚三年,得賠了好幾億吧……”

“還是現金……”

“能投至少20個天使輪項目,10個A輪,運氣好都夠投出一家上市公司了……”

“錢啊,都是錢啊……”

“夫人,夫人啊!您怎麼了?”

管家手忙腳亂地扶住她。

阮如安猛地攥住他的胳膊,力道讓管家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她滄桑地表示:妾身卑賤、無才無德、難堪大任,像人情往來、修宅造院這種大事,以後還是讓家裡的主君拿主意,她力有不逮,管不了啊。

另:請速速將她的黑卡歸還,並奉上賀總的卡,她現在要去shopping了。

管家:“……”

*

賀氏總部。

頂層的會議室視野廣闊,一張長桌立在正中,如楚河漢界般將左右兩邊分割開來,正如賀氏和符氏這兩家公司,勢如水火,爭鬥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