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要去洛河城住段日子?現正處八月,當水栗子成熟時。辛珊思有些偏向,隻外家也說了洛河城郊的莊子有人占著,他們會不會認出她?思及自己五歲離開,又在辛家關了十三年,她不禁嗤笑。
怎麼會有人認出?她以如今的模樣,再稍作裝扮,估計跟辛良友抵麵,辛良友都得客道地問她貴姓。
還有洛河城郊的莊子…辛珊思輕眨眼,唇口微微一勾,那是她娘留給她的。她不住,也不能便宜了辛家。
手裡的絡子打好,將窗戶關上。來到堂中,舒緩一下身子,做起八段錦伸展筋骨,再打太極拳。目前她打的太極拳還在形,尚未能加注力道,形成攻守之勢。這個急不來,她會一點一點地注入。
連續不斷,一遍又一遍地打。辛珊思清空心事,全神在太極上,然後又嘗試著閉上眼來耍。她想將一招一式刻入肌肉,形成肌肉記憶。
既已到這個世界,那她就得適應。想活得自在、體麵,她必須自強。
從汗如雨下,到汗乾恬靜,她動作是越來越自如。直至天黑儘,才收勢停下。坐到床上,盤膝冥想。
相比這方的安然,懷山穀就要緊張多了。各方勢力群集,點著上百火把。押鏢的三義鏢局已向紅黛穀退回定金,來人在少林武當幾大門派查過屍身後,將屍身運離。
眉心點了凝血花的單紅宜,一身紅衣,背手站於喜轎前,沉目看著空蕩的轎子。三義鏢局的鏢頭都死在此了,她能追究什麼?大紅的唇緊抿著,壓抑著怒氣。
“娘…”白的發光的單向桑走近,蛾眉輕愁,有心想勸兩句,但她又真心不願娘再有新人。
單紅宜深吸長吐:“我紅黛穀的臉麵算是全沒了。”
您明知自己風頭正盛,還過分招搖地迎新人,這不是送人機會打壓紅黛穀嗎?單向桑頷首,不敢將所想宣之於口。
單紅宜移目看向不遠處,少林的了一方丈和武當鳳玉真人在說著什麼,兩人麵上凝重。一旁的崆山派掌門嶽和朝她點首,她扯唇回之以笑,目光轉向茨楸林邊的幾人。
“你剛也見過黎上了,感覺如何?”
聽得此問,單向桑心漏跳了下,眼角餘光不由飄向茨楸林。那人長相頂好,身條出眾,氣韻清越,不似一般凡俗。她當然喜歡,隻有些事不是她喜歡便可的,羞惱道:“娘,您還是先思慮當下吧。”
“我這不是正在思慮嗎?”單紅宜轉過身,白前是個什麼東西,她還是清楚的。黎上是聰明人,該清楚他跟白時年間不可能相安無事。“你若喜歡,娘就給你做主。”
刺楸林邊,白時年後頸已經發汗,他沒想到黎上不但活得好好的,連體內的毒也似不存在了。
跟楓崖山的寒山派掌門史寧敘完舊,黎上突然轉首問:“師兄在想什麼?”
白時年心一緊,笑著上前:“在想你的身子。”伸手過去,就要把脈。
可黎上卻將手背到了後:“我身子如何,師兄還怕我不清楚嗎?”
白前在他體內種的七種奇毒,都相克。一時死不了,但也解不得。因為無論解了哪一種毒,其他六種就立刻毒發。
故,隻有冰封或逼出兩個選擇。將毒冰封在穴位,僅是飲鴆止渴,長久了他就成了個毒·人。唯把毒逼出,他才能像個人一樣的活著。而武林中,論內力、真氣,能助他拔毒的,往多了說,都不過十位。
他為什麼要殺白前,這便是理由。
“我也是不放心。”白時年歎了口氣:“都說了紅黛穀這我走一趟就行了,你怎麼還跟來了?”語調裡帶著心疼,臉上也儘是不認同與無奈。
黎上淡淡道:“總要出來走走,不然我怕過不久外頭就都以為我死了。”