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你知道和家的事嗎?”
李默“嗯”了聲,他又道:“那個法案,你動不得。”
我又道:“為什麼?”
“和家的垮台和卡爾璐摩甘比脫不開關係,最重要的是,和家的技術設計起碼三項違反倫理規則的法案。”李默深深歎了口氣,轉過身側對著我,濃稠的暗夜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衣料摩擦被子的窸窣聲響起,他像是靠近了一些,這時我才隱約看見他金色的眼睛。
我道:“不是隻有什麼信息法案?”
“分彆是信息倫理、技術倫理、生物倫理三個種類的倫理法案。”李默頓了下,才道:“和家的義肢之所以引起巨大的轟動,是因為它有著大量樣本來源可疑的人體基因數據庫。根據元老院家族們的調查,這些數據樣本十有八九來自於全國各地的聖紀佛教會教徒。”
我捂住了嘴,瞪大了眼,“人體實驗?”
“不至於。”李默呼吸重了些,“翼世多年前曾配合聯邦政府推出過一款芯片植入技術,嬰孩出生便植入人體,方便完成聯邦的管轄。但是還未問世,芯片就被查出內置了翼世集團的自研數據收集器,這才是聯邦政府與翼世交惡且不讓翼世參與競爭義肢等穿戴設備的原因。”
我的心沉了沉,許久沒有說話。
李默等了一會兒,才道:“怎麼了?”
我想了許久,道:“如果……能保證義肢隻保留信息倫理涉及的單獨頻道社群問題呢?”
“比起考慮這個,你應該睡了。”李默頓了下,道:“明天,競選團隊會來幫你,你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你和羅爾斯的輿論戰很快就會打響,之後再考慮法案的事。”
“不是說選對了法案就成功了嗎?”
我問道。
“明天起來,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李默說完,像是不打算再說了。
我想了想,算了,無論如何不急於一時,反正和洛現在單獨回去見許琉灰了,到時候有空再試探下許琉灰。
我眼睛一閉開始睡大覺,睡得迷迷糊糊之中,突然聽見終端的震動聲。
我晃了下腦袋,正想醒來,卻感覺有人吻了吻我的眼睛,話音很輕,“睡吧。沒事的。”
李默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吻從她的眼睛落到了耳垂,最後又盯著她的唇。
她的唇抿著,柔軟至極。
但他知道,唇下的牙齒何等堅硬又尖銳,她肆意地掐著他的脖頸留下報複的咬痕與窒息的痕跡。可越是如此,他們的懷抱與接觸越沒有距離。
李默將震動的終端調成了靜音,纖長的手指撩起她的唇,觸了下她的牙齒,僅僅一瞬便抽回了。
如果她的牙齒是咬在他的腺體上就好了。
那尖銳的牙齒,將屬於她的信息素填充進腺體,裝得滿滿漲漲,讓他身上的每一分信息素都沾染上她的味道。他會成為一個擁有伴侶、擁有alpha、擁有標記的omega,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屬於她,她也屬於他。
不要發瘋了,她不會有任何責任感。
她和所有alpha一樣,沒有什麼不同!濫情、油嘴滑舌、手腳不乾淨,還是個血統肮臟的下等人!
可是……他可以幫她,她馬上就會戰勝羅爾斯,推進新的法案,她會得到很多愛戴,成為秘書長。隻要他願意,她能走得更高,沒有人會說他們不相配。
最重要的是,到那時不需要他,所有人都會監督她。
她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就會老實的。
政要最需要的便是一個穩定的家庭,一段美好的婚姻與親子關係將會讓她獲得更多民眾的投票,她以後一定會知道這些的。
婚姻,親子……也許他們會有一個孩子,或者兩個,他不確定,在模糊的想象中,他們會是一個密不可分的家庭。
李默的呼吸越來急促,他的臉頰幾乎有了些薄薄的紅,因為他甚至想到如果自己懷著孩子走在她的身側,那麼所有人都會知道……他與她的關係。他沒有那麼討厭下廚的,她或許可以給他打下手……不,她是個十足的偷奸耍滑的壞女孩,她隻會躺在沙發上裝睡。
他手邊的終端提醒明明滅滅,李默卻咬住了方才觸摸她牙齒的手指,頎長的腿繃緊了些。
許久,或許沒有多久。
李默起身下了床,他又親吻了下她的唇,舌尖努力想要探尋過去,卻又放棄。
他隻是拿起終端往外走。
此時已經淩晨四點了,教會主廳的燈光卻還亮著。
許琉灰靜靜地望著喀左爾,等待著終端電話的接通。
喀左爾垂著頭,他聽見許琉灰的聲音,“她把你帶出去,你卻不能把她帶回來,喀左爾……你真讓我失望啊。”
許琉灰又道:“回去休息吧,該說的,我也說了。法案的事,你儘管配合她,但是……老師覺得你既然是未來的教皇,便要記著守貞,與她單獨相處總是不好的,不是嗎?”
喀左爾緊緊攥住了拳頭,神情平靜,“我知道了,許老師。”
他轉身離開,風吹起他的白發,他悄悄撩開袖子,手腕上仍然殘留著一抹紅。
回到教會時,他的粉色發依然褪去,口紅便也隻能將就用手腕揩去擦了乾淨。
如今在夜色之中,喀左爾如白雪一般蒼青的手臂上,隻有一抹豔麗的紅。
另一側,終端通話依然接通。
許琉灰冷冷地窺著李默,他緊緊地攥住了椅子扶手,卻仍然微笑道:“李默,她在你那裡休息得怎麼樣?早上,記得讓她來教會看看我。”
李默有些疲憊似的,譏諷道:“大半夜打我電話問這個,許琉灰,你不覺得有些擾人清夢?”
許琉灰仔仔細細地凝著李默的臉,又從他的臉窺到了脖頸上的痕跡,驟然之間,他生出了一種極大的震怒來。但很快的,他隻是微笑,輕聲道:“她年紀還小,性子總是不安穩,你知道的,我總疑心有人看她單純便有不軌的心思。”
他繼續微笑,“她是個好孩子,我不想讓人將她帶壞了。”
李默也笑,“她向來喜歡我,我也沒辦法。我實在累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許琉灰幾乎還未說話,李默卻直接掛了電話,一時間,主廳裡隻剩搖曳的燭影。
他反複深呼吸,卻仍然忍不住起身,走了幾步將桌上的燭台直接推到。
火苗一瞬便咬上了桌布,竄成了巨大的火焰。
許琉灰站在火焰前,頭腦一陣陣眩暈,他的眼鏡上有了層霧氣,心臟仿佛在耳邊狂跳。
她明明是他的孩子!
不知羞恥的賤種!
火焰灼灼燃燒,沒多時又被設備檢測到熄滅,轟轟烈烈的火便暗了。
許琉灰再一次平複呼吸。
*
這一覺,我睡得十分踏實。
當我洗漱完下樓時,發現李默已經做好了早飯,正在看終端。
我拉開椅子,看了看豐盛的早餐,思考了下,道:“請問我有資格上桌吃飯嗎?”
李默冷冷地瞥了眼,按了下遙控設備。
我剛坐下,便聽到家用終端亮起,新聞播報的投影浮現。
【司法部日前已做出批複,承認競選結果有爭議,目前正在激烈討論中!羅爾斯與韋德如今正在司法部部門前進行抗——】
主持人尚未說完,羅爾斯卻已經直接擠開了主持人,大喊道:“你們難道願意將選票交給一個口舌如簧的鼠輩嗎?!一個沒讀過多少書,口若懸河,還可能是A同的人alpha嗎!”
羅爾斯話音落下,甩出終端投影,叫嚷著。
很快,我看見投影上浮現了一個自製的影片,影片裡季時川和我的臉被p成極醜的激吻的大頭娃娃,背景圖還是我和季時川在質詢會上勾肩搭背的照片。
羅爾斯大喊:“我們需要的是真正的alpha!真正的alpha!真正的Alpha!”
我也抱頭大喊:“不是!她證據都沒有就說我和季時川有奸情?!”
李默喝了口咖啡,道:“這就是競選,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哦哦,這倒是真的。
隻是我很震撼她繞過求證得出了答案。
我:“……”
什麼真的!我絕非A同!我隻是!
我!我!我!
終端震了下。
我看見季時川的消息。
[季時川:【截圖】]
[季時川:老婆你說句話啊!]
我:“……”
你能不能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