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禮的臉上是不規則的紅,他恍惚地望著她,瞬間感覺一切似夢中的倒影。不、不會是夢,他用力攥住她的手,手指擠著她指縫。
她的黑發時不時垂落在他的肩上,胸前,刺激得他不知為何緣由地笑起來。但其實笑不出聲,隻是像破風箱似的發出難聽的氣音,具體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隻有抽象的快樂讓他在此刻又哭又笑。
“彆哭了,很難受嗎?”
他聽見了她有些沙啞的聲音。
艾什禮更用力地攥住她的手,在某個空白的期間,所有邏輯與理智全部抽離。他緊緊地擁抱住她,眼睛半眯著,顛倒四的話音伴隨著涎水使得他的話更加模糊不清。
但床尾的終端,同樣也有人發出模糊不清的話音,隻是那聲音沒有被人所注意到。
斐瑞緊緊擁住枕頭與被子,他將自己包裹住,渴求從未停止過。他的情緒已經近乎崩潰,可以聽見的任何隻言片語都讓他暴躁痛苦起來。
窗外雨聲連綿,他的身體抽動著,淚水浸濕枕頭。
金色的發絲失去光澤,他長大著嘴巴,渴求著氧氣,所有恨意占據著他的頭腦。可是他的心中卻隻有一陣陣的痛呼與悲鳴。漫長的夜為何還未結束,黎明什麼時候到來,斐瑞的喉嚨火燒火燎,眼睛疼得睜不開。
很快的,他又再次聽見她的聲音,她的話音中帶著憐惜與安慰。
斐瑞靠得更儘了些,閉上眼似乎又深處在某個破舊的旅館內,她擁住自己。這樣的回憶實在恐怖,將他徹底送進某種幻覺中。
連帶著她的聲音似乎都在他耳畔。
她在對自己說話嗎?
當然,她隻會對自己說話。
這就是她和自己說的話!
斐瑞撫摸著自己的肩膀,傷口已經痊愈得看不出任何痕跡,也沒有所謂的疼痛了。可是他卻覺得,這裡應該是疼痛的,應該纏著紗布,紗布之外是她那的衣服。
燃燒的灰燼的味道就應該在她的周身的!
斐瑞咬牙,狠狠在肩膀掐出血痕來,尖銳地痛讓他渾身顫栗,他的聲音嘶啞片刻又徹底消去。
“鐺鐺鐺——”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斐瑞的意識迷離著,眼淚與汗水還有血混做一團,他緊緊咬住舌尖,任由渴求的浪潮與痛苦帶著他衝上某個空白的領域。
在下一個瞬間,他再次被拋下。
十二點到了,他清醒過來,憎恨層層加碼。
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她怎麼可以這樣……
那些沒有給他的安撫,全部給了彆人。
甚至於那些話,都不是對她說的。
似乎過了十二點,時間便飛速轉動了起來。
夜色散去,雨也停下,天光撥開雲層。
斐瑞虛弱地倚靠在牆角,肩膀上的血跡一滴滴落在被子上。他冷冷地盯著終端,卻又在某個瞬間,嘴角痙攣了下,使得他露出一個神經質的笑意。
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的渴求與憎恨仍然存在,浸染在血液裡,幾乎成為了某種特質。
斐瑞不再抗拒,他揚起下巴,頭抵在牆壁之上。
輕微的聲響從他喉嚨之中溢出,身體緊緊貼靠著牆。
他的手心裡捏著一枚紐扣。
扣子上仍然有幾絲白色的織物,如今在他的手心裡,被汗水或是血亦或者是其他所浸濕。在他手心裡留下一個深深的紅色痕跡,乍一看以為是它所帶來的烙印。
那隻手攥得很緊,但幾秒之後,力道又驟然鬆弛。紐扣就這樣從掌心滴溜溜地滑落到他的指尖,又被指尖帶動著回到掌心。
*
嗚呼,天亮了。
我站在陽台開始抽煙,心情是真的開朗。
艾什禮還在沉睡,我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距離正是出發也隻剩幾十分鐘。
雖然我大可以再溫存一下抱著他再睡兒之類的,但是我認為時間不應該浪費在這上麵,而是該做點更有意義的事。
比如,抽一根清晨的事後煙。
當煙灰紛紛揚揚落下時,我掏出終端。
然後看見兩個已接通過的電話。
……?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