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盛唐風華(92)二更(2 / 2)

沒你就不行 林木兒 14824 字 5個月前

帳子緩緩拉起來了,武後從外麵進來,雙眼通紅,說桐桐,“桐兒起吧!沒能見上最後一麵,許是天意!你知道父皇臨終都惦記你就行了。”

林雨桐在李旦的攙扶下起身,正要跟武後說話呢,結果上官婉兒進來了,低聲稟報,“裴相來了,朝臣都聚在外麵。”

哦?

武後皺眉,看桐桐,“你皇兄體弱,太子在這裡處理喪事……你跟我出去看看。”

好!

風塵仆仆,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先出去了。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著,天上飄起了雪花,卻見裴炎站在最前麵,稟報說,“天後,鎮國公主殿下,這是聖人留下的遺詔。”說著話,便跪下,把手裡的東西舉過頭頂,等著人來接。

林雨桐能明顯感覺到武後的驚訝,就見她把將遺詔接了過去,沒打開,直接遞過來,“鎮國宣旨吧。”

桐桐沒接,看了一邊的裴炎一眼,“留給裴相的,兒臣不敢逾矩。”

武後沒勉強,便將遺詔給了裴炎,“宣旨吧。”

裴炎取了其中一份,另一份沒接,依舊留在武後手裡。

武後愣了一下,再度遞給桐桐。

桐桐這次沒推辭,打開遺詔,這是一道冊封裴炎為顧命大臣的詔書,林雨桐宣召,而後把詔書給武後。

武後接過來看了一眼,看了裴炎一眼,“既然聖人相托,你宣旨吧。”

裴炎這才起身,宣讀遺詔。

詔書上說了四件事:第一,天下不能一日無主,皇太子可在靈柩前即皇帝位;第二,服喪隻需以日為月;第,喪事從簡;第四,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兼取天後進止。

說實話,這旨意叫上上下下頓時沒了聲音了。

這是什麼意思呢?猛地一聽好似對天後有利,可其實不然。

第一條這個可以理解,叫儘快即位,這沒毛病。第條,喪事簡辦,這也沒毛病。

有問題的是第二條和第四條。

第二條為什麼說服喪以日代月呢?因為遵照遺旨,李顯就隻要恪守二十七天的孝期!李治聖旨上的原話是,‘其服紀輕重,宜依漢製’。漢朝的製度就是一天當一月來守孝。守孝結束,那麼新君就得在顧命大臣的扶持下,掌握大唐權柄了。

也就是說,這二十七天,是武後能獨自發令的最後期限。之後,你得上繳權利!

上繳權利,但是給你留了一部分權利,那便是朝廷的事若是他們有處理不了的,問問她這個天後再辦。

李治知道武後不想還政,也知道李顯壓根就沒這個執掌的能力,但是,他不得不說這個話,這是個態度的問題。得給後人留下轄製武後的依仗!

武後不知道李治留下了顧命大臣,也不知道李治留下了這麼一道詔書。

這裡麵看似信任她處理國政的能力,但其實還是限製了她!李治給她的定位是顧問。人家不懂了,問你了,你再管。這是李治給武後劃的那條線。

這旨意一出,武後狠狠的閉了眼,她不動聲色,先朝著大殿的方向一跪:“臣妾,接旨。”

而後眾人才跪下:

“兒臣接旨。”

“臣等接旨。”

伴隨著一聲聲接旨聲響起的是李顯格外大的哭喪聲。

林雨桐沒再管,劉仁安排了林雨桐去洗漱用飯,換了衣裳再說,她得守靈。

可才一出來,武後就叫上官婉兒召見了,林雨桐隻得起身去她的宮裡。

武後在屋裡轉圈圈,眼睛真熬的通紅,渾身散發著一種極為駭人的氣息。她才一進來,武後就說,“顯兒不合適帝位,他若為君,你便無活路。”

林雨桐看她,“兒有天子劍。”

“可人走茶涼!你能有天子劍,李顯就能叫他的臣下人人有一把天子劍。這權利是虛的!”武後看她,“這個帝王,不合格。”

林雨桐明白,武後心裡早有謀算,這是需要自己一個態度,哪怕是作壁上觀的態度呢。

她點點頭,“兒回來是守孝來的!父皇駕崩,兒甚是心傷,無暇他顧。”

意義是:你想乾什麼,我不管。

武後滿意了,“那就去吧!洛陽的公主府早給你收拾妥當了,隻管去住。”

是!林雨桐退出來了,這一步得叫武後去完成。有些事,非有一個過程不可!

她真去一心一意的守孝去了,這不,李顯在李治的靈柩前即位。

林雨桐沒去拜見,李弘也沒去,便是連太平也帶著幾分憤憤之色。低聲嘀咕了一聲:“可算是小人得誌了。”

薛紹在一邊輕輕的拉了她一下,“不可如此!”

太平嘟嘴,甩了薛紹的拉扯,“怕什麼?他便是做了帝王,我也不怕他。”

你不怕,薛家怕呀!薛紹低聲安撫了幾句,前去拜見新君去了。

太平挪到桐桐邊上,“阿姐,是不是這就是變的不一樣了?今兒我在宮裡,都不如往日自在了。那些人都奔著崔氏那些女眷去了。好似誰都比我更尊貴了!阿姐,我就想問一句,為什麼?我的阿耶還在這裡躺著呢,他還沒安葬了,就敢這麼對我!這等將來,哪裡還有咱們的好日子過?”

桐桐沒言語,她其實覺得還罷了。許是鎮國公主的身份在,許是手裡的天子劍的威懾在,倒是並無明顯的區彆對待。

正說話著呢,有禮部的官員過來了,看見林雨桐在,他不敢說林雨桐,見禮之後,就去看李弘和太平。

李旦是個乖孩子,新君即位,得去拜見,他去了。

其他幾個都沒去!

這會子禮部來人,說李弘,“王爺,您看,新君即位,就在前麵,您若不去,怕是於理不合。”

放你娘的屁!

林雨桐蹭的一下站起來,“父皇賜皇兄禦用儀仗,他要拜誰?”說著,冷哼一聲,“誰叫你來的,叫你的上官來,回本宮的話。”

太平直冒火,“看本公主乾什麼?叫本公主去拜見新皇?好啊!走吧!”

她挺著七個月的肚子,真就要走!

林雨桐看這官員,“太平公主乃是新皇幼妹,身懷六甲偏遇喪事,本就胎兒不穩,這般折騰,是你們的意思,還是新君的意思?若是新君的意思,那本公主就要拎著天子劍去問一問……”

不敢!是臣等自作主張,罪該萬死。

估摸著也不是李顯的意思,李顯可沒那麼蠢!不過是身份變化,下麵的人會看人下菜碟了而已。

人走了,李弘就搖頭,“罷了,送了父皇,我便封了山門,再不下山便是了。”

“皇兄胡說什麼?”太平朝著外麵哼了一聲,“這事不是能退的事!”

是啊!這事不是能退的事。

“本宮以為她退了……”武後看著地圖,再看看四大都督府的調整名單,便什麼都懂了!鎮國可不是看上去那麼好說話!這名單裡,她並不能完全確定誰是鎮國的人,但是這般大麵積的調整,必是安插人了。如今,不知道她這個動作是為了防著李顯的?還是有彆的打算。但迄今為止,這個安排,可算是叫自己心裡安穩了。

是的!到了這會子了,她反應過來了,至關重要的軍權,不能旁落。

不僅得禁衛的左右羽林軍得安排自己的人做統帥,便是四大都督府,也一樣得把將帥位置換成是自己的人。

這是一件比任何事都更重要的事!這一動,才發現了之前兵部的調整,這個調整都是從小處著手的,可這正是這個小處,叫武後知道了鎮國手裡是攥著要命的玩意的。

她沒想跟鎮國如何,而今,更不能跟鎮國如何。她下旨,封安生和泰盛為縣男,表明自己的態度。

緊跟著,大肆的恩賞李家宗室,這都是需要在二十七天之內完成的。

而後拉攏顧命大臣裴炎,之前是省六部,省幾乎平行,隻是門下省把著審核這一關,平時議事放在門下省,門下省的權利就更大一些。但是而今,裴炎是中書省的中書令,武後就說,“本宮打算將議事堂設置在中書省,由愛卿統領,如何?”

將裴炎放在其他丞相之上!

裴炎眼睛一亮,拱手道:“敢不從命?”

本來是裴炎、武後、李顯,足鼎立!裴炎是李治留給李顯轄製武後的,可李治還沒下葬了,裴炎便舍棄了李顯,奔著武後去了。

於是,等二十七天過後,李顯突然發現,凡是要緊位置上,沒有一個是他的人。上上下下,被母後的人分割完了。

而裴炎,好似並不是那麼好用。

武後還政了,你是皇帝,政事你說了算。

可李顯坐在大殿裡,手裡除了請安的折子之外,彆的國事的折子一蓋沒有。叫了裴炎,意思是,能否調整一下官員的任命。

裴炎給的回複是:剛調整完,再做調整便不合適了。咱們不能朝令夕改,這會叫下麵無所適從的。

這話太有道理了,李顯無言以對。

他又說,“新皇登基,得以示恩寵,你看……”

裴炎說:“天後娘娘才剛恩賞過。如今聖人再加恩賞,這豈不是跟天後生分了?母子起了嫌隙,且鬨的天下儘知,這是好事?”

李顯:“……”你要這麼說,我還真就是無話可說。

沉默了半天,李顯不甘心的道,“登基了,這……該有大赦天下吧。不若朕下令大赦天下,愛卿以為如何?”

裴炎就說,“這幾年連著更換年號,每更換一次,便大赦一次。而今再赦免,也無多少可赦免之人了。”

李顯:“……”那朕還能乾點啥?他就說,“不若開內考恩科?”

“在洛陽,天後才簡拔了一批官員,都是內考選上來的!若無職位可安置,內考的意義在哪?”

李顯覺得自己這麼好脾氣好忍性的人,也有點忍受不了了!你這是顧命大臣嗎?你是想做攝政大臣吧!

他也生氣了,就說,“大唐疆域萬裡,你彆告訴朕,每天就這麼點國事?”

裴炎就道,“天下無事,乃是天下幸事,陛下緣何這般生氣?”

李顯看著這家夥淡定的臉,都恨不能一巴掌呼上去!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那朕獎賞獎賞崔家,總不過分吧?”

恩賞後族,本就是應有之義。

裴炎這次沒說話,由著李顯去恩賞崔家。

林雨桐知道的時候都想歎氣,把韋家換成了崔家,李顯還是一樣恩賞,因為他沒人可用,隻能提拔老丈人家。可是,這叫李家皇室怎麼看?武後都知道先恩賞李家皇室,可你倒是好,你上來先提拔你老丈人家,什麼意思?

而且,官員提拔便是沒有內考,它也自有製度!你這越過丞相下旨就提拔,想乾嘛?

從宰相到官員到皇室,竟是沒有一個心裡舒坦的!

你就說這種的,你不完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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