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窗外雷聲響起。
我看見許琉灰被我壓在身上,棕色的微卷的頭發鋪陳在床上,他銀色的鏈條眼鏡也因突然的仰倒而傾斜在一邊,全然露出了那張斯文俊俏的麵容。他下意識地眯了下眼睛,黑色的眼珠上有著很淡定的霧氣,臉上露出了些驚訝來。
許琉灰想說什麼,但馬上頓住了,臉上的驚詫愈發明顯。
因為我蜷縮起來了身體,像是八爪魚一樣躺在他胸膛,手抓住他的肩膀。我用力地團著自己,咬著牙,囁嚅著話音,“我不要……我不要找了……”
“好冷……”我刻意瑟縮起來了身體,用腦袋拱向他的脖頸,磨蹭了起來,“爸爸媽媽……我不想……我想回去。”
我的淚水不要錢似的往下落,餘光看見淚珠洇濕了他的襯衫。
許琉灰呼吸驟然頓住,許久,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下一秒,他費力地支撐著身體坐起,一手摟住我的腰部,防止我因為他動作而從他懷裡滑落。
我貼得更緊了,著急地望他,努力含著淚,“好冷,讓我回去吧!我、我不想……不想再找了……”
許琉灰的手穿過我的腋下,鉗製住我的身體,伸手摸著我的頭。他另一隻手拉起被子,蓋在我們身上,一麵揉著一麵輕聲道:“好,不去找戒指了,我們睡覺好不好?”
我假裝困在夢魘之中,張著嘴唇想要望他,唇很輕地擦過他臉頰。
下一秒,我感覺許琉灰的身體僵硬了下。
我繼續著這一出童年陰影被喚醒的戲碼,伸手也摟住他的腰部,緊緊貼在他的胸口,“我要回去睡覺,好冷,我頭好疼……好熱……不對,好冷……”
許琉灰繼續摟著我,伸手拍著我的背部,“睡覺,我們睡覺,好不好。好孩子,你已經很努力了,沒關係的,不用找了。”
他的懷抱十分溫暖,我噙著淚水,用唇抿住了他的脖頸。
“唔——”許琉灰喉間溢出了悶聲,我茫然地看向他,他用手背捂住了唇,眼神之中滿是驚愕,白皙的臉上已經染上了紅,眼中瞬間有了層很輕的霧水。我眯了下眼睛,突然扯著唇笑了下,露出了我印象中傻逼才會露出來的弱智表情,“不可以嗎?我餓了……”
許琉灰還沒說話,我再次咬住了他的脖頸,卻並不用理,隻是用著牙齒很輕地摩挲著。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攥緊了我的肩膀,我將頭枕在他肩膀上,閉著眼,仍然瑟縮著。
許琉灰的呼吸淩亂了些,他很想在此刻就徹底推開她,可是窗外卻又再次響起了陣陣驚雷。在雷光之中,他看見枕在肩膀上那種蒼白的卻又有有著病態潮紅的臉,她看起來狀態差極了,手緊緊攥著他胸前的襯衫,抓出層層褶皺來了。
他感覺到她的舉動全然沒有半分旖旎的意思,她隻是像個嬰孩一般,用著唇很輕地抿著他的脖頸,溫熱濕潤的水液從脖頸處刺激得酥麻感從頭部一路蔓延。
她無疑沉浸在夢魘之中,即便如此,卻還是是不是在他懷裡瑟縮著,顯得如此無助。
許琉灰的心似乎也隨著她時不時的瑟縮與喉嚨間的哽咽牽起又沉沉落下,她發燒了,她再一次回到了那個在夜雨之中被父母逼著一起翻找草坪找戒指的時刻。她無助,痛苦又疲憊,在這場病中終於顯露出那種缺乏安全感無處可依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對自己說著,忍耐著脖頸處的溫熱,
可是逐漸的,許琉灰感覺那一處溫熱以及懷中這單薄的瑟縮的火焰讓他也熱得額頭微微冒汗,他起初還有些想要將她放下。
因為她已經快睡熟了。
可最終他還是沒有這樣,他感覺被充盈的不隻是懷裡的空虛,還有心中的某些角落。那種充實的感覺幾乎讓他浸染著紅的臉上有了微笑,他被他的孩子依賴著,這是多麼好的事。
她即便不說,他能感覺到她對他的抵觸與懷疑,可是這一刻,那些都沒有了,隻有這樣的全然信賴的擁抱。雖然她因為安全感,因為夢魘,也因為發燒而叼住了他的脖頸,誤以為那是孩童時期父親或者母親會提供充盈奶水的地方,但這也說明了……她果然還是將他當做了值得信賴的長輩,又或者說,她原來的父母並沒有給她提供過足夠的安全感與親情。
太可憐了。
多麼可憐的孩子。
許琉灰的喉間溢出了悠長的歎息,他將她的頭扶著,用力讓她貼近自己的脖頸。
好孩子,沒有關係的。
我會是你的依靠,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老師。
夜色深深,許琉灰看著窗外的暴風雨,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