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這個詞再次砸下來的時候——
令早川紗月不由頭暈目眩。
她甚至都忘了去觀賞這場由彭格列和傑索家族合作的特彆戰鬥, 紅色眼瞳呆呆地映著遠處海麵流淌的火光、海浪裡燃燒的火焰,隱約間,她好像聽見無數淒嚎與慘叫聲響起。
但她卻並不在意, 因為這是黑手黨世界裡每天都會上演的風景。
她隻是趴在戰鬥形態的小卷身上, 撫摸它冰冷、銳利的長刺邊緣,慢半拍地在想:
雲雀恭彌剛才說的結婚, 是和誰?
和她嗎?
早川紗月的心跳不由加速, 卻是一種近乎惶恐的悸動, 令她覺得在這最佳觀賞的海麵上空越坐越冷, 腳踝都被凍得有些發青。
雲雀恭彌從戰場上折返回來的時候, 就發現她的小臉都凍得有些煞白, 隻能重新把她抱起來, 看著她因為沒係腰帶被海風肆無忌憚鑽入吹拂的肌膚, 斂眸笑道:
“這麼怕冷,還在這個季節遊泳?”
女生手指都有些不太靈活, 撫著他的後頸,指尖貪戀溫暖地往他衣領下的肌膚裡鑽, 小聲辯駁,“沒有遊泳……是之前不小心掉進泳池了。”
男人複又去看這艘在火光流淌裡的豪華郵輪,即便在風浪裡搖晃、也好幾處冒出黑煙, 但一路能見到救火的專業人員來回穿梭, 剛才那些下放出去的救生船隻也都因為調度重新往船內撤回,在黑夜裡猶如一隻隻爬回巢穴的螞蟻。
感覺到後頸位置冰塊般的涼意,他便抱著懷裡的小貓重新跳回了甲板上, 瞥見空蕩蕩拴在欄杆上的一條白色浴袍腰帶猶如白旗,在風裡呼嘯飛揚。
而後,他目不斜視地帶著人回到了房間裡。
……
早川紗月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才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她挑了一套非常暖和的、帶睡帽的貓貓睡衣, 擦乾淨被打濕的一點發尾,走到米白色為主的、敞亮的豪華套房裡,見到男人坐在沙發邊,正在對著平板不知處理什麼事務,桌上還放著好幾遝臨時複印的文件。
“雲雀學長,你要去洗澡嗎?”
“嗯。”
黑發男人頭也不抬地應,“等會兒。”
他在確認與那家分公司有關的賬目和業務情況,見他剛出去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回來還能神采奕奕地進入工作狀態,早川紗月便也沒出聲打擾,而是乾脆拿起房間裡的果盤,開始一邊吃葡萄一邊欣賞資本家打工的絕美畫麵。
打工人獎勵了自己十五分鐘之後——
終究還是對資本家心軟了。
她拿著果盤湊過去,把一顆晴王葡萄往他唇邊送,“這個很清甜。”
正好此刻男人將手裡的平板往旁邊的桌上一遞,低眸看到她的動作,頓了頓,還是張口把那顆葡萄吃了。
穿著可愛睡衣的貓貓立即抓住了機會,“是忙完了嗎?可以打擾你一個問題嗎?”
他無聲頷首。
結果屋裡卻半天沒再響起聲音。
雲雀恭彌挑了下眉頭,把那顆確實味道很清爽甘甜的葡萄咽下去之後,出聲道:“猶豫什麼?”
“嗯……就是……”
向來巧舌如簧的小貓剛才搜腸刮肚半天,竟然也找不出什麼更委婉曲折的問法,這會兒眨了眨眼睛,隻好放軟了聲音,試著接:“你剛才說回日本結婚,是認真的嗎?”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西裝革履,即便剛才進行了那樣激烈的一場活動,昂貴的衣料上卻沒有多哪怕一點臟汙與褶皺,甚至領結都還規整地束在喉結下方,不露出一寸多餘肌膚的禁.欲感,也將那些危險氣息全部收斂。
然而此刻,他鳳眸微動,上挑的眼尾自然勾出幾分令人心顫的緊張感。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
“……”
小貓咽了咽口水。
她條件反射地搖頭,已經從他的這個反問裡品出了不容駁斥的訊息,剛才那股在海麵上的心悸再次浮現,她張了張唇,半晌隻能冒出一句:“為什麼?”
似乎怕自己的意思被誤解,早川紗月趕忙補充,“我是說,為什麼這麼……早?”
她這番遲疑已經足夠說明一些態度了。
雲雀恭彌忽地眯了眯眼睛,神色冷下來的同時,薄唇再啟,“所以,他們說的是真的?”
在早川紗月不解的眼神裡。
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你不願意跟我結婚,是嗎?”
“……?”
被他的語氣嚇到的女生連忙搖頭,“不、不是,我沒有不願意……”
“那你在顧慮什麼,小貓?”
“……”
早川紗月沉默著,發現自己聽見他這個問題的時候,腦海裡竟然真的咕嚕嚕地冒出了好多好多的泡泡,像是從前一直壓在那裡的石頭,現在無意間被觸碰搬開,露出底下斑駁的石洞。
她好像真的有很多很多的顧慮。
不知道是不是郵輪受到襲擊的緣故,恒溫係統也受到影響,現在屋裡的溫度似乎降了下來,讓早川紗月覺出很明顯的冷意。
穿得已經很暖和了,可還是很冷。
她意識到自己沉默的太久,可雲雀恭彌並沒有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所以隻能張了張嘴,不知所措地答,“我是想說,能不能晚一點?或者再過一段時間,因為我好像還沒有做好準備。”
“你想準備多久?”男人順著她的話語接道。
早川紗月發現自己也答不出來這個問題。
三五個月?
三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