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落下, 江森的嘴唇動了下,黑眸裡出現了長久的怔忪,他定定望著我,似乎反應過來了又似乎反應不過來我到底在說什麼。
江森道:“我——”
他吐出一個字, 又卻無法說下去, 隻是任由這個字孤單落在地上。
迦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江森一眼, 一點愉悅緩緩從他的唇角爬到眼角。
我認真地看向江森, “你要好好對亞連,雖然我沒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畢竟當時在十二城時, 那麼多事情你們都走過了,希望你們能走到最後。”
江森沉默了幾秒,捏著杯子喝了幾口水,臉上卻顯出了幾分鬱悶。他看著我幾次想說什麼,卻又隻能拿著杯子猛喝水, 最終他將杯子往桌上一放。
迦示的身體往椅背依靠, 手臂搭在扶手上,灰眸上下掃了他一眼,道:“訂婚快樂啊, 準新郎。”
江森的眉眼擰在一起, 對著迦示吼道:“滾!”
迦示聳肩, 望我:“他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
江森卻也望我:“我有事,出去一趟, 一會兒回來。”
我:“……”
跟我說乾什麼, 關我屁事啊。
江森站起身來,往外走,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
我看向迦示, “你到底為什麼和他打起來了。”
“你們到底在雜物間做了什麼你不清楚?”
迦示冷漠地問我。
“怎麼了,我穢亂後宮罪不容誅以至於你需要跑到這裡來和江森打一架?”我感到了深深的費解,又道:“你——不會對我還有什麼占有欲吧?”
迦示的眉頭蹙起,麵無表情道:“你想說什麼?”
“你不是很知道我是哪種人嗎?”我頓了下,才對他笑,“那就彆做這種讓我誤會的事,讓我覺得你好像還覺得我們是朋友。你不是說了,要報複我,要折磨嗎?這不會就是你的報複吧?”
我努力放輕話音。
“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迦示頓了下,卻又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我的領子,逼迫我抬頭看他,“我看你不是很擅長抱大腿,你的朋友不是很多麼,還打算利用我接近李默啊?麵前這個江森不就夠你攀上去了麼?”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東西嗎?
我往後仰身體,“那你怎麼就把亞連放棄了?畢竟你這不受寵的樣子,跟亞連聯姻不是能加強你在安德森家族的地位嗎?我有點懷疑要不要利用你了,你對李默的恨意看起來也沒有很大,還是說其實你挨打也樂在其中?”
我隻是學著迦示的話問回去,迦示卻像受了奇恥大辱似的,瞪著灰色的眼眸望著我。他似乎被戳中什麼傷心事一般,呼吸越來越著急,低沉的嗓音裡擠出字,“你——你——”
他也變得和江森一樣,嘴裡隻能吐出不成詞的單字。
我的手攥住他的手腕,道:“鬆開。”
但迦示並不理睬,隻是攥得更緊,發狠似的,“陳之微,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派人在從莊園這邊調影像資料。”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弱智。
他要是想離間,肯定要有重磅的證據。
我沒說話。
迦示道:“人渣,和亞連糾纏不清,和大法官家的孩子訂婚,結果現在你和卡爾璐的人也有牽扯。是不是什麼人你都要傍上去?”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問:“那你為什麼不交上去,讓我死得名正言順呢?或者呢,你直接去找江森,和他說我以前是怎麼騙你的,然後你們聯合一起處死我怎麼樣?”
迦示攥著我衣領的手驟然一鬆,他的身體頗有幾分頹然似的,往後半步。我也鬆開手,收手的空檔,感覺手背有了幾分溫熱。
我看了眼,發現居然是淚水。
迦示的眼睛有些紅,他臉上和嘴角本就青青紫紫,如今看起來格外可憐。
差不多也得了。
我也站起身來,抬起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認真道:“你看,你還是覺得我是你的朋友對不對?不然你不會這樣,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糾結什麼。我都說過了,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壞,隻是你一直在抵觸了解我。”
“你他嗎都把我前女友睡了你怎麼敢說這種話!”迦示暴怒起來,又道:“你現在腳踏隻船,還他媽的想勾上李默,你以為我是傻逼嗎?”
我張望了下,沒發現江森,鬆了口氣。
我道:“你小聲點。”
迦示的淚珠真得圓滾滾又大顆,跟珍珠似的往下掉,還怪漂亮的。
我道:“隻有你知道這件事,你這不比彆人強多了。”
迦示:“你覺得我在乎嗎?”
我又道:“那你為什麼要和我生氣?”
迦示沒話講了,睫毛掛著淚珠。
他很有幾分受不了似的,移開視線,呼吸聲急促。又是好久,他才看我,“那你和江森——”
“不熟。”我頓了下,“是為了亞連,才接近他的。”
江森誰,不認識,行了吧。
迦示仰頭,似乎想讓淚水倒流回去,話音悶悶的,“我不會交給他的,我也不會給你機會的,但我一定會用自己的能力讓你付出代價。陳之微,我們不是朋友,早在你那樣對我的時候,我沒有殺了你已經很仁慈了。”
我再次咬了下槽牙。
陳之微,小不忍則亂大謀。
沒關係,你可以做到的。
你哄一下而已,哄一下沒什麼的。
當務之急,是讓他把敵意全放在江森身上,不能讓他們有半分緩和的機會。
而且以後你還得靠著他保命,李默這人還挺危險的。
你可以的,加油!
我深呼一口氣,逼著自己伸出手,從懷裡掏出手帕給他擦了下臉。
下一刻,迦示便想抓住我的手,我立刻向後彈跳幾步拉開距離。他抓了個空,倒是撈住了手帕,於是冷冷地看著我。
我道:“呃差不多該走了吧你,你不是有事要忙嗎?”
迦示冷笑了聲,“你和江森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要說,我打擾你們了是吧,也是,畢竟你們也是朋友。我等著你和我解釋,你們到底怎麼成為朋友的,又是怎麼——在同一個雜物間裡待著的。”
你說話能不能彆這麼惡心。
好想死,好想哭,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一種了無生意的絕望從我心頭綻放。
但最終迦示還是離開了。
我一想到還要繼續麵對江森,就更想哭了。
老天爺,讓我休息會兒吧,我真受不了了。
我在那個夜晚狂奔時,都沒有這麼絕望。
但好在,直到傍晚,江森也沒有回來,隻是給我發了消息說套房裡有客房,讓我隨意。但我向來是個警惕之人,具體表現在我住在他的套房客房時,給門上了手工鎖,電子鎖,權限鎖,還在門把手上掛了一個杯子。
但也不是說睡就能睡的,我開始看電影——由李默本人故事改編的愛情電影。
老實說,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來隻是想看看那位前輩的風采,雖然知道這種故事或多或少為了給本人增色是有藝術加工的,但當我看到他們相愛的過程時,還是有些繃不住。
不知道是編劇的問題,還是李默書的問題,總而言之,他們的愛情故事看起來有點……呃,怎麼說呢,嗯……看不懂。
上來就又是偶遇,又是驚鴻一瞥,又是注定的意外。
後期恨不得用愛心氣泡框柱兩個主角,向所有人說,沒錯,他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果可以打tag,我感覺他們恨不得打上姻緣邂逅、性張力、豪門世家、女A男O、逆襲等一係列熱詞。挺好的,感想是這玩意兒是真的我去死。
我上一次看的電影,主角們還不穿衣服,這一次可能不大習慣,因此我看了大約十來分鐘就睡了。睡前那一幕,好像正好是雨中的畫麵,恍恍惚惚的,隻看見投影中,黑發金眸的少年狂奔。配合著音樂,與戀人在雨中擁抱,然後標記。
標記……嗯?標記?
我嚇得瞪大了眼睛,迅速倒退。
我日,真的假的,什麼猛士,不怕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