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看了眼從東京路過到橫濱的這位朋友,再看站在他麵前身上還帶著傷、臉色看著不怎麼好的女生,以及附近奇怪倒塌的公司外牆,抬手抓了抓頭發。
最終,笹川了平出聲問那個女生,“你的傷要不先處理一下?”
“謝謝這位先生的關心,”早川紗月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口,很禮貌地回答,“我這些都是普通的皮外傷,不影響活動。”
她複又看向雲雀恭彌,“那麼,您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吩咐的話,我就先回去加班了?”
男人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笹川了平看了眼天色。
“早上……加班?”
“是我們單位的特色呢,”早川紗月語氣平平地接,“因為從三天前上班開始我就沒有下過班,隻要不下班、超過了八小時的其他時間不就都是加班嗎?”
笹川了平大為震撼。
雲雀恭彌若有所思。
走開前無意間瞥見他的表情,早川紗月不由替風紀財團的員工們默哀,但死道友不死貧道,她腳底抹油立即開溜。
倒是剛才一直都蹲在她頭頂的雲豆撲棱了下翅膀,提醒道:
“下次~好吃的~”
得。
主寵倆都是畫大餅會當真的類型——
偏偏早川紗月哪個都不敢敷衍。
她拿出手機當著雲豆的麵下單了很多它喜歡的零食,並且在收貨那裡填了雲雀恭彌家裡的地址,然後摸了摸小鳥的喙,“我沒有食言吧?”
飛到掌心的雲豆用腦袋蹭了蹭她的大拇指,又問:“下次?”
怎麼還要下次啊qaq
跟雲雀恭彌見一次、她馬甲就掉一層,何況雲雀恭彌剛還讓她找那種“跟幻術類似、能影響人感知”的異能力者,她哪裡敢跟他再約下次啊?
可聽見寵物要求的男人已經將目光投向了她。
女生喉嚨動了動,隻能硬著頭皮應,“嗯,下次去找你。”
雲豆心滿意足地飛回了雲雀恭彌的肩頭。
……
直到紅發女生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
雲雀恭彌的目光仍然放在她離開的方向。
一條手臂朝著他的肩膀壓去、卻被他輕巧一側的動作給躲開,他回眸睨著自己身旁的笹川了平,聽見他湊過來嘀咕:
“你老盯著她看什麼?我聽說你小子最近移情彆戀了,所以這是你新看上的人?”
“……”
黑發男人麵無表情地這個已婚的戀愛腦拉開距離,“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每天腦子裡隻能裝下這點東西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這表情是在罵我吧?”
眼看馬上就要被煩人的拳擊主將給纏上,男人毫不猶豫地轉身往自己的車方向走,順便拿出手機給在附近辦事的草壁哲矢打電話。
“喂——你來都來了,不進去喝一杯?”
“說了隻是路過。”
背對著他的人頭也不回地丟下這句,走時經過那片廢墟,覷了眼至今都還沒醒來的芥川龍之介,步伐卻沒有停下。
-
草壁哲矢過來接應雲雀時,在駕駛座好奇地問了句:“得到您要的情報了嗎,恭先生?”
“嗯。”
在和雲豆互動的男人心不在焉地應,“收獲不少。”
不光找到了貓。
甚至有概率能找到更多的、關於Mask的線索。
他心情很不錯。
可惜在回到風紀財團的時候,迎麵就碰上個從電梯裡瘋了般衝出來的員工,正好朝著雲雀恭彌的方向撞去,被他不假思索的抬手打到了角落裡。
倒下的人在角落蜷縮起身體,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將追出來的情報部其他員工都嚇住了。
黑發男人轉了下連火焰都沒點燃的銀色浮萍拐,揚了揚下巴,示意離他比較近的這位員工解釋,“什麼情況?”
將車鑰匙交給專屬司機,匆匆跟過來的草壁哲矢探頭看了眼,頗有些頭疼地接道,“是龍山啊,這件事交給我吧,恭先生。”
“嗯?”
“鬆田龍山,情報部之前的優秀員工,之前好像有些精神方麵的問題,我看過醫療部的報告,一開始他隻是說自己的半邊肩膀很疼,但不管拍片檢查還是彆的,都沒查出問題——”
“醫療部說他這大概率是壓力太大或者精神方麵引起的幻覺疼痛,而且後來狀況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會說瘋話了。”
也不光是瘋話。
草壁哲矢回憶,剛才他跟雲雀恭彌去橫濱的時候,就是因為臨時接到了公司裡的電話,說這個副部長開始大喊大叫什麼,一會兒說是已經死了的安娜害他,一會兒又說自己隻不過貪了區區五千萬,憑什麼被一個女人製裁?
結果會計部真查出他的帳有問題。
草壁哲矢本來想讓人把他提前處理了,但不知道手底下的人怎麼辦的事,居然讓這家夥一路衝到了雲雀恭彌麵前。
這不就是自己找死嗎?
他正想讓人過去堵了那個家夥的嘴、拖出去,可角落裡自顧自哀嚎的人,忽然又爬起來,朝著雲雀恭彌的方向衝去,聲音因為半邊臉腫起而含糊不清:“是安娜……都是她害我……老板,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幾乎疼的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
半路上就成了滑跪,看上去很像是要抱著雲雀恭彌的大腿求饒。
男人悠閒地往旁邊避開,灰藍色的眼睛饒有興致地關注著他,確切地說,是關注他的話語內容:“安娜?”
他轉頭問草壁哲矢,“她和這個人接觸過?”
“好像是。”
對情報部之前發生的事情,草壁也略有耳聞,“他似乎為難過安娜。”
“哦?”
雲雀恭彌再次看向那個發出吵嚷聲音的草食動物,不知想到什麼,走到跪著的男人身後,麵色冷淡地再次揮出一拐——
隻用了一成力道。
卻讓人翻著白眼、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地完全暈了過去。
他記得這個人,從前是風紀委員會的成員,心知自己養的這群狗究竟有多抗揍,雲雀恭彌看著腳下昏迷的人,再想到剛才戰鬥中途目光失焦,並且身體比看上去更不耐揍、昏迷很久都醒不過來的港.黑戰鬥人員。
從前龍頭戰爭時,失去身體控製權的那股不爽再次湧了上來。
“嗬。”
雲雀恭彌忽而彎起唇,自顧自地露出了個笑容。
灰藍色的鳳眸熠熠生輝,明明是非常好看的笑,卻叫旁邊的草壁哲矢不由後退了半步,產生不寒而栗的感覺。
“哲。”
他笑意微斂,聲音裡透著寒意,“讓情報部去給我找一個人的資料。”
草壁哲矢謹慎地接話,“您想查誰?”
“早川紗月。”
他清晰記得這個人的長相與名字,“從前是並盛中的學生,現在在異能特務科工作,關於她的學習、家庭、成長、工作經曆……她在這個世界上留過的所有痕跡,我都要知道。”
她不就是仗著對他的了解,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變化身份、偽裝形態從他手底下安然逃脫嗎?
那麼現在——
輪到他來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