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曾經(2 / 2)

昔年,在看到那一方粗糙岩壁後,他於冥冥中有感,自然推演過原因。

他的確知道他會來,所以在這座自成一界的紫山中,留下了一道生門。

混沌氣迷蒙,帝級殺陣已平息,沒有一絲殺伐氣。

薑太虛昏迷了很久,才恢複了意識,但傷勢太重,連站起來都很難,在各種艱難嘗試後,才堪堪挪到一株藥王前。

他扯下一片葉子,直接推入口中生嚼吞咽。

無儘精氣溢出,薑太虛的身上綻放刺目的神輝,如同一汪太陽在燃燒。

他的傷勢在飛快修複,軀體更加年輕有活力了。彼時,柔和的聖光輕輕一掃,將他推出了道台。

萬丈混沌神瀑垂落,道台又被淹沒了。

薑太虛心緒震動,抬手躬身一拜,“拜見無始大帝。”

他能進入道台,在帝級殺陣中安然無恙,當是十幾萬年那位大帝的恩賜。

然而讓人驚奇的一幕發生,此地出現一股莫名的偉力,製止了薑太虛,讓他無法跪拜下去。

遠方,古天舒驚愕,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幕,喃喃自語:“薑家的神王,為何能入帝陣?”

他忍不住向帝鐘傳音,請教帝兵神祇:“他與大帝有什麼關聯嗎?”

若非如此,根本得不到如此殊榮。

“不必管了。”他隻得到這樣一個答案,石殿裡再無聲息,紫山又恢複了寂靜。

帝鐘裡的神祇在自語:“無始既已算到一切,想必已有所安排。他的小道侶,便由他去負責吧。”

聽到這一句,無始一陣無語,沉默很久,低低地歎息了一聲,“你以為我讓你知道他的容貌是為了什麼?”

——為了送薑太虛離開紫山。

但無始沒有想到,一向與他同命交融的帝鐘,在看到這一幕後,居然會曲解他的意思,決定撒手不管了。

“我就沒見過這麼坑的帝兵。”無始輕語。

往後的數千年裡,帝鐘果然不再插手,甚至製止了想出手相助的古天舒,任由太古生物圍殺薑太虛,將他逼入一方奇異石壁中,飽受折磨、嘗儘苦楚。

紫山自成一界,內部極儘危險,這一方粗糙的岩壁,是唯一的生門。

粗糙岩壁擁有奇異的力量,能阻擋部分神念攻擊,雖有真正的太古王出手,但卻仍未能磨滅薑太虛,反而讓他在生死間突破成聖。

薑太虛無數次瀕臨死鏡,這是最危險的一次,連魂光都要熄滅了,就此沉寂下去,看得古天舒都忍不住要出手,然而“當”的一聲鐘響,一縷神光將古天舒定住。

“要相信無始,他不會讓他的小道侶死在他的道場中的。”帝鐘裡的神祇低語,依舊滿懷信心。

瞧,這不沒死,還突破成聖了麼?

無始表示隻想打死這口混賬鐘。

奇異世界可進不可出,他嘗試了數千年,看著薑太虛由盛年轉衰,英武的容顏老去,一步步油儘燈枯,被困在方寸岩壁裡,衰老、枯敗,孤獨地走向人生暮年。

英雄遲暮,昔年的天之驕子,絕代風雲人傑,在四千年的歲月裡漸漸老去。

他的身上,甚至有了腐朽的死亡氣息,但眉心處代表他意誌的那團火,哪怕微弱,卻依然頑強地燃燒著。

真的撐了太久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信念,讓你的求生意誌如此強烈?四千年了啊!”無始低語,望著浩渺雲空,“是紫山外麵……有你割舍不下的執念?”

他必須要離開奇異世界。

都等了四千年,等到薑太虛油儘燈枯了,那口混賬鐘都沒有出手,指望它是不行了。

這數千年,在試圖強行破開奇異世界的同時,無始也在嘗試另一條路。

越強大,界壁越強,倘若他分裂出一半元神,幾乎不具備任何修為,是否能輕易穿透界壁,回到人間界?

隻要回了人間,進入紫山,他便可讓帝鐘送歸薑太虛。

分裂元神倒也容易,難的是這半元神如何回歸奇異世界,畢竟不具備修為神力。

他需要自創一種功法,以兩半元神冥冥之間的聯係為媒介,能隔著奇異世界的界壁,借來另一半元神的神力。

說起來容易,但實施起來卻難,無始花費數千年,才堪堪創出一道粗略的秘術。

但沒有時間了,他來不及完善。

一如無始所料,不具備神力的那半元神很輕易回到人間。

但仍舊出了意外,一道漆黑的光射來,足有數丈粗大,罡風獵獵,毀天滅地般,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襲殺而至。

它的目標,是那道回歸人間的元神。

正以蓋世神則打開一條通道、護另一半元神回人間的無始,根本沒有餘力阻止,隻能橫移過去,以帝軀生生承受這一擊。

狂暴而恐怖的力量在瞬間炸開,震開的氣浪一重接一重,整個奇異世界都震動了。

天搖地動,宛若末日將至。

“帝尊!”漫天光華中,傳出無始冰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