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監來的太急,太後的懿旨更要他們立馬就動身,珺寧甚至都來不及幫景琰換一件乾淨一點的衣裳,便立刻就要跟著那笑裡藏刀的太監一起進宮。
坐在進宮去的馬車裡頭,因為馬車內實在是又悶又熱,光線還暗,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珺寧直接就伸手將窗簾拉開了一條縫,隻是她的手剛打開簾子,景琰便興衝衝地擠了過來,“你看什麼?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其實也沒什麼…”珺寧笑著回頭,鼻尖竟敲好擦過對方的下唇,把兩人幾乎同時嚇了一跳,看著對方捂住自己的嘴唇的小模樣,珺寧實在有些好笑,然後便直接放下了打簾子的手,伸手抱住了景琰的手臂,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我有點累,到了你叫我好嗎?”
說完根本就沒等對方點頭,直接就閉上了眼睛,勾起嘴角補起眠來。
他們是夫妻不是嗎?
景琰不適應地動了動,卻發現對方竟然抱得更緊了,一時之間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低頭看了看珺寧那像兩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和對方輕微的呼吸,車外的微風偶爾飄進車內,一切竟給了他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其實從始至終,他要的也不過是這樣的生活罷了,和藹的母妃,賢良的娘子,調皮的子女,一院一椅一書罷了,甚至他可以完全不要現在這個靖王的頭銜,可惜這一切早已成了虛妄,所有人都在逼他,所有人都在迫他。
他本不欲成魔,可惜永遠都有人舉著利器在他後頭追趕他。
景琰的眼中掠過一道紅光,他唯有拿起屠刀,才能在這艱難的夾縫之中苟延殘喘。
靜謐的馬車之內,珺寧甜甜地睡著,在她身旁,本來癡傻純稚的男人露出修羅一般的眼神,此刻的兩人竟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天使與魔鬼的結合。
在一陣顛簸之中,很快兩人便到了皇宮之內,下了馬車,先見到的竟然不是小太監口中早已等得焦心的太後娘娘,而是雖然身穿一身龍袍卻坐沒坐相,毫無形狀的明淵帝,在他身邊還站了幾名嬌花一般的美人,隔了老遠也能聽見她們的鶯聲笑語,那嬌滴滴的範兒,珺寧還沒來得及做什麼表情,卻發現站在她身邊的景琰竟被膩得打了個寒顫,珺寧下意識地就想笑,還好忍住了…
她伸手緊緊牽著景琰的手,沒有皇帝的召見,他們無法上前,隻能站在原地聽著一個男人和一群女人們的調戲與反調戲。
珺寧有些無聊地轉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景琰,直接就伸手把他擦了擦額角滲出來的汗珠,畢竟是夏天,這會兒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他們兩人又站在了太陽底下,兩人剛剛大婚,進宮身上穿的都是正規的服裝,
很厚,所以景琰的汗珠便立刻就順著他光潔的額角淌了下來。
而看著那些汗珠的珺寧,正忙得不亦樂乎,甚至已經忘了他們兩人正站在皇宮之內,隻要一看見景琰的汗往下流,便立刻拿出自己那涼爽的絲帕幫他擦乾,還從袖子裡頭掏出一小袋冰鎮好的烏梅,直接就塞進了景琰的口中,那冰冰酸酸的口感,就連景琰的眼中都不免露出一抹溫情而來。
本來好端端的罰站,明淵帝竟被對麵兩人渾身冒出來的粉紅泡泡弄得有些心煩意燥起來。
無視,徹頭徹尾的無視。
這一輪秀恩愛的比拚,明淵帝完敗。
他立刻揮手就將身邊圍著的鶯鶯燕燕趕走了,口氣驚訝地說道,“四弟,二哥之前沒看到你啊?實在不好意思了,這是弟妹吧?長得可真是標誌呢?四弟好福氣!”
對方完全就當景琰是個大傻子,竟當著對方的麵開始目不轉睛地朝自己看了過來,眼中流轉的光彩一時之間竟有些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引誘還是欣賞了。
珺寧一下就被膈應到了,景琰的心頭也迸發出濃烈的殺氣,嶽珺寧其人,就算是奸細,也必須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景泓對嶽珺寧這種毫不掩飾的觀賞,真的成功激怒了他。
她是他的妻。
看來秋場圍獵的事情,自己回去之後還需要更加“用心地”布置才行!
而走近了,珺寧這才發現,景泓的長相幾乎與景琰到了一種南轅北轍的地步,一人單純,一人邪魅,殷紅的唇,惑人的桃花眼,極為單薄的嘴唇,外加那白的透明的膚色,便是景泓的全部,他甚至連龍袍都沒有好好地穿著,這樣一個男人你就說他是小倌館裡的頭牌也不為過,隻是卻沒想到竟是一國之君。
珺寧覺得她的三觀有些炸裂,多看一眼那一身風流的男人都覺得傷眼,畢竟到現在她還記得劇情當中還有關於他夜/禦十/女的描寫,幾乎每次想到那個劇情,她就感覺自己腦子都要爛了,不過,皇帝嘛,她也能理解…
但這絲毫不妨礙她的潔癖,對於那種身體上的不潔,她絕對接受不了…
“是嗎?是嗎?二哥你也覺得她長得漂亮嗎?”景琰有些高興地道。
“自然,天姿國色,人間難尋。”景泓微微眯起雙眼,目光根本就沒有離開珺寧的臉。
放屁!
珺寧在心裡罵了句臟話,她雖然長得不錯,但剛剛被他趕走的那些美人哪個不比她長得好看,她甚至都有些懷疑,這全天下的美人是不是都被景泓收到了自
己的後宮裡來了,自己這樣的姿色恐怕在選秀的第一場就會被刷下來,現在這人卻完全昧著良心讚她美,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不過珺寧到底是珺寧,換成嶽珺寧現在站在景泓的麵前,恐怕先要被那群美人打擊一通,隨後再被景泓的長相目眩神迷一陣,最後聽見對方的讚美便會立刻美的不著邊際。
女人的虛榮心與攀比心從古至今都很可怕,不得不說,明淵帝其人不愧是在後宮摸滾打爬多年的戰鬥機,把女人的心態摸得透透的,所以才會這麼對症下藥。
這不,原劇情當中,嶽珺寧便是在和景琰成親的第二日,進宮的當晚就上了明淵帝的床,小女孩不懂事,被小劉氏養得眼皮子又淺,隻以為跟著一個傻子,對她的弟弟沒有絲毫幫助,換做皇帝就不同了,說不定還能被封王封侯,到時候就算不繼承他們父親嶽良的家產也能富貴榮華一生。可以說嶽珺寧就是被一時的繁華迷住了眼睛,以至於越走越偏,越來越錯…
到後來狡兔死走狗烹,自己以靖王妃的身份進了景泓的後宮得了個小小的答應,最終因為一個微小的錯誤,被打入了冷宮,甚至還連累到了她的弟弟,即便考中了狀元也被所有人恥笑有她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姐姐,最終鬱鬱而死,嶽良的一切也都歸了小劉氏母子倆。
可以說嶽珺寧的一生都近乎是個悲劇,而悲劇的起源便來自於麵前這個罌粟般的男人。
明淵帝,景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